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東西是對的,但那些老夫子很是煩人,他們說的東西一點意思都沒有。”趙曦雖然只有三歲,但身為皇子自然也清楚自已的責任是什麼,一想到以後天天都要面對那些老夫子,面對著之乎者也的文章時,他就有些頭疼。

“嗯。”趙徽柔贊同般的點了點頭,“那些老夫子是很悶的,但不要緊,你可以叫蘇哥哥來教你,有他在,你就不會悶了呀。”

趙徽柔會這樣說,自然也有她的私心。蘇石成為了先生,自然就會常常入宮,她就可以常常相見了。

趙曦卻不管趙徽柔是如何的想法,他只知道如果蘇石真的可以當他的先生,他就有著吃不完的好吃的,聽不完的新奇故事,當下便有些興奮的點了點頭,“對呀,可以讓蘇哥哥當先生,這樣,我現在就和父王說去。”

趙曦高興的直奔紫宸殿而去,趙徽柔就在昭仁宮中等著好訊息,但兩個娃娃卻不知曉,他們這樣做,給蘇石帶來的可不是什麼好事。

紫宸殿,三歲多的趙曦在張喜的陪同之下邁著小腿跑到殿前,“孩兒給爹爹請安。”

“哦,曦兒來了,快起來。”看著趙曦這就要跪倒在地上,仁宗趙禎呵呵的笑笑。

一旁的張茂則手疾眼快,先一步將趙曦給扶住,“荊王殿下呀,地上涼,官家許你不用跪了。”

“謝爹爹。”趙曦像模像樣的起了身。

“我們是父子,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不用這樣客氣。對了,明日你就要去讀書了,先生我也已經給你找好了,去了學堂要好好讀書,不懂就問,還要尊重老師,知道嗎?”

“孩兒知道了。爹爹,這一次兒子前來就是要向您說件事,曦兒願意去讀書,但還想多一個先生。”趙曦一臉天真模樣的說著。

聽到趙曦說願意讀書,趙禎的心中很高興,“哦,要多一個先生,這是好事情呀,那曦兒看中誰了?”

“爹,我看中通直郎蘇天佑了,孩子懇請爹爹允許,讓他當我的先生之一。”瞪著大眼睛,一臉期望的表情下,趙曦開口說著。

原本還充滿著慈善之色的趙禎突然間笑容就消失不見,“胡鬧。”

孩子終還是孩子,很多時候並不會看臉色行事,即便是這一會的趙禎已露出了不快之意,但趙曦並沒有察覺,相反還解釋著,“孩兒沒有胡鬧,通直郎博學,且與孩兒也很熟悉了,有他當先生,孩子一定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

“學到更多的知識?我來問你,他會什麼?”

“他不過就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而已,小時體弱多病,並無任何的名師指導,他又能教你什麼?”

“曦兒,你和爹說,要讓蘇石為你老師,是誰教你這樣說的?”

越說,趙禎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這一刻,趙曦也終於注意到趙禎似乎是有些生氣了,這便臉色都被嚇的有些蒼白,“沒...沒人教我。”

孩子還是不會撒謊,這樣子分明就是在說是有人教他的。

事實上,的確是趙徽柔出的主意,趙曦想著不能出賣姐姐,這才沒有說出來。可這幅樣子落到了趙禎的眼中,卻是讓他以為這一切都是蘇石所授的。

趙禎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能成為趙曦的老師,那就是帝師無疑,那是可能會在歷史中留名的人物呀,有這樣的好事,哪一個文官不是打破頭去搶?

一旦事情真的成了,蘇石的身份地位就會被無限的拔高。

為了前途,蘇石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至少在趙禎的眼中是這樣看的。

正因有了這樣的想法,趙禎才有些生氣,認為這個蘇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就想當帝師了?你有什麼學問?如果真這樣做了,其它的臣子怎麼看自已?豈不是會有人說自已是昏君了嗎?

這都不算什麼,一旦蘇石真的當了趙曦的老師,那等自已百年之後,此人會對新君有著什麼樣的影響力,怕是那個時候,另一系趙氏崛起也並非是沒有可能吧。

那如果蘇石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此人所圖甚大,便是不可不防了。

“哼。”越想越生氣的趙禎這便冷哼一聲,隨即用著肯定的口吻說著,“曦兒,這件事情不用在議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見到先生跟著好好學習就是。”

“哦。”趙曦耷拉個腦袋,答應了一聲之後,又向趙禎行了一禮這才有些不情願的轉身離開。

目送兒子離開之後,趙禎的火氣還沒有消,這便看向一旁的張茂則說道:“吩咐下去,以後無令通直郎不得入宮,更不得去私見荊王。”

“奴婢記下了。”張茂則一臉小心的答應著,心中想著,“蘇石呀蘇石,不是咱家不想替你說話,你的野心太大了,已經讓官家所不喜,那你這一陣子就老老實實的在宮外待著吧。”

趙曦是一臉不高興的回到了昭仁宮,趙徽柔一見即迎了上來,“曦哥兒,怎麼樣?爹爹可是答應了?”

“沒有,爹很不高興,說蘇哥哥年紀太小,所會的東西太少。可是他又怎麼知道蘇哥哥的厲害呢?”臉上明顯還帶著不服氣的意思。

話聽在了趙徽柔的耳中,卻是讓她很是失落。但即然是父王開口了,她就知道此事不容置疑了,這便只好道:“蘇哥哥的年紀的確有些小了,那不如就等一等,再等時機好了。”

“只能如此了。”想不到更好辦法的趙曦也只好這般說著。

兩個娃娃做事只憑一心之念,還不知道衡量局勢,更不知曉好心會幫了倒忙。對這一切,蘇石是完全的不清楚,此時他正在府中與來客包黑子面對面的品茶呢。

就在昨天,包黑子經御史中丞王拱辰舉薦,得了右監察御史一職。別看品階沒有獲得提升,但卻有了實權。這個位置可監察百官,正是包黑子最為擅長的一面。

按照宋朝任命官員的規定,包黑子有三天時間做交接工作,也就是說他後天才會上任,包黑子這便藉著還有空閒就來到了蘇府。

“包叔,恭喜你呀。”蘇石以茶帶酒向著包黑子恭賀著。

“有什麼可恭喜的,不過就是得罪人的活罷了。”包黑子語氣中很隨意,但看其臉色,明顯就很高興。

蘇石也不點破,而是就著這個話題說道:“得罪人的活也總要有人幹,包叔性格剛正不阿,威武不能屈,這個位置是很適合你的。”

“嗯,你小子花花腸子不少,但這句話說的還算對。得罪人的活也要有人幹,你包叔我最是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只要認為對,就會去做。”

“包叔大氣。”蘇石又是舉茶恭維的說了這麼一句。

“行了,你也不用處處討好於我,你不過就是一個散官,一點的實權都沒有,你可不在我的監察之列,呵呵。”包黑子看著蘇石那有些狗腿的樣子,不由好笑的說著。

蘇石知道包黑子能說出這些玩笑話來,那是真的沒有把自已當外人,這便也呵呵自嘲般的笑了笑道:“包叔,您看我這雙腿,還有我的出身,怕是此生都不可能會立於朝堂之上了,你也自然就管不到我了,呵呵。”

人往往有什麼缺點都會藏著掖著,生怕別人會提及,而傷到自尊。蘇石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動的說出了腿疾之事,這便引得包黑子也臉現尷尬之意,“石哥兒,你的醫術很是不錯,難道這雙腿就治不好了嗎?”

有關蘇石腿疾之事,幾乎熟悉他的人都知曉,也從沒有人懷疑過蘇石是不是裝病的問題。

開什麼玩笑,如果真是裝的,那就要打孃胎中一出來就要會裝才行,且一裝就是十幾年。而孩童和少年最是愛動的時候,你讓他們座在輪椅上裝裝看?

這也是為何蘇石來到了京城月餘了,卻從來沒有人置疑他腿疾之事。因為誰這樣去問了,那誰就等於是傻瓜一般的存在。

“哎,難呀。畢竟從小就體弱,也是就是去年的時候身體才好一些,有了些力氣,這不就出來看看了嗎?至於說是不是能站起來,那是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蘇石自嘲般的說著。

但仔細品他話中之意,卻是從來沒有否定他會站起來的可能。

包黑子也被繞了進去,或是說為蘇石臉上表現出來的無奈而感覺到一絲心痛,這便連聲的安慰著,“石哥兒心地善良,好人會有好報的。”

不過就是在城外施了三天的粥而已,就被貫已好人卡了,蘇石心中想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說著,“希望如此吧。”

“其實就算是有腿疾也是無妨,當一個散官也挺好,即有官身還不受約束,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哈哈。”包黑子話語一轉,這便開始安慰起了蘇石。

“是呀,這樣也挺好,又有官身又不耽誤賺錢,不像是包叔,天天要操心國家之大事。哎對了,包叔,聽說西夏使團這一次入京與朝廷談的不甚愉快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