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聲音就像是驚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響!

我的四肢百骸湧上一股寒意。

此刻的我就像是被點了穴一般無法動彈。

父親踮著腳尖朝我走來。

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

父親被鬼附身了。

我的四肢被麻繩牢牢捆綁,壓根無法動彈。

父親陰沉著臉來到我的面前。

他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在燭火的照耀下整個人顯得詭異且瘮人。

“兒啊,你為什麼要將爸爸關起來呢?”

父親眼裡的痴傻之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陰狠與冷漠。

我看著父親沒有說話。

父親伸出手輕輕摸著我的腦袋,嘴裡陰森森地說道:“兒啊,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呢?”

“拜堂成親吧,拜堂成親一切都會結束。”

說著,父親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漆黑色的婚契,然後照著上面的內容唸誦了起來。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

“詩詠關睢,雅歌麟趾止。”

“瑞葉十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宣室宜家。”

“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

“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

父親口中所念的內容就是古代婚契的開頭祝福語。

這沒什麼可驚訝的。

讓我驚訝且震驚的是父親接下來的話。

“陰契為證,如違此誓,世世早夭,不得好死!”

陰婚契,閻王帖,半樁喜,半樁白。

禮前妻相伴,禮後夫相祭。

小時候我就聽那位大師說。

我是比天煞孤星還要兇險的命格。

孤克六親死八方,邪念傍身。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當時不懂,我的家人為什麼沒有被我剋死。

現在我知道了,我同死人結了陰婚契。

成婚之前,龍屍護我。

成婚之後,龍屍殺我。

而現在父親要我拜堂成親,很顯然是要讓龍屍把我殺了!

不對,準確來說,是附身父親的那隻厲鬼想要我的命。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同我有陰婚的是女屍,父親為什麼要拉著紙人跟我拜堂?

不行,我必須想個法子離開這裡。

一旦禮成,我必死無疑!

我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當務之急是讓我的手腳能夠活動。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想辦法自保。

我抬眼看向父親,我的心越來越冷,眼中也滿是殺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只要能活下來,哪怕是弒父我也……做得出來!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我就被嚇了一跳。

趙勉!

你在想什麼啊!

你怎麼能對你的親生父親起殺念呢?

自我記事開始,我的心有時候非常狠,性格也很冷漠。

小時候家裡殺雞殺豬什麼的。

我非但不害怕,還要親自動手。

要知道,那個時候我不過才五六歲!

上學之後,高年級的學生欺負我。

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選擇了隱忍。

可是他們蹬鼻子上臉,愈發無恥。

所以,我就把欺負我的那個人給打進醫院了。

後來那個傢伙出院之後,叫來他的兄弟,十幾個人把我堵在了廁所。

我呢?當時就想著把他們都給殺了。

十幾個人打我一個,我自知不是對手就抓住一個人打,最後那個人被我打得奄奄一息,若不是老師及時出現,那人估計早就被我打死了。

後來也沒有人敢再惹我了,因為我不要命。

這時,父親已經將訂婚契上的內容唸誦完畢。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來到高堂的位置朗聲喊道:“一拜天地!”

話落,站在我兩側的紙人突然搖搖晃晃地朝我走來,然後將我拽起,拉著我拜堂。

我拼命掙扎,可是紙人力氣極大,我壓根沒有辦法掙脫。

“二拜高堂!”

紙人控制著我朝著父親拜了一下。

同一時間,那個紙人也是木訥地鞠躬相拜。

“夫妻對拜!”

父親大聲喊道。

我身旁身穿嫁衣的那個紙人僵硬地扭過身,衝著我彎腰鞠躬。

不能再拜下去了!

再拜下去我必死無疑!

我把心一橫,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就朝著面前紙人噴去。

舌尖血,心藏魂胎光魄,非毒相照生真陽。

所以舌尖血又名真陽濺,具有殆鬼,辟邪的作用。

當我的舌尖血觸碰到那個嫁衣紙人的時候。

紙人的面板開始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這個聲音就像是生肉放在煎鍋中煎炒一般,十分刺耳!

“勉兒!你還真是不聽話……”

父親的聲音在我耳邊幽幽響起。

我剛抬起頭就看見父親那雙大手朝著我的臉狠狠扇了過來!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我直接被父親扇飛了出去!

我登時感覺耳鳴陣陣,眼前天旋地轉。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父親就薅著我的頭髮像拉著一條死狗一樣將我拉到了嫁衣紙人身前。

“給我拜!”

父親抓著我的頭朝著下面狠狠按去。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道賤賤的聲音。

“娘子!夫君我又來了!”

我聽到這個聲音一怔。

是那隻金蟾精!

“小子!給小爺出來!小爺今天要是弄不死你,我就不姓金!”

父親聽到金蟾精叫囂的聲音幽幽轉過頭朝著房門的方向望去。

他狠狠地將我丟在地上,然後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我心中暗喜,這個癩蛤蟆來得可真夠及時!

我的雙手被捆著,我只能一點一點往外掙脫。

就在我掙脫之際,外面傳來金蟾精的叫囂聲。

“呦呵?又來一個送死的!今天我就要帶走我的娘子!我看誰敢攔我!”

話落,外面就傳來的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我趕緊掙脫。

父親系的繩子太緊了!

我很難將其掙脫。

就在我手足無措之時,嫁衣紙人忽地晃晃悠悠站起身朝著我走來。

怎麼把這個傢伙給忘記了。

只見那嫁衣紙人像一隻提線木偶一般來到我的身前。

她緩緩地伸出手朝著我抓來。

看這架勢是要把我掐死!

萬事休矣啊!

我心中叫苦不迭。

就在我認命的時候,一道清冷且悅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別怕……”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再等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