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離別才是故事的開始

黎陽環著膝蓋坐在街角的路牌下，腳邊放著一瓶還在咕嚕咕嚕冒泡泡的汽水，落日將天邊的雲霞染的通紅，街頭畫家拿筆將這一幕畫了下來。

這時有人拿著同樣的氣泡水彎腰往她瓶子上碰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

肖雲朗斜倚著路杆，依舊是那副屌屌的樣子，“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回去？”

黎陽聽聲音就知道來的人是誰，沒回頭，只看著遠方搖搖欲墜的夕陽，“想一個人坐會。”

肖雲朗挑眉，“是我來的不巧了。”

“沒有。”

他將兩人的汽水放在一塊，手肘抵著膝蓋坐在她旁邊，“你不開心。”

“沒有。”

“你在想他。”

“沒……”黎陽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有。”

肖雲朗懶懶的眯著眼睛，安靜的陪她看了會落日，餘光不經意落在女孩單薄的肩上，她眼睛緊緊盯著消失殆盡都亮光，他抬手想揉一揉她毛絨絨的發頂，手將要落下時又收了回來，“這裡太冷清了，帶你去個熱鬧的地方。”

黎陽跟著肖雲朗走進見山茶社，茶館裡賓客盈門，形形色色的人聚在這裡聽書看戲，消磨時間。

兩人交了茶錢隨便找了個位置落座，臺上的說書人一襲長衫，手持摺扇，說的是繪聲繪色，聽的人如痴如醉。

肖雲朗端起茶碗用茶蓋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葉，喝了一口，朝黎陽抬手道，“嚐嚐。”

黎陽抿了一口，茶香濃厚，喉感回香，“是鳳凰單樅。”

肖雲朗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悠閒的靠在椅子上，自有一番鬆弛感。

說書先生下場，他扣了扣桌子，對黎陽說，“到我們了。”

兩人分坐在評彈桌兩側，一人懷抱琵琶，一人手握三絃，面對場下上百餘人。

肖雲朗問，“緊張嗎？”

黎陽捏了捏手心的汗，微微點頭。

“那就好好唱。”

吳儂軟語的江南小調在臺上響起，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曲罷，兩人起身朝觀眾席欠身行禮。

黎陽忽然看見角落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與她對視剎那就消失不見了。

黎陽從臺上跑下來，一直追出巷子，“戈銳，戈銳，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

空蕩的街道偶有三兩人經過，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黎陽順著牆根蹲在地上，仰頭望著明亮的路燈。

肖雲朗跟在她身後追了過來，靜默的看了她一會，“剛剛我們的演出很成功，這才只是開始，以後會有更多人喜歡你，少一兩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站在燈下朝她伸手，“起來，跟我回去，觀眾還在等你。”

黎陽盯著他的手掌，又慢慢望向他的眼睛，“肖老師，他……和他們不一樣。”

兩人沉默著對峙了好久，肖雲朗默默放下手掌，“希望你不會後悔。”

黎陽揚起淡淡的笑，“不會的，我決定跟學校評彈劇團去全國巡演，過幾天就走。”

“去多久？”

“半年，一年，也有可能更久。”

不知道戈銳現在離夢想還有多遠，希望他們相遇的時候，彼此都能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

……

另一邊，酒店。

許奕和阮欽瑜分別把兩隻小醉貓扶進房間。

阮欽菁坐在床沿邊，微醺迷離的看著許奕半蹲在地上給她脫鞋子，故意晃盪腳不讓他抓住。

許奕無奈又寵溺的抬頭，“卿卿，乖。”

阮欽菁咯咯的笑著，歪頭看他，“就不乖。”

許奕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嘴唇上，喉結微微滾動。

阮欽菁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的手。”

許奕立馬抓住仔細檢查了一下，“手怎麼了？”

女孩有些苦惱撐著頭，“手上什麼都沒有。”

許奕立馬就懂了，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卿卿，生日你想要什麼禮物？”

阮欽菁食指抵著他眉心，“笨。”

隔壁，阮欽瑜小心的將柳圓圓放在床上。

小姑娘圓溜溜的葡萄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光潔的下巴，痴痴的說，“真好看。”

然後，食指勾著他衣領把人拉到眼前，翻身跨坐在他腰上，盯著身下人看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癟了癟嘴巴，哭了起來。

阮欽瑜掙扎著想起來給她擦眼淚，柳圓圓按住他肩膀，奶兇奶兇的盯著他，“不許動。”

某人只能乖乖躺好。

“我有點不想去國外進修編導了，看不見你我會很傷心嗚嗚嗚~很傷心的，嗚嗚嗚~”

阮欽瑜擦了擦她的眼淚，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的說，“那要是我跟你一起，還想不想去呢？”

柳圓圓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真的嗎？”

阮欽瑜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蛋，國外帥哥那麼多，萬一自己的花痴小女朋友被騙走了怎麼辦，“真的，我參加了學校的交換生專案，你走哪我都跟著，不會讓你看不見我的。”

靜謐的夜空繁星點點，月色靜靜流淌，星星眨著眼睛偷看夢香中的人兒，不知瞧見了什麼，看見太陽就羞紅了臉。

立夏這天，正好是阮欽菁二十歲生日，這之後許奕要進行很長時間的封閉式訓練為來年奧運會做準備，她也要進組開始《君不見》的拍攝。

露天草坪，許奕蒙著阮欽菁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到了。”

阮欽菁睜開眼睛，周圍一片漆黑，幕布緩緩亮了起來，一幀幀閃過她一歲到二十歲的生活片段，或哭或笑，無一例外都有許奕的影子。

畫面放完，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這時，由遠及近出現了許多星星點點的亮光，阮欽菁這才看清他們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

她驚喜的拉著許奕的手，“好漂亮！”

許奕單膝跪地，提前排練了好久的求婚詞，此刻卻支支吾吾怎麼都說不通順，到頭來問了一句，“卿卿，我……你……願意娶我嗎？”

阮欽菁捏了個蘭花指，停在許奕身上的影子仿若一隻起舞的蝴蝶，“我……願意。”

躲在旁邊的人集體爆發出‘哇！’的一聲，小湯圓他們推著蛋糕從對面走過來，嘴裡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許願時，阮欽菁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偷看許奕，兩人視線不經意間撞上，又同時把眼睛閉上。

很久很久以後，他們都還記得那晚的夜空和篝火，以及夜空中劃過的那顆流星，很美、很美。

大三這年，大家為了夢想各奔東西，期望能成為最好的自己，來日在頂峰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