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

臘月二十九,大寒。

溫辭牽著溫婉在超市選購年貨,遠遠的看見冷凍區刺眼的一幕。

阮欽菁雙手拽著許奕的胳膊撒嬌,女孩聲音嗲嗲糯糯的,聽得人骨頭髮軟,“哥哥~,你就給人家買一個冰淇淋嘛,求求你了~”

許奕低頭看見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正無比期待的望著自己,寵溺的的點了下她的鼻尖,“只能吃一個雪球。”

阮欽菁開心的抱著他一頓猛蹭,冰淇淋到手的第一口先餵給了他。

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男孩推著購物車跟在身後,眼裡是藏不住的寵溺與愛意。

溫辭狹長的鳳眸完全被黑色吞噬,只留下眼底無盡的偏執與狠厲。

溫婉手被捏的生疼,小聲喚他,“哥哥……”

溫辭低頭看她,問,“想吃冰淇淋嗎?”

溫婉早上剛來了例假,可是她又不想讓哥哥不開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買完年貨,兄妹倆提著東西往回走,剛進小區就看見樓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娉婷姐姐?”

曲聘婷轉身,笑吟吟的跟兩人揮手,“等了你們好久,終於回來了。”

“嗯。”溫婉乖巧的點頭,任由曲聘婷挽著自己上樓。

溫辭沉著眸子跟在兩人身後,端著斯文有禮的樣子跟鄰居們打招呼。

“小辭,帶女朋友回來了,長的真漂亮。”

溫辭臉上掛著謙和的笑,沒承認,也不反駁。

曲聘婷聞言俏臉一紅,見他不說話以為是預設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打招呼的人說,“謝謝叔叔。”

幾人還沒走遠,就有大嬸小聲嘀咕,“瞧見沒,這兄妹倆算是攀上高枝了。”

溫辭眸色一凜,掏出鑰匙開門。

曲聘婷進屋後環顧了一圈,不敢置信的問,“你們就……住這?”

房子陰暗逼仄,比她家地下室還簡陋。

頓時,她看向溫辭的眼神充滿了心疼。

又是這種像憐憫乞丐一樣的眼神,接下來是想對他冷嘲熱諷,還是惺惺作態的樂善佈施?

溫辭拉開窗簾,陽光從外面透進來,浮塵在他四周閃爍。

他淺笑的看著曲聘婷,眼底冷漠的沒有一絲感情,“我早說過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著他低下頭,碎髮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渾身散發著悽美的破碎感。

曲聘婷慢慢朝他走近了兩步,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胸膛上,“沒關係,我會走近你。”

溫辭沉著眸子,手搭在她肩上,捋了捋她的頭髮,“謝謝。”

*

除夕那天雪下的很大,阮欽菁抱著小熊玩偶窩在許奕懷裡看電影。

看著看著忽然按了暫停,起身含情脈脈的捏住許奕的下巴,“從前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但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幸好上天給了我再來一次的機會,讓我可以跟你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

說完把人往身前一拉,撅著紅豔豔的小嘴湊過去。

許奕指尖抵著她眉心,拉開一點距離,傲嬌道,“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阮欽菁挑眉,故作正經的說,“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早晚有一天我會得到你。”

兩人噗嗤一聲,笑作一團。

阮欽菁想起了什麼,忽地‘呀’了一聲,“中午了,對聯還沒貼。”

然後拉著許奕跑出去。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千里之外的裕城還沒有推行禁止公民私下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

柳父讓阮欽瑜去點今年的第一掛炮竹。

柳圓圓站在後面看著他,緊張的握住小拳頭,“啊啊啊,要爆炸了,快回來,快回來!”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阮欽瑜緊緊捂著柳圓圓的耳朵,笑著說,“新年快樂!”

緊接著一家接著一家的鞭炮聲此起彼伏。

圓桌上,大家紛紛舉起酒杯,“新的一年紅紅火火!”

今不眠,對芳筵。

且願新年勝舊年。

紅梅落,柳抽條。

春風一語燕歸巢。

正月十五的元宵,給過去的一年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二月末,天氣漸漸回暖,又到了即將開學的日子。

柳圓圓期末考掛了一科,需要提前一週回校補考。

阮欽瑜捏著她愁眉不展的小臉,“我高數也掛了,正好跟你一起。”

柳圓圓不解,“學霸也會掛科嗎?”

阮欽瑜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考試那天睡過頭,忘了。”

提前返校當天,阮欽瑜讓柳圓圓先在車上等他,自己下車跟柳父柳母道謝,“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叨擾了你們這麼長時間,其實我跟圓圓,我不只是單純的把她當做姐姐……”

老兩口相視一笑,“我們都懂,只要你們兩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謝謝伯父伯母。”

柳母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去吧,空了記得常回家看看,不過下次這稱呼可就得改一改了。”

阮欽瑜鄭重的點頭,“我會尊重、愛護、理解、包容她,讓她永遠開心快樂。”

柳父嚴肅道,“小子,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老柳家就這一個寶貝閨女,你如果敢對她不好,睡覺的時候最好兩隻眼睛一起放哨。”

柳圓圓遠遠看著氣氛有點不對,趕緊從車上下來,“你們在講什麼悄悄話,我可以聽嗎?”

然後擠鼻子弄眼的看著柳父,用眼神說,「臭老爸,不許你欺負他。」

柳父一臉無辜,「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柳圓圓耍賴,「我不管。」

柳父氣哼哼的甩手,有一種自家小白菜被豬拱了的心酸感,就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回到學校後,阮欽瑜和柳圓圓每天都約在一起復習功課。

墨綠色黑板,窗明几淨的教室,陽光映進窗來,落到少年肩上。

柳圓圓偏頭就能看見他完美的側臉。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阮欽瑜用筆頭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不許看我,好好學習。”

柳圓圓擦了下嘴角的哈喇子,連筆握反了都沒發現,“在學了,在學了。”

阮欽瑜看了眼她的草稿本,手攬過她肩膀握著她的手把筆調正,“這裡不對,不是這麼算的……”

柳圓圓盯著筆尖,視線慢慢移到少年骨玉般白淨的手上,隱約能看見他手背上的青筋,筆尖在雪白的紙面上摩擦,留下一片工整利落的字跡。

阮欽瑜忽然靠近她,嗓音撩人,低笑著問,“姐姐聽懂了嗎?不懂的話……我再教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