奈何異族之軍實在太多了,多到徐霸就算是想擋,也擋之不住,只能邊打邊退,盡最大可能去拖延著時間。

即便是已經盡力,甚至不少預備禁軍都戰死了,還是在黃昏時分不得不退到了北峰之上。

這個時候,徐霸身邊的兵力已然不足七千人。

半個白天的戰鬥下來,就戰死三千人。

這還是隻守不攻的損失,說起來不可謂不大。也證明著異族攻擊之猛烈。

合共八千餘人,登上了石鼓山的北峰。看著這隻有一條上來的道路,徐霸帶領著大軍開始層層佈防。

夕陽西下,當落日的黃昏照耀在峰頂之時,北峰之下,彙集了越來越多遼狗與西夏狼。

旗若山和易令星也在親兵們的簇擁之下來到了半山腰處,抬頭望去,正看到穿著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的蘇石。

「此山高達兩百餘步,你們登上不來,就此退去吧,不然等我援軍趕來,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輪椅之上,蘇石開口喊喝著。

聽到了旗若山和易令星兩位將軍的耳中,他們是不僅沒有退意,相反還十分的激動。

蘇石其人,曾帶給遼國不小的破壞之力。

蘇石其人,也曾殺得西夏捉奴軍是屍骨累累。

兩國高層,都曾下過嚴令,要取蘇石的性命,獎賞極高。

現在終於見到其人,還被自己逼在山峰之上,這個時候誰會退,誰又可能會退。

「傳令,紮營,休息。」旗若山的臉上帶著激動與興奮之意下著命令。

易令星也是一樣,下令遼軍紮營休息。他們要把蘇石滅於此山之上。

......

五臺地區。

五萬遼軍步兵,正如被趕上架的鴨子一般,在這一塊地域之內瘋狂地各種逃竄。

即便是天已經黑了,還可以隨處可以看到打著火把,四處尋找他們的宋軍騎兵。

五萬百姓軍們,在豐厚物質的刺激之下,他們把逃散的遼兵當成了綿羊。而每獵殺一名綿羊,那都代表著是極為豐富的獎勵。

白米白麵的就不說了,看到他們身上穿著的那暖和的棉衣沒有?

這也是獎品之一。

沒有人比蘇石更加了解,作為最底層的百姓急需的是什麼。

吃的,穿的,這才是百姓們最急為需要之物,他們一生也在這些需求而努力著。

蘇石開啟了百姓軍心中的那個魔鬼,讓他們化身成為了殺人惡魔。

想要過的更好,吃得更好嗎?

簡單,殺了遼人就是。

只需要拿著遼人的左耳以及他們頭頂之上那特殊的束髮,就可以在蘇石這裡換取你們想要的一切吃的穿的甚至還有金錢。

換成錢,一條人命就是五貫錢,這是很多北境百姓努力一年甚至更長時間都賺不來的。

被刺激到的宋人百姓軍們,現在就是在尋找自己的幸福,滿大地的轉悠,即便是天黑了,也沒有露出絲毫的疲憊之態。

百姓軍們被刺激得發狂,苦的就是這些遼狗們,天大地大,似乎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所,似乎躲在哪裡,都可能會被人找到,被殺。

這一晚上,對於遼狗而言,是苦逼的一晚。

這一晚上,對於五萬百姓軍而言也是盛宴的一晚。軍令已經下達,不管戰果如何,明天一早他們就會回返石鼓山,聽說忠武將軍被圍在那裡,他們必須要回救。

不然的話,他們在這裡殺了再多的人,也沒有人給他們兌換獎勵。

......

定襄城外。

批的騎兵正由這裡經過,夜幕之下,這道洪流的數量似乎數也數不清,只能聽到耳邊那一直持續不斷的隆隆戰馬踏地之聲。

他們的少帥被圍在了石鼓山北峰,隨時有生命威脅。

黑騎們也顧不得去休息,他們現在只想以最早的時間出現在石鼓山下。

他們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少帥的安全,不能。

......

憲州地區。

靜樂城外,四萬大宋騎兵正在這裡躍馬而逃。

身後由任得告帶領的五萬西夏騎兵正在向他們身後追來。

如果不想死的話,那就全力奔跑。

也許你跑得並不快,但只要你能跑過同袍,也算是一種勝利。

就在互相較量之下,四萬宋軍騎兵的速度竟然是越來越快,讓身後的任得告頗是有一點望山跑死馬之感。

「艹,他們竟然過靜樂城而不入,他們想要幹什麼?」

任得告眼見這些宋騎遇到城池都沒有停下的意思,更是感覺到對方所謀甚大,就更加不敢停留,不得不盡全力的追趕,儘可能縮小著雙方間的距離。

卻不知道,這樣一追,宋騎只會更加拼命而跑。

......

忻城外圍。

黑夜再一次降臨,王信的臉上帶著有些十足的糾結之意。

就是剛剛,傳令兵帶來了訊息,說是忠武將軍蘇石被圍在了石鼓山下,現在急需所有大軍前去相助。

如果是平時,王信得了訊息之後,自是不會有絲毫的遲疑,馬上就會點齊全軍去救。可是現在,眼看著忻城就在眼前,且一天的時間,他已經派了很多斥候打深清楚,忻城之外並沒有多少的敵人。

西夏軍都撤了兵,僅剩下萬名遼軍而已。

且其中騎兵只有五千人。

半騎半步的一萬遼狗,王信現在帶的是一萬兩千名精神充沛的騎兵,這一刻他是有信心把這些敵人給解決掉,或許就可以殺入到忻城之內,救出王德用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原本就是準備這樣做的,時間就定在了今晚,藉著夜幕的掩護,他出兵的時候,敵人更難摸清他真正的兵力。

雖然王信也不知道,為何圍著忻城的異族兵力只有這麼少,但這是真正的機會不是嗎?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傳令兵來了,送來的新的訊息。

之所以說是訊息,而不是命令。那是因為蘇石只是從三品的忠武將軍,他的官階並沒有王信高,也就無法命令他。

包拯是可以的,可現在他人在赤塘關內,他根本來不及釋出什麼命令。

只是訊息非是命令,這就讓王信有了更多可以操作的空間。

抬頭看了看遠方那夜幕下安靜的忻城,咬了咬牙,王信似乎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大將軍,要不然我帶兵去石鼓山吧,我們能突圍都是承了忠武將軍的情,如果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做,不好。」房九貴不知何時來到了王信的身邊,

他似乎看出了王信的糾結,便主動上前替其分憂。

「這個...」王信沒有馬上答應,他清楚,自己身邊只有一萬兩千可用之兵,如果房九貴帶走的將士過多,他這裡的兵力就會出現不足之勢。

「大將軍,末將只帶兩千兵馬離開,不會有什麼影響。」

房九貴再一次開口說著。

聽到只是帶走兩千,王信不作聲了。

如果只是調離兩千騎兵的話,對他的影響還真不是太大。重要的是,他也算是對蘇石那裡有了交代,這其實是他想要的結果。

心中雖想,嘴上卻不能承認,

他不想讓房九貴對自己生出什麼意見。

王信的沉默不語,落在房九貴眼中,他便知曉,這是對方同意了。

只是有些話不想說出來,傷了和氣而已。

這個時候,房九貴多麼希望王信可以問一聲,兩千兵力夠不夠,不行在多帶一些的話。

可是王信什麼都沒有說,房九貴心中難免有些傷心。是,他知道,自己算不得是王信的親信。

王信當初從汴梁城到北境的時候,房九貴就已經是北境的一名將軍,不像是夏元,是王信從汴梁城中帶過來的,屬於絕對親信的那一種。

但自從王信到來之後,房九貴是盡力的向其靠攏,安排下來的任務,也是儘量做到最好。

上一次突圍的時候,他更是身先士卒,成為了幾位將軍中少有的負傷之人。

原以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就算是一塊冰也能給融化了。卻不成想,自己在王信的眼中還是屬於一個外人。

文臣分派別,武將中也有。

親疏有別,本就是人之常情,房九貴這一刻怪不得王信,要怪只能怪自己看錯了人,王信非是自己應該投效之人。

赤塘關所呆的這一個月,房九貴並非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他打聽了不少有關黑騎的事情,也知曉了第三臨時大隊大隊長鬍雲峰就屬於黑騎中的後來者。

這是他打聽出來的,但光是看得話,完全看不出來。

吉朱、馮一刀、胡通天等人與胡云峰在一起的時候,關係非常的融洽。甚至下面的人還開玩笑說,黑騎有雙胡將軍。

黑騎間相親相愛的一幕,曾讓房九貴羨慕不已,腦海中也閃過或許蘇石是一個可投效之人的想法。

這一次,機會來了,房九貴便試探地站了出來,其結果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將軍,保重,末將走了。」

心中雖有悲涼,但心情不能算是太糟。

至少,透過了今天的事情,讓他看清了一個事實,也讓他對未來有了新的期望。

房九貴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有換來王信對他在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