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杜洐舉著白玉芴板,說出了一計上策。

「行了,這種三歲小孩子都不相信的話,蘇賊能信?既然這是上策,當還有中策與下策,都一併說說吧。」

杜洐碰了一鼻子灰,一步就退了下去,換成另一位宰相賈昌朝站出說道:「陛下,下策就是調集大軍,不計代價地圍殺蘇石。如此,就可以把他帶走的錢財全數拿回。甚至還可以逼其交出商道來源,把壞事變好事。」

「代價太大,可曾考慮若是我們這樣做了,遼與西夏和蠻蒙會不會來打秋風?哎,計劃太過冒險,說說中策吧。」趙禎又是了搖了搖頭,顯然他並不想去冒險,他骨子裡就沒有這個膽量。

上策與下策皆為不可,另一位宰相龐籍就一臉苦相地站了出來,「陛下,中策是與蘇石談判,當然不是為了讓他投降,而是讓他離開大宋,天下之大,可去其它之地。」

這就是勸離了。

說難聽的就是,大宋拿他沒有辦法,也不想與蘇石為敵,索性便放他離去。但蘇石也要保證不在霍霍宋的。

所謂的天下之大,就是讓蘇石去其它地盤鬧騰去。

說到底,中策就是打不過躲得過吧。

這個主意,倒算是說到了趙禎的心裡去。最主要的還是這樣做,根本不需要大宋付出什麼,這一點尤其讓趙禎喜歡。

「這個中策不錯,但不知道應該派何人與蘇石交涉呢?」趙禎先是點頭,隨後反問著。

「可派樞密使包相公前往。」龐籍沒有猶豫地就說出了人選,可見之前早已經有所準備。

事實上,所謂的上中下三策,都是相公們一起想出來的。而三位宰相以抽籤的方式分了這三策,只是龐籍運氣不太好,選到了中策而已。看書菈

千萬不要以為這般的大事,用抽籤來決定是兒戲了。事實上,歷史的朝代之中,有很多決定大事的時候,是用著兒戲的方式來決定。

「包希仁?」聽到是這個人選,趙禎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包拯與蘇石的關係很近,這一點他早就知曉。現在大宋與蘇石翻了臉,讓與蘇石有舊之人前去,的確是不錯的人選。

只是單令包拯一人前去,趙禎是有些不放心的,他生怕到時候在發生什麼自己不可獲知的事情,徒生意外,這便看了看龐籍道:「龐愛卿,辦法即是你想出來的,不如你也去一趟北境,與包愛卿同往吧。對了,這件事情辦好了,包愛卿也是應該回到京城了。」

這便是包拯出面的條件。

至於龐籍,那純是運氣不好,抽到了中籤。他似是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面色又是一苦而抱拳做揖道:「臣遵旨。」

蘇石的事情采取的是談判的方式進行,結果如何現在都未可知。而接下來要談的就是國之財政的大事。

當趙禎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之後,下面的臣子一個個皆低著頭,一副要當啞巴的模樣。

涉及到錢財大事,誰都不想開口,這原本就是正常之事。畢竟想要弄更多的錢,難免就會得罪人,這樣的活計往往都是出力也不討好。

大家都不說話,趙禎自然不會滿意,這就直接點起了名字,首先點的就是三司使宋癢。誰讓對方把國庫錢財存入到了華夏銀行呢,現在出了問題,不找你找誰。

宋癢其人,或許是性格如此,又或許是職責所在,讓他從不在朝廷之中拉幫結派。

想來也是,一個管著一國之財政的大員,若是在結·黨營私的話,皇帝必不能容。

被點到名字的宋癢,並不像其它臣子一樣支吾半天說不出個道理來,相反他似是早有想法地說道:「陛下,臣的意見只有一條,加田稅?」

「萬萬不可。」

宋癢不過是一開口,其它的大臣們就像是活過來一般,集體給予著反對。

田稅可稱農稅,但之間還有所區別的。

宋代的田賦相對其後的朝代實際上是比較輕的,原因當然不是宋代的統治者仁慈,而是對地方的控制力比之後朝都要弱,且宋代的統治者在立朝之初並沒有重新進行土地分配,加之在中央集權的帝國中,法令推行的成本之高導致難以貫徹到基層,而且五代消滅了地方上舊有的世家,豪強,儒學家們還在重建宗族,因此難以調查到實際控制田畝的統治者也就只能被迫「輕田賦」,這在宋史和宋代的詔令中都有所體現。

這就導致宋朝對田稅寬容,在其它方面賦稅較重。像是有商稅、酒稅、茶稅、鹽稅等等相比就較重,這也是大宋富裕的根本原因。

這也就有人說,宋賦,於幾十倍於漢。

只是這些年來,其它稅收都變得有所降低起來,這都是因為土地兼併嚴重,使得不少的宋人百姓因而失去了土地。可沒有了土地,其它的徭役卻是沒有絲毫的減少,這就讓百姓的生活質量大不如前。

百姓沒有了餘錢,消費能力下降,自然而然商業發展也就受到了影響。

商業發展受影響,直接就影響到了稅收,即是這般,宋癢就提出加田稅之言。

看到不少大臣都站出來反對,宋癢冷哼一聲,跟著繼續說道:「陛下,臣說的是加田稅,而非是加農稅。」

「有何區別?」趙禎聽了有一些頭暈地問著。

「陛下,這其中自然是大大不同。所謂的加農稅,那是所有務農的百姓都要多交稅。可加收田稅,指的是隻收有地之人的賦稅。且臣的意思是,低於兩畝以下的土地不收稅,反之兩畝以上者,田地擁有越來越多者,收的稅就越重。」

「陛下,災荒之年,百姓少有餘糧,為了渡過難關,他們不得不向當地的豪紳借錢借種子渡日,而等到豐收時在歸還。奈何的這些豪紳們一個個都乘人之危,利息定得極高,迫使百姓最終只能賣田還債。一來二去間,不少的百姓早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土地,被迫淪為了佃農。」

「陛下呀,大宋佃農之多,已超出太祖時期五十倍有餘呀。」

「什麼,此言當真?」聽到這驚人的數字時,趙禎著實是被嚇了一跳。

五十倍是什麼概念,豈不是說原本太祖時期,五十一人有自己的土地,可是現在就只剩下了一人嗎?

百姓沒有了土地,他們靠什麼生活?

一旦百姓沒有了收入來源,天下豈不是距離大亂不遠矣?

「陛下當面,臣自然不敢亂說,臣這裡有一份統計,陛下看之便知真假。」說著話,宋癢這便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奏書,跟著中官張茂則連忙走上前來,接過轉呈給了趙禎。

趙禎沒有馬上去看,他清楚,即是宋癢這般說了,便不會有錯,不然欺君的罪名對方可是扛不起。

「說說吧,你所說的田稅要怎麼徵收?」

聽著趙禎的問話,宋癢開口解釋著,「陛下,田多交得多,田少交地少。普通百姓只有兩畝田地者,可向往常一樣繳低稅。如此一來,抽重稅之下,當地豪紳就會發現,土地不僅不會讓他們發家,反而還會成為一種累贅,如此一來,他們就會把多餘的田地交出。屆時,可以讓當地官府以低價買下,在然後以平正常的價格租給當地百姓。」

「這般一來,當地官府就可以多上一筆收入,而百姓有了自己的田產之後,生活就會變得更好,人心穩定之下,商業自然也就好做起來,商稅便也可以多收上幾成,這便是國強民富之道。」

「好,好一個國強民富。」

聽著宋癢把自己的理論說完之後,趙禎面

色大喜。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趙禎當然十分清楚。

百姓安定,趙宋的政權就會更加的穩固。且此舉之後,還可以多收田稅和商稅,國庫會變得重新充盈起來,豈不美哉。

這般的好事情,趙禎又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當下這便當殿宣佈從即刻起加收田稅。

皇帝一言而決,看得其它大臣們心中恨得直癢癢。

這些大臣,都是土地兼併的受益者,宋癢此舉就是要從他們身上拔毛,他們能樂意才是怪事。

只是此事是陛下同意的,他們也無法當眾反駁,只能想著私下裡去做些什麼。

大宋富不富他們不管,但自己是一定要富有,不能吃虧的,不然做官還有什麼意思?

......

清豐城外之戰,蘇石打斷了宋軍的脊樑,接下來一路向北的過程之中,十分的順利,在無什麼不開眼之人來找麻煩。

這一刻,蘇石似又成為了大宋的武吉侯一般,地方城池對於他之所到之地採取的是不聞不問之策,即不剿,也不開城讓其進入。

蘇石有系統相助,自然不擔心吃喝用度,路過城池也沒有必要非入不可。就這樣,蘇家軍隊伍一路北上,先後過大名府、恩州、德州、滄州、清州、直至大宋北境邊界霸州。

九月出發,帶著一萬多家眷趕到霸州的時候,已然是十一月初,此時天已寒涼,一早一晚尤其陰冷,眼看大雪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