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無家可歸。

你這是？當兵剛回來，還是剛從外地回來的呀？

林虎沒有說自己當過兵，我這是剛從京城老回來。

看你的樣子，像是當兵的，穿著和拎著包兒都是。

你說這個呀，這是我的個人喜好，穿著舒服，不愛髒，還好洗。抗刮耐磨還結實。

噢，

你這是回家，還是走親戚啊？

其實計程車司機都是這樣，都很健談的，都是問東問西的，刨根問底兒的，

我這是回家。

噢，你應該是不經常回來吧，我在鎮上開計程車，兩年多了，沒見過你那。

是啊，都已經12年沒回來了。

啊，你都12年沒回家了，現在這裡變化很大，你都不一定能認出來了，我來這兩年，這裡的變化就相當大。

林虎看了看，駕駛位上開車的女司機，你不是本地的嗎？

我啊，我是大灣鎮的。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開計程車的？

一言難盡，算了，不說了，對了，你家裡人知道你回來嗎？

我家裡已經沒人了，就我一個人。

女司機也是很震驚，也是帶著驚訝側頭看了一下林虎。

那不好意思啊，我不該瞎問。

沒事兒，

你都12年沒回來了，你家裡現在還有房子嗎？

當然有了，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雖然是土房子，十多年應該沒多大問題。

那一會，你還是回去看看吧，還有沒有了？你們靠山屯兒，我來過多少次了，到這裡來送人，你們屯兒裡，家家都是小別墅了，沒看見有土房子啊。

坐在副駕駛上林虎，一聽也是一懵，不會吧？發展得這麼快嗎？都蓋上別墅了。

是啊，現在國家政策好，扶貧助農又給搞經濟作物，這裡大部分都種藥材了，家家幾乎都發家了。

林虎也注意到了，路過的幾個村子都是村村通公路，都是水泥路，還真沒看到以前的土路。

他在心裡想著，不知道自己家的老房子會怎麼樣了，還能住人不？

你回來，是回家看看嗎？

我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再走了。

哦，這是回來定居了，哎呀！一腳急剎車停在了路上。

給坐在副駕駛的林虎嚇了一跳，幸好個子高，兩條腿支在前面，沒往前趴過去。

而開車的女司機，卻是胸前撞在了方向盤上，往前狠狠的趴了一下。

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哎呀，這條死狗差點被我撞到，一邊說著一邊揉著胸口兒。

當她感覺不對勁兒的時候，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林虎，兩隻眼睛正在盯著她看，她的臉色瞬間就紅了。

你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嚇了一跳，剛才撞了一下，不好意思啊，那條狗突然竄起來，我來了個急剎車。

那沒事兒就好，那咱們走吧。

林虎在內心感嘆到，大，有時候真的挺好，安全帶勒在兩山之間，挺拔而又壯觀，但是，有時候也真是累贅呀，搖搖晃晃的，感覺無處安放一樣，

女司機重新啟動了車子。

因為馬上要到了家了，林虎的眼睛彷彿不夠用了一樣，注視著車的兩邊，和前面。

路過的一排排小別墅，和規劃好的道路，兩邊全是樹木和綠化帶。

早已不是他離開家的樣子了，還真得你給我帶路，我這有點兒找不著家了。

女司機一聽林虎的話，竟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沒事兒，馬上就到了，是你離開家太久了，鄉村的變化太大了，道路都改了，也規劃了，所以你有點兒找不準了？

是啊，家鄉的變化太大了，就是沒有省裡省市也那麼繁華，其實它的環境和居住條件，和城裡沒什麼大區別了。

你說的對呀，有不少的城裡人現在都往農村跑，說這裡的環境好，空氣好，消費也低，還適合養老。

對了，你這往後也不走了，如果有用車的話，直接就給我發信，打電話就可以，價格絕對公道，我不會多要你錢的。

那行，你說吧，我現在把電話存一下。

女司機，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林虎，電話號碼就是我的微訊號，你也可以加一下子。

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我好備註一下。

我叫孫燕。

你呢？

我姓林，叫林虎。

哦，看著你年紀不大，和我差不多那。

還不大呢，今年我都30了。

你都30了，我還以為你二十六七呢，看著一點兒也不像30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26了。

像你這一天跑出租，也挺不容易的吧。

是啊，很不容易的，現在車太多了，私家車也多，活兒沒以前好乾了。

聽你這意思，開好幾年了？

對呀，我21那會兒，就在省裡開計程車了，直到有了孩子，停了一年多，這不一直開到現在。

真沒看出來，你都有個孩子了。

哈哈哈哈，這你怎麼能看得出來啊？我孩子都四歲了，上幼兒園了。

你結婚也夠早的？

是啊，村子裡不都這樣嗎？都是結婚早，家裡包辦的，我21結的婚。

那你愛人是做什麼工作的？

當林虎一提到他的愛人，她瞬間說話，就沒有先前那麼活躍了，

他啊，出車禍去世了。

哦，那不好意思，

沒事兒，都是過去的事兒。

過了前面這個村兒，就到你們的靠山屯兒了。

我要是不看見前面那一片大高山，我真不敢認，快到家了，這家鄉的變化太大了，這要是我自己回來，還真找不到了。

現在家家都有錢了，都起了小別墅，又都給統一規劃好了，你出去的年頭兒太多了，當然不敢認了。

這不就到了嗎？你家在什麼方位？我給你送過去。

林虎一看還真是靠山屯兒，因為一進村兒裡，路邊有一塊大石頭，上面寫著靠山屯兒。

車又開了一會，才正式的進入村子。

我家在村西頭兒，一進村就是我家了，應該這裡就是，你靠邊停一下，我看一下子。

孫燕兒把車停在路邊兒，林虎下了車。

怎麼找也沒有找到，家的影子，和那老房子。

站在那裡，一陣納悶兒，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家那？

孫燕也從車裡走了下來，來到了林虎旁邊兒。

這是樹林地，你確定你家就在這裡？

對呀，不會錯呀。

是不是村裡規劃，房子扒了你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剛回來，你開車拉我到，東村東頭那棵大樹下，那邊有人，到那去兒問一下就知道了。

兩人上了車，把車開到了村東頭一棵大柳樹跟前兒，把車停在了道邊上。

林虎從車上走了下來，大柳樹下，坐著一幫人，正在那裡聊著天兒。

林虎認出來這幫人，都是以前的老屯鄰，雖然12年過去了，又不是小孩兒，面容變化的快，認不出來，這幫人也都是過了中年，面像倒是沒有改變。只是顯得滄桑了些。

林虎直接走了過去，對著一個，看著面相有60左右的老漢喊了一聲。

李叔。

那老漢一聽，回過頭來一看，瞬間愣了，也沒敢認這是誰呀？還在那兒琢磨著。

李叔，是我啊，村西頭兒的林虎。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都站了起來觀看著，眼前站著高大雄壯的男人。

你是林虎？

對，李叔，是我，我回來了。

哎呀，你這孩子咋長這麼高，這麼壯實，跟個牛犢子似的，看來是這部隊的伙食好啊，你這是轉業還是復員了？

林虎倒是什麼也沒說，只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孩子長得真壯士，

對了，李叔，我問一下我家的房子怎麼沒了？

哎，你說這事兒啊。

那會兒危房改造，也聯絡不到你，又過了幾年，你家的房子都要倒了，變成了危房，後來村兒集體規劃，直接推倒了，被村裡收回了，

林虎確實在電視上經常聽說過，鄉村危房改造，不行的房子，就會被村集體收回去，沒想到自己家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

那就這麼收回去了？

不是就這麼收回去了，是你不在也聯絡不到你，如果你在家的話，村裡會給你1800塊錢，這你也回來了，有時間到村委會去領錢吧。

李叔，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你說這我回來住哪兒啊？

大夥兒，都看著眼前站著的林虎，都七嘴八舌的在旁邊說道，村裡是沒地方了，都已經規劃好了，全是樹林地，綠化帶，想蓋房是不可能了，

對呀，虎子，大夥兒說的對呀，現在上面也不批了。

虎子，其實是林虎的小名，村裡人那會兒都這麼叫他。

這個點兒，也是到了村裡吃飯的時候了，都陸續的回家吃飯了，只有村長讓了讓他，讓他去他們家吃飯。

李叔，飯就不吃了，改天吧，你得研究研究我回來了，往後住在哪兒啊。

村長李叔看了看林虎，虎子這回你回來，不打算走了。

是啊，李叔，我打算長住了，不走了，在外面漂泊久了，還是家裡待著舒服？

那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沒女朋友嗎？

沒有，像我這樣沒家沒業的，哪有人願意和我處物件啊。

李叔站在那裡，瞬間來了精神上下打量著站在眼前的林虎，好像在琢磨什麼？

要不然，你到我家去吃飯吧？咱們再研究研究。

林虎，也看出來了，村兒裡的這些人，都沒有讓他去吃飯，只有這村長李叔讓他去他們家吃飯。

他多少年不在家了，很多的禮尚往來都沒有參與，離開太久了鄉情淡了，這也就是所謂的人情世故。

那我就不去了，李叔，等明天我再過來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又上不了墳了，明天一早我過來，給我母親先上完墳，我再到你那兒咱爺倆商量一下。

行，那明天我在家裡等你。

林虎回過頭來，看見孫燕正站在自己的車前，在那打著電話，好像在說著什麼。

林虎走了過去，走吧，你還得拉我一趟，給我拉到鎮裡找個賓館，我對付一晚上。

鎮上賓館，孫燕一聽，愣了一下。

這鎮子上沒有賓館，飯店倒是有不少，怎麼了？你沒地方住了？

你也看到了，房子也沒了，屯裡人又不怎麼親近了，畢竟自己出去那麼久了，和他們又不太熟悉了，沒人敢留啊，沒地方住，只能找個賓館了。

這樣吧，我租的院兒裡，有一間房，如果你不嫌棄，到那兒對付一宿吧。

那行，就謝謝你了。

快點上車吧，我也著急回去接孩子。

林虎上了車，孫燕開著車，回去的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很多。

怎麼這麼著急呀？

這不是4點半就放學嘛，這都晚了半個多小時了，我已經和老師打過招呼了，老師還在幼兒園等著我呢，能不著急嗎？

哦，那不好意思，是我影響了你接孩子。

這和你沒關係，我這也是主要為了拉趟活兒，掙點兒錢兒嗎？

像你一天可以掙多少錢那？

賺什麼錢呢？也就是養家餬口，掙個生活費，往後越來越不好乾了，不少私家車沒事兒都出來，跑一下出租，掙個油錢，

現在一天，好的時候也就是200來塊錢，平常去了油錢，都是100左右塊錢，對付個生活費吧，現在幹什麼都不容易了。

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鎮上的幼兒園，接上了她四歲的女孩兒，一個很可愛的小丫頭，長得跟個小精靈一樣。

李虎坐在車裡後排上，小姑娘眼神都沒離開過他身上，一個勁兒的看著他。

又看了看她媽媽，小說道，媽媽，這個大塊頭是誰呀？怎麼坐在車裡還不下去？

這個你叫叔叔，是媽媽拉的一個乘客，他回老家房子被扒了，沒地方住了，今晚在咱家院兒裡，小屋裡對付一宿。

哦，是這麼回事兒啊，媽媽，我餓了。

行，咱們這就到家，媽媽給你做飯。

林虎看著車外，這路邊這個點還挺紅火的，都開著門兒，也有賣快餐的，還有幾家飯店。

很快車就開進了個衚衕，又拐了一個道街，停在了一個門口，

叔叔到了，下車吧，這就是我的家了。

林虎下了車，孫燕也下了車，把後備箱給他開啟了，

他從裡面拎出來，兩個大兜子，孫燕開啟了大門，跟著娘倆進了院子。

院子倒是挺乾淨的，就是房子看著有點破舊，

你先把東西放屋裡吧，我去做飯，做完飯再給你收拾一下，外面的那個小房子。

林虎放下了兜子，轉身走出了屋裡。

你幹什麼去啊？

我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小樂，你快跟叔叔去，叔叔別迷路，走丟了回不來。

好的，媽媽，我領著叔叔出門，不會走丟的。

林虎領著小樂，兩人出了大院門，奔著正街走去。

叔叔，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