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恍惚了一下。

耳邊再度響起他的聲音:“才生產完你身子虛弱,最好不要衝澡,我幫你擦浴,霍西,難道我們之間一點信任也沒有,這種事情也需要我對天發誓嗎?”

霍西想起最近上映的電影,淡道:“男人發誓沒用。”

張崇光欺近了些,他湊到她耳際:“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有用!霍西,你告訴我!”

窗外,夜色如墨染。

室內,燈光璀璨華美,霍西一襲白色長睡裙曳地,深茶色的長髮微卷於腰間,看著綺蜷旖旎,張崇光即使沒想過那檔子事情,但總歸對她動心。

他忍不住擁住她腰身,什麼也沒有做,就只是擁著她。

就像是擁住了白月光。

夜越發地靜溢,霍西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說那些冷淡他的話。彼此折磨了幾年他們似乎都累了,這一刻時間是最好的傷藥。

張崇光在她耳際,輕喚了一聲:“霍西。”

她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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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歸是有些失落,但沒有怎麼樣,仍是擁著她……許久許久以後,霍西低著聲音說:“我站得有些累了。”

張崇光想起她月子中,連忙把她抱起來走向浴室。

霍西身子鬆軟,沒有力氣抵抗,也就沒有再廢口舌。

她被他抱到浴缸邊上坐著,怕她涼著,下面墊了厚厚的浴巾。暖氣足夠時,張崇光幫她解睡裙的扣子,那一排細小如米粒的扣子看得他眼睛有些發紅,他輕聲問:“這麼多釦子,夜裡方便喂嗎?”

霍西沒有回答……

張崇光半蹲著身子,幫她解開那些小釦子,當衣裳敞開浴缸裡的水也放得半滿,他滾了下喉結問:“冷不冷?冷的話我把暖氣再開足一點。”

霍西搖頭:“背後都出汗了。”

張崇光自然而然伸過去,穿過睡裙去碰觸她背後肌膚。

霍西身子僵了下。

張崇光一手按住她的腿,不讓她動,他低低開口:“是身子虛的冷汗。”

他不敢耽誤,拿毛巾給她擦身子。

潔白睡裙徹底除下,他溫柔地幫她一一擦乾淨,待到擦到下面時霍西不讓他碰了因為產生惡露還未乾淨,男人看了碰了總是不好。

“有什麼關係!孩子是為我生的。”

張崇光低聲說,然後托住她一條腿,溫柔待她。

霍西垂眸看他。

這一刻如此寧靜,她甚至忘了他們過去的冷淡爭吵,也甚至忘卻了有宋韻這麼一個人……

張崇光給她擦完,氣息微亂:“好了!我幫你拿衣服。”

睡衣拿過來,霍西開口:“我自己來。”

但是張崇光卻已經替她的披上,仍是細心地一顆一顆為她扣上釦子,明知她心思他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怎麼現在都穿這種了?夜裡喂寶寶時記得叫我。”

霍西抬眼看他。

張崇光繞過她的身子,將她抱了起來,他照顧她一絲一毫也不讓她自己動手更不讓她下地走半步路,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對她。

霍西貼著他的身子,感到他身子異常熱。

她是成熟的女人,不會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她咬了下唇低道:“我可以自己走的,你要不要……洗個澡?”

她知道他那方向向來強烈,現在有了感覺,她覺得憋著不好,他自己解決一下比較好。

張崇光卻沒鬆開她,徑自把她抱回了臥室,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半跪在床邊,

仔細看她!

她茶色長髮鋪在雪白枕上,極美,張崇光覺得一輩子也看不膩……霍西卻覺得很不自在,她稍稍別過臉:“我想睡了。”

她的樣子,是略帶了些羞澀的。

女人羞澀起來,男人往往更受不了,張崇光輕壓著她的髮絲……他朝著她俯低了身子,霍西的臉又稍稍讓了讓。

張崇光嗓音微啞:“霍西,你怕我!”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我沒有!”

霍西回答得又快又急,她甚至把臉埋到雪白枕裡,悶著聲音:“我很累,張崇光你放過我。”

張崇光很想,很想跟她說話,很想聽聽她說話。

但他沒忘記她產後虛弱,需要休息,於是再怎麼不捨得他還是放開了她。起身時她有看見他那個樣子,霍西不自在地把臉別到一旁去。

張崇光目光灼灼。

片刻,他將皮帶解開,接著是襯衣釦子。

襯衫隨意丟在沙發上,他人卻走進了浴室,一會兒浴室裡傳來嘩嘩水流聲……霍西安安靜靜地聽著,面上有些茫然。

張崇光是帶著一身水氣回來的。

霍西嫌他身上涼,他就自己把自己捂熱了再過來抱她,他貼著她的身子不免又熱起來,黑暗裡霍西真誠地建議他:“我們還是分房睡吧!”

張崇光摟住她腰身,從後面抱著她。

聲音略促:“不用!睡覺吧。”

夜裡,小霍星鬧騰,約莫是尿褲子了。

霍西醒了,但是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身邊的床鋪鬆動了下,接著張崇光輕手輕腳地起來,他就著窗外透進的月光,把啼哭的小嬰兒抱起來放在懷裡輕輕地哄,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媽媽在睡覺呢,不吵好不好……”

小霍星委屈得哼嘰哼嘰的。

張崇光單手去摸,果真是尿褲子了,潮了一大片沉甸甸的。

當爸爸的把小女兒放在小床上,熟練地給她換上,還洗了小屁股撲了粉。

小霍星舒服了,小腿蹬著,高興得等吃的。

張崇光略一猶豫,把小女兒抱起來放到大床上,他側躺在邊上輕輕解開霍西的衣裳,怕吵醒她所以輕手輕腳的。

臥室幽暗,他沒有察覺霍西醒了。

撥開她的衣裳,把小嬰兒放到她懷裡,小霍星憑著本能找到地方有力地吮吃起來,那咕咚咕咚的吞嚥聲,讓張崇光都有些不自在。

即使他已經第三回當父親。

吃完一邊,小霍星嗚嗚兩下,張崇光正要抱她換地方。

霍西輕輕動了,很溫柔地把寶寶抱到另一側,張崇光嗓音沙啞:“你醒了?”

她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張崇光支著身體,安靜地陪伴……

等到把小霍星抱回到嬰兒床,張崇光重新回到床上,手掌壓著枕頭正要躺下,意外發現枕上溼溼的。

張崇光目光微緊,霍西……哭了?

他緩緩躺下來,那隻沾了她淚水的手掌輕輕碰了碰她的臉蛋,片刻又拿回來輕舔了一下。

黑暗中,他們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

張崇光輕道:“有點鹹!霍西,告訴我怎麼哭了,是我有哪裡做得不夠好,又惹你不高興了?”

霍西說不出來,她只是在那一瞬間,很想哭。

她輕輕搖頭。

張崇光心裡潮溼,他沒有再問了,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

他們就這樣相處下去,算起來,其實相處得是不錯的。

張崇光開始尊重她。

霍西也收起了冷淡,她沒有那麼冷著他,只要他不過分平時親一下臉或者是撫觸一下身體她都會忍耐,並不會推開他。

有時,霍西也有想過,若是她沒有看過那份影片,或許她會忘掉宋韻原諒張崇光那段出序。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

日子一天天過去,明顯的,綿綿跟睿睿開心起來。

放學後他們會第一個回家,書包才放下就跑上樓看小寶寶,偶爾小霍星是醒著的就會踢著小腿衝著哥哥姐姐笑,更多時候小霍星都在安靜睡覺。

小臉白白嫩嫩,躺在粉紅小嬰兒床上。

睡得香香的,有在好好長大。

霍西坐月子,她雖記掛霍紹霆但總是不能出門吹風,大多時候是張崇光帶著兩個孩子們去看望,他給霍紹霆熬補品時,霍西在二樓也能聞到。

這天也是。

傭人推門而入含笑著說:“很香吧!先生熬著湯呢,待會就要給霍先生送過去,說起來我們先生還是很孝順的。”

霍西淡淡一笑。

傭人將一份花膠雞湯放在小餐桌上,並放了個軟抱枕在椅子上,霍西過來坐著喝湯時,傭人也沒有走,而是挺輕快地說:“剛剛還聽告訴吩咐旁人,說是太太滿月先不辦,等到又滿月身子恢復得徹底好了,再好好地辦一場,那時霍星小小姐也長紮實了,霍先生出院看著肯定喜歡,身體恢復也快呢。”

她說得麻利,像背稿一樣。

霍西頓了下,輕問:“是你自己想說的,還是張崇光讓你這樣說的?”

傭人頗有些不自在。

半晌才輕咳一聲:“太太別介意,先生也是在意您!這男人哪裡有不偷吃的,改了就好了,看在三個孩子的面上……”

她實在是越界。

可是霍西卻沒心思責備她,她只是低頭說:“我跟他不一樣。”

打小的感情,即使變了,也該給對方一點兒體面。

宋韻那事兒,將他們的感情,撕得粉碎,

不留半分餘地。

霍西說完,門被推開,是張崇光進來了。

氣氛有些微妙。

霍西讓傭人先出去,傭人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說,連忙退出去了。

等人走了,霍西低頭看著湯碗。

她輕聲問他:“雙滿月你打算大操大辦?”

張崇光聽出她的意思來,他明白即使相處了一個月,他照顧了她一個月……在這當中他經常給她擦澡洗頭,有時她回奶他還給她按摩,可以說他們算是做盡了夫妻間的親密事情,但是霍西心中從未動搖過。

她一直想離開他。

60天,是他想爭取的一個機會。

但是在霍西眼裡,也許只是一個恩賜,或許是一種回報。

回報他用血救霍紹霆。

甚至於,她願意用身體報答。

張崇光再是怎麼堅定的心腸,這時也頗有些受傷,他啞聲開口:“這麼久了,霍西,你就一點兒也沒有心軟嗎?人相處久了多多少少也有點兒感情吧?”

霍西不想提過去的事情。

但現在她還是忍不住反問:“那你跟宋韻呢,你跟她相處了幾個月,可以說是同住在一起幾個月,你跟她就沒有一絲感情嗎?”

“沒有!”

“再說她已經死了!她不重要了。”

張崇光不帶感情地說,就像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物。

霍西只覺得悲涼。

她想,張崇光永遠都體會不了,她被背叛的滋味。

這時,張崇光似乎也冷靜下來,畢竟他是想挽回她不是想跟她吵架的,他對她說:“我剛剛打電話,聽說爸出院了,明天你正好出月子,我帶你回家去看他。”

霍西有些驚喜。

她高興時,臉上就生動了起來:“真的?”

張崇光心裡的氣也煙消雲散,他往前走了一步,將她抵在椅背上,彎腰貼著她的嘴唇輕喃:“取悅你真難,張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