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非是哲布的嫡系,這一次是因為看到有便宜可撿,這從蒙地趕至。可是現在,眼看大敗將至,他們的戰心開始動搖。更有些人,眼看情況不對,轉身就帶著自己部落的騎兵開始奔逃。

「大將軍,不能在等了,我們上了蘇石的當了,趁著他們還沒有將我們完全的包圍,我們殺出去吧。」拉克申來到哲布的面前大吼著。他已經看到有蒙騎不聽命令的後撤,心知情況不妙。

混亂的戰場上,現在就是想要心平氣和的提意見都不可能,唯有嘶吼才是最好的對話方式。

「對,殺出去,殺出去。」哲布接受了這個建議。他當然也是看到了後撤的一些其它小部落蒙騎。

此時,他的大腦早已經混亂一片,幾乎是別人怎麼說,他就會怎麼做。畢竟當大將軍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一些,這也算是他第一次面臨著大敗,心氣神受了打擊之下,哲布的銳氣盡失。

拉克申的提議之下,留下了阿拉坦所部繼續的抵擋身後的蘇家軍追兵,四萬混雜小部落的蒙騎主力開始向著東北方向衝出,想要從程侯山腳下繞道而回,去與遼軍和西夏軍重新匯合一處。

「還想回到戰場之上,當真是痴人說夢。」半山腰上,蒙騎一有異動,就傳到了蘇石這裡,讓他聽聞便是搖了搖頭。

準備了許久的計劃,那蘇石怎麼可能會放任蒙騎繼續留下來,形成威脅。

早有準備的蘇石,也一直在防著這一手,就當哲布的蒙騎主力剛剛離開山中,想要向南回返的時候,由南面便又殺來了一支大宋騎兵,兩萬霸州百姓軍。

此時,他們全數在蘇石的支援之下配上了戰馬,兩萬大軍峰湧而來,遠遠看去,氣勢如宏。

「殺,殺出一條前進之路。」哲布這一次並沒有退讓,他現在不想就這樣離開了宋地。

宋地之中,還有蒙騎大營沒有做好後撤的準備,那裡還有兩千蒙騎勇士,還有無數於宋地中搶的好東西沒有運回去。

一方四萬,一方兩萬,皆是騎兵,就在忻城與程侯山中間的平原地帶撞擊到了一起,喊殺聲也在這一刻融合到了一起。

兩萬霸州百姓軍,戰意盎然,眼見蒙騎來到面前,那是揮刀就砍,什麼戰術與戰法,完全沒有。他們只是靠著一身蠻力發起一次次重擊而已。

百姓軍,基本上談不上什麼騎術,與其說他們是騎兵,還不是說是騎在馬上的步兵。

這也就是蘇石擁有著系統,才可能這般的浪費,換成其它人領軍,這些百姓軍能夠一人有一把武器在手便已是奢侈的事情。

並非是真正的騎兵,交起手來的時候,霸州軍並不佔優,短短時間內,便有數千的百姓軍從馬上掉落,犧牲於戰場之上。

但這並沒有動搖軍心,這群原本的烏合之眾,在蘇石給出了大量糧食的刺激之下,發揮出了遠超於他們本身的戰意。

死於戰場之上,也一樣可以得到豐厚獎勵,這就是他們殺敵的最大動手。.

而每當想到,即便是自己戰死,也不會白死的時候,百姓們便在心中感謝著蘇石。

不過一死而已,之前可是從沒有想過,自己的死還可以給家人帶來那麼多的好處。而每當有這樣的想法,死在他們眼中,已經不是那麼的可怕。

一支悍不畏死的百姓軍,縱然沒有什麼戰術,但殺傷力依然還是驚人,往往他們以四換一,以三換一,打得衝來的蒙騎們也是叫苦不迭。

「衝!」

就在雙方糾纏到一起的時候,雄州兩萬百姓軍於另一側也殺了出來。

「殺!」

左側同時出現的還有徐霸所率的一萬預備役禁軍,相比之下,他們馬技更為嫻熟,擁有著與蒙騎一

較高下之能力。

又是三萬蘇家軍騎兵出現,總體數量上,已經不差蒙騎什麼,甚至還要高過他們一萬之數的時候,哲布就知道了蘇石的意思,他是不想讓自己回返忻州之旁,回返宋之北地。

「大將軍,我們撤吧,阿拉坦那裡應該擋不了多長時間,如果我們在這裡與蘇家軍纏鬥的話,很可會被兩面夾擊,那樣的話,我們都危險了。」拉克申也看出了蘇石的用意,出聲勸阻著哲布。

哲布如何不知?

但他就是不甘心。

眼前的蘇家軍數量雖多,但戰力平平,至少不會給人不可戰勝之感。

如果時間足夠,只是他帶來的四萬蒙騎與這五萬宋騎廝殺的話,他有絕對的信心,最後勝的那一方一定是自己。

問題是,蘇石會給他這麼多時間嗎?

阿拉坦那裡只有五千蒙騎而已,就算是山中退出一些蒙騎勇士,合在一起也不會有太多人,那他們能擋住黑騎的衝鋒?

哲布可是看到了,在山下進攻自己的才是蘇石手中的主力黑騎。

做為最早接觸黑騎的蒙人,哲布從不懷疑黑騎的強大。

需要撤了嗎?

想在昨天這個時候,自己的野心還何其之大,想著先定宋之北境,跟著兵進中原,聽說大宋京師汴梁城十分的繁華,他是想要去看看的。

可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個夢想罷了。

「大將軍,當斷則斷呀,我們現在主力還在,只要回去休養生息,很快就可以捲土重來,若是大軍都折在了這裡,以後想要翻身都會十分困難。再說,主力受創,回去如何向族長交待呀。」

「夠了。」哲布一臉不耐煩的說著。

他不是不知道退,而是不想退而已。

只是形勢所迫,不退則可能會主力盡失,這個責任是他完全承擔不起。

「退兵。」

腦海中閃過走時族長烏日格對自己說的囑託,如果沒有機會就把大軍帶回來,我們蒙人還輸得起。哲布便咬牙做出了大軍回撤蒙地的決定。

哲布身邊的四萬大軍,有一半是蒙軍精銳,能夠將這些百戰勇士帶回去,誰又能說自己就是失敗了呢。

只要平安回到蒙地,憑著之前從遼和宋中搶回的那些錢財,就有了招兵買馬,再一次擴大實力的機會。真到那個時候,他還一定會回來,會殺回來的。

「蘇石,且讓你在得意幾天。」

心中這般道了一聲之後,哲布調轉馬身,放棄了南下,而是一路北上直向蒙地而返。

「蒙人要跑,追上他們,殺了他們。」徐霸眼見蒙騎開始邊打邊退,如何看不出他們的想法,當下一邊大吼聲,一邊帶軍全力衝鋒,為儘可能留下更多的蒙騎而盡著一分力。

程侯山下。

黑騎、先鋒軍、龍武衛以及兩萬五千忻州百姓軍的紛紛殺出,打的是阿拉坦部節節敗退。

三千夫長通特爾帶著三千蒙騎迎向蘇家軍衝了過去,但很快就被淹沒在人海之中,很快便沒有了音訊。

不用說,通特爾很可能已經死了。

阿拉坦也不復往日那般的精神,此時他正座於戰馬之上,看著手下不足萬的蒙騎士兵們。

這些人,很多人都是灰頭土臉,他們都是從山中大火處逃生回來的。

他們都是後一批衝進山中之人,只因為衝得不遠,當大火開始在山中漫延的時候,他們才得已逃了出來。

至於說先期衝進山中的那三萬多蒙騎,現在還沒有人衝出,怕已經是凶多吉少。

阿拉坦不明白,怎麼好好的,仗就打成了這樣?

他在

想,如果自己不冒進的話。

而是等著與主力匯合,憑著蘇家軍真的可以奈何自己嗎?

九萬蒙騎對十一萬蘇家軍,勝利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可是現在。

一切都因為自己急於想立功而把大好的局面付之一炬。

都是這個蘇石,若不是他本人就在山上的話,他也不會如此的瘋狂,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大敗了。

大敗之下,自己成為了蒙軍的罪人,就算是有幸逃回去,怕是軍法也不會容於自己。

如此,回是不回不去了,那就讓他戰死在大宋之地,這樣一來,他在蒙地的家人至少不會受了連累。

「所有人聽令,隨我衝殺,殺至最後一人,流至最後一滴血。」

「殺!」

阿拉坦大喊之下,換來了齊齊的喊聲,跟著萬馬奔騰,直向著靠近而來的蘇家軍,阿拉坦帶著部眾就迎了上去。

蒙軍初建,敢死不畏死。

敢戰,士氣強。

這就是他們的優點,若非是蘇石定下了火燒一計,而是選擇正面對撞的話,怕是想要勝了蒙騎還真的很困難。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了意義。勝利就是勝利,哪裡有那麼多如果和其它。

「殺!」

同樣是軍心士氣高昂的蘇家軍,面對著衝來的萬名蒙騎,當仁不讓,以衝對沖,以殺止殺,兩方五萬多人就此戰到了一起。

戰場之上,血液橫飛,刀擊劍鳴之聲不斷,箭矢破空之時不止...

足足兩個時辰之後,天近傍晚,戰場之上終於再也看不到蒙騎的身影。

這一仗,從早打到了晚上,火燒、圍困、阻擊種種戰法配合之下,蒙騎大敗。

九萬蒙騎,最終跟著哲布一起逃走的只有三萬餘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