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我真沒想打她！

打女人，還算是男人嗎？

如果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呢……

周仲魚居高臨下，垂眼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可憐少女。

這個低垂著腦袋的女孩叫沈心羽，和他一樣，同為南慶二中的學生，就在隔壁班。

她學習成績很好，高中三年以來，她是永恆的年級第一，而周仲魚是固執的年級第二。

男生確實好勝心會強一些，說心裡話，周仲魚是有一丟丟恨她的。

恨她為什麼每次都能考那麼高？

恨她一直騎在他頭上，害得他被同桌那個三百名開外的牲口嘲笑了三年的萬年老二。

但恨意也僅限於此。

絕對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沈心羽緩緩地揚起小臉，臉龐微微顫抖，就像是飽受欺凌的小動物一樣。

她頭髮有些散亂，幾縷髮絲黏在嘴角，眼神迷離。

俏生生的臉上，左臉異樣發紅，格外扎眼，惹人心疼。

“仲魚，對不起…”

啪——

少女話音未落，周仲魚毫無憐意，反手一巴掌朝她右臉抽了過去。

毫無徵兆，不小的力道抽到她白皙的小臉上，連帶著脖子猛地偏轉，迫使她側著臉耷拉下腦袋。

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

【沈心羽，對不起！】

巴掌落到她臉上的瞬間，他跟她幾乎同時說出了‘對不起’。

周仲魚和沈心羽完全不熟。

而且他也一點都不想打她！

但此刻，無論他再怎麼掙扎，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不僅說不出話，連眼神都無法控制。

完全就是一個植物人。

或許，這種體驗比植物人還要糟糕。

因為他意識很清醒，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體做出違背意識的畜生舉動。

面前低垂著腦袋的少女久久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壞了。

【你千萬不要有事，我真的不受控制啊！】

他內心在呼喊，然而：

他卻依舊垂著眸子，像是君王在審視僕從。

少女似乎是被打懵了，緩了好一會才轉過頭來，重新抬起臉仰視周仲魚。

她用小指把擋住面龐的散發勾到耳後，好讓周仲魚重新看清她的臉。

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沒有任何責怨，反而充斥著異樣的柔情。

這一巴掌比剛剛的還要重，她還沒完全緩過來。

有些焉焉的，活脫脫一隻垂耳兔。

嘴角有些發紅，像是傷到了。

她就像條可憐巴巴的小狗，眼眶中淚光閃爍——

雙手按在膝蓋上，支撐著柔軟的上半身，努力揚著小臉，面龐微微發抖。

聲音也綿綿的，染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哭腔。

“都是心羽不對，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相視一會後，周仲魚沒回應她，而是轉身坐到床邊，朝沈心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爬過來。

身體又自顧自地行動，周仲魚心裡開始害怕了。

他不知道接下來這不受控制的身體又會做些什麼，他內心由衷地希望沈心羽能有所反抗。

然而事與願違，她很乖，沒有任何牴觸，只是低著頭慢慢地爬過來。

然後很自覺地橫趴在他腿上。

“對不起，心羽也不想離開你，但真的撐不下去了……”

她的眼裡全是不捨，但很快又黯淡下來。

“…你懲罰心羽吧。”

她抿著嘴唇，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周仲魚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但身體又開始動了起來。

他拼命抵抗，但依舊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然而視野中，右手慢慢舉高，直至高出視野之外。

正在掙扎的他一瞬間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別！】

伴隨著內心的呼喊，手呼嘯著闖入視野。

啪—

“恩—”

一巴掌猛地抽在她屁股上，吃痛後，沈心羽發出一聲悶哼。

即使隔著校服，他也能想象得到，這樣的力道落在那緊緻的小屁股上，定像平靜湖面被激起層層漣漪…

肯定紅了吧。

別說紅了，這個力氣，估計都腫了！

沈心羽低垂腦袋，一點也不反抗，卻是在小聲嘀咕：“男孩子的話，力氣應該會更大些吧？”

隨後，周仲魚便又不受控制地再次把手揚起，抬得比上次還高。

啪——

“恩——”

沈心羽眼裡短暫亮起一瞬，旋即又黯淡下去，她臉紅地想著。

“總之是最後一次了……更用力些也沒關係吧？”

啪——！

“恩——！”

溼了。

枕巾被汗打溼了。

周仲魚腦後汗涔涔的，這是他努力掙扎過的證明。

夢。

他當然知道這是夢，已經三年了，他經常能夢到沈心羽。

他和她在夢裡像過日子那樣談了好久的戀愛……

就算知道是夢，他也沒有放肆，一直對她很溫柔，但一切都在昨晚結束了——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對她暴力相向。

即使在夢中，從第一個巴掌落在她臉上開始，周仲魚就沒停止過掙扎，直至夢醒……

黑乎乎的房間裡，隱約能聽到空調運轉的聲音。

等青春活力的身體將晨起的燥熱褪去，周仲魚才掀開薄被。

他怔怔地看了會天花板，然後把右掌懸在面前，繼續出神。

就是這隻手，扇了沈心羽兩巴掌，還打了她一晚上的屁股……

不知道是回味還是自責，呆呆地看了好一會，手才無力地垂下。

整個人呈大字躺床上。

點亮手機，看眼時間，才凌晨五點。

想著再睡一會，然而一閉眼，腦海裡全是沈心羽，根本毫無睡意。

索性翻身下床，這個逼覺不睡也罷！

洗漱完畢。

周仲魚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雙手杵在洗手檯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莫名有些惱火。

思維跳躍間，他想起了一句話：

夢，就像是一個手電筒，引我們進入潛意識的世界，看清內心暗處的一切。

周仲魚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從昨晚的夢來看——

有沒有可能他內心深處真的藏著某種施虐傾向？

難道說，身體裡沉睡的野獸覺醒了……

越想越煩躁，愈發覺得荒誕。

氣極反笑。

“呵。”

感情我內心深處就整天幻想著打沈心羽是吧？

離譜，我怎麼可能會想打她！

“這破劉海又超過眉毛了，怎麼記得才剪的？”

遷怒了一會劉海後，從洗手間出來，離開房間。

一米八三的大高個出現在客廳，很難不引起注意。

“怎麼起這麼早？”

聽到動靜，正在陽臺收衣服的老媽文玉蓉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等兒子回答就繼續問道。

“想吃什麼？”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周仲魚的待遇得到全方位提升。

老媽每天早上都會親自給他做早餐。

“今早不太想吃，我先去學校了。”

周仲魚心不在焉地朝陽臺應答一聲，徑直朝玄關走去。

三兩下穿好鞋子，把書包單肩挎上便急衝衝地出門了。

一路上，周仲魚惴惴不安，心裡突突的，腦海裡全是夢裡沈心羽那些沒頭沒尾的話。

什麼：

‘我也不想離開你…’

‘實在撐不下去了…’

‘這是最後一次…’之類的。

就算是夢，說這樣的話還是會令人擔心的啊。

怎麼可能不在意！

出了小區，周仲魚越走越快，開始小跑起來。

就算還不熟也無所謂。

就算被討厭也無所謂。

就算被當成神經病也無所謂。

他現在只想趕緊見到沈心羽。

想和她好好地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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