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成。

碰撞頓生。

與武小德見過的所有戰鬥不同,雙術的衝擊從一開始就產生了未曾有的異象。

以他和懨為中心,洶湧的邪性力量凝聚成密密麻麻的符文,與漆黑的惡靈之力彼此穿透,縱橫交錯。

兩種力量,一個由天覆地,一個由地衝天,彼此交織勾連,看上去彷彿融為了一體。

然而這卻是雙術碰撞的開始!

一瞬。

四周所有的色彩化為灰色,最終化為虛無的白。

——所有法則被抽離了!

緊接著。

整個平行世界徹底消失不見。

武小德和懨彷彿都感應到了什麼,齊聲爆發出怒吼。

——術的力量已經發揮到極致。

分勝負的時刻到了!

無盡的邪性符文與黑暗的惡靈之力如沸水一樣翻騰,又像將死的生命拼命扭曲,彷彿在瘋狂掙扎。

時空萬物,眾生邪魔,命運與諸法則全部被吸入其中。

嗡——

一道浩渺而恢弘的聲音充斥一切所在之處。

在這聲音中,懨突然渾身一抖。

無數黑線從虛空中浮現,如同蛛網一樣將它困在中間。

武小德的術命中了它!

——畢竟它被聖柱封印而死過一次,本就處於虛弱狀態,結果又碰上撒旦,被連續炸了好幾次。

“不可能……你也別想好過!”

它爆發出兇殘怨毒的叫聲,拼盡身上最後的邪性之力,將術法激發出去。

武小德眉頭一挑。

卻見那些邪性符文穿過滾滾黑暗流光,化作一個橢圓形的密閉容器,將自己籠罩住。

懨的術打中自己了!

下一秒。

兩術帶著他們齊齊消失。

……

武小德落在一處虛無中。

他全身戒備,等待著邪術的攻擊,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惡靈之書開啟。

南麗突然開口道:“當心,這是一招無比厲害的邪術。”

“你見過?”武小德問。

“無數年來,我一直在收集邪魔的資料,所以知道這個術。”南麗道。

話音未落。

一頭渾身長滿豎童的血肉巨蛇從虛空的深處遊走而來。

“這是術靈,它將對你發起攻擊。”南麗道。

“然後呢?”武小德問。

南麗道:“根據你表現出來的實力,它將立刻召喚邪性符文加庇於身,蛻變成實力比你高36倍的存在,直接幹掉你。”

武小德聽到這裡,轉身就跑。

——很明顯,這個術最關鍵的一點,是要檢測自己的實力。

難道自己傻站在原地讓它檢測?

做夢!

誰知他沒跑兩步,不知撞上什麼,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跑不掉的,”南麗嘆口氣道,“這個術就像一個封印之蛋,你在其中無法逃避,必須要面對術靈,然後它就會達成36倍於你的實力。”

武小德揉著撞疼的鼻子道:“不早說。”

既然跑不掉,他只好轉過身,面對著那條血肉豎童巨蛇。

術靈巨蛇發出尖銳的聲音:

“出手吧,人類,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能戰勝我,就可以離開這裡。”

武小德默了一瞬,開口道:

“那我就全力出手了。”

他伸手一抹戒指,從中取出了一塊金子,將其掰成拇指大小,揮手扔出去。

啪。

金塊砸在術靈巨蛇身上,反彈出去,滾落在地。

這樣的攻擊自然無法傷害巨蛇。

事實上,普通人之中的熊孩子扔東西都比武小德這次的投擲更用力。

巨蛇安然無恙的盯著武小德,嘶聲道:

“這就是你的攻擊威力?”

武小德鼓掌誇讚道:“真厲害,連一點傷都沒受——剛才可是我全力一擊呢。”

術靈巨蛇身周虛空浮現出無窮邪性符文,全然沒入身軀之中。

——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畢竟只是一次投擲的威力而已。

南麗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用的,剛才你那一擊,再增加三十六倍威力,就是它接下來的力量,如果無法殺死你,它就會再讓你攻擊一次,一直到能殺死你為止。”

“我先拖延一點時間。”武小德道。

事實上,如果不是南麗提醒,自己肯定要全力出手。

——但是在這個術面前,任何人全力出手都會死。

嘖。

也不知道懨在自己的術裡怎麼樣了。

快點完蛋啊。

你死我就不用死了。

武小德在心頭默默地念道。

另一邊。

另一個術之中。

夜晚。

懨勐然睜開眼睛。

無數資訊在腦海中浮現,最終讓一切變得清晰。

沒錯。

軍營之中,自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無論是武藝還是行軍佈陣,自己都是戰無不勝的軍神,然而——

親信竟然背叛了自己!

該殺!

他大步走出去,帶領兩隊騎兵,離開軍營,前去追殺叛逃者。

“都快點,別讓那個叛徒活著離開!”

身為將軍的他怒聲道。

“是!”眾人一起應聲。

騎兵隊穿過平原,森林,小溪,終於在一條險峻的山路上,發現了叛逃者。

不過這個時候,敵軍派來接應叛逃者的軍隊也已經趕到。

“哈哈哈,將軍,你殺不了我了!”

叛逃者如釋重負,大聲笑道。

將軍聞言怒髮衝冠,厲喝道:“給我上,殺了他!”

兩軍接敵。

一陣慘烈的廝殺之後——

叛逃者趁著懨將軍不備,將一柄長矛捅進了他的身體。

“你也要死!”將軍揮手扔出軍刀。

“啊!”

叛逃者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被軍刀刺中肩膀,倒在地上。

將軍衝上去,一把抱住叛逃者,捏碎了腰側的術法符。

轟——

火焰暴起,籠罩在兩人身上。

他們一起發出慘叫,卻彼此死死抓住對方,一直到死都沒有分開。

所有人全部戰死。

畫面一閃。

懨喘息著清醒過來。

沒錯,自己叛離了軍營,正在逃往另一方勢力。

必須趁著那個將軍沒發現自己之前,抵達那個隱秘的接應地點。

跑!

快跑!

該死的將軍,一旦心有不快,就折磨自己這樣的親信。

——真想殺了他啊!

懨全力奔行,穿過平原,森林,小溪,終於在一條險峻的山路上找到了接應自己的軍隊。

“有勞各位,我們走!”

懨拱手道。

士兵們點點頭。

一名負責接應的騎兵隊長上前道:“你先走,我們殿後。”

“好。”

話音未落。

忽見兩隊騎兵從山道上轉過來,一下子就發現了自己這些人。

——是將軍!

懨心頭一陣暢快,大笑道:

“哈哈哈,將軍,你殺不了我了!”

你來不及了!

而且你們明顯人少,只有區區三十名騎兵。

我這邊接應的人數足足有五十多人!

難道你敢硬攻?

戰鬥在一瞬間打響。

出乎意料的是,將軍以一當十,越殺越近。

這可不行!

“啊啊啊啊——”

懨抓起一根長矛,直接捅穿了將軍的身體。

誰知將軍把佩刀投擲出來,砍中了自己的肩膀。

他甚至衝上來擒住了自己。

火!

爆裂的火焰讓自己陷入了死亡的絕望。

——那就一起死吧!

最後時刻,懨死死的抱住了將軍。

兩人同歸於盡。

世界一陣模湖。

懨勐然睜開眼,伸手扶住了戰馬。

“快,將軍說馬上出擊。”

有人匆匆趕來說道。

“好!”

懨剛做好準備,將軍就來了。

他下令去捉拿叛徒。

不停歇的追趕之後,終於趕上叛徒。

可是敵人也來了。

戰鬥!

懨騎著戰馬衝出去,直接砍掉了一名敵軍士兵的頭。

但是下一瞬。

一支流失飛來,射穿了懨的胸膛。

他跌下戰馬倒在地上。

幾名敵兵高舉戰刀,亂斬在自己身上。

劇痛襲來。

黑暗。

畫面一閃。

四周有山風吹來的聲音。

懨發現自己躲在山壁上,依然在執行任務。

剛才打了個盹兒。

還好沒被長官發現,不然又是一頓鞭刑。

自己這些人奉命接應敵軍的叛逃者。

——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活著抵達這裡。

等等!

他來了!

戰鬥開始。

懨衝向那名將軍,卻被將軍身邊的騎兵抬手一刀,砍掉了頭顱。

畫面一閃。

懨再次醒來。

事實上,除了這處戰場之外——

整個世界。

正在捕食的勐虎是懨。

被勐虎捕食,心懷驚懼與絕望的灰狼也是懨。

在城中因為一點口角隨意殺人的是懨。

因為口角被殺的也是它。

被人活活吃掉的海魚是它。

吃海魚的也是它。

無數的死亡與惡意交織之處,皆是懨與懨自己。

在這無窮的死亡之中。

一道道黑暗長線悄然顯現,密不透風,如同遍及世界的蛛網。

這些黑線長線從懨的無盡死亡之中不斷汲取力量。

然後。

它們開始分解懨的力量。

這些力量將被傳遞至術主身上。

——術主正在素滅·靃靡鷇音的籠罩之中,拖延著時間,等待懨的徹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