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安雯失聲否認,解釋,“我都說了,我是因為昨天睡得晚,所以今天才多睡了一點點。”

她聲調聽上去像是生氣了,可她自己知道,從心底裡湧出的是一種蜜意。

顧崢隨著她說:“好,沒有賴床。”

沒再過多聊天,安雯起床。

她用遙控器開啟遮光的窗簾才發現已經日上三竿。

後知後覺,她想起自己剛才狡辯的那句‘今天多睡了一點點’。

這一點點…

她翻著白眼,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打針時,安雯依舊哭花了臉。

顧崢依舊給她擦完眼淚,誇她‘勇敢’。

回家的路上,安雯主動問:“你又要飛嗎?”

顧崢點頭,說有公事要回北都。

這是‘空中飛人’啊。

安雯在心裡衡量了一下,顧崢還真是她見過最忙的人了,連談戀愛都沒時間。

思緒到這兒,安雯頓了一下。

談戀愛?

什麼談戀愛?

他們還沒談戀愛!

只是相親階段,只是瞭解階段。

她臉微微燥紅,一方面想相親這事確實得循序漸進,另一方面又想顧崢怎麼一點口頭上的表達都沒有,明明都為了她飛來飛去了。

轉念一想,安雯又猶豫了。

該不會是她誤會了吧?

他不是為她特意飛的滬城,真的就只是湊巧…

安雯微微降落車窗,讓冷風跑進來。

她看向車窗外,聲音夾雜在風聲中:“你來滬城有公事嗎?”

顧崢側頭,看見安雯羽絨服的大毛領被風吹得亂顫,回答她:“沒有。”

安雯又問:“那你是特意來陪我打針的嗎?”

安雯沒回頭,等了兩秒,等到一聲‘嗯’。

安雯轉頭過去,杏目微睜,秀眉飛揚:“上次也是特意飛過來,只為了陪我打針嗎?”

顧崢微點頭,瞥一眼安雯:“嗯。”

再提醒她:“風冷,別感冒了。”

車窗升起,風聲消失。

安雯露出皓齒,身子半轉,手肘撐在車輛中央扶手臺上,笑得甜:“謝謝。”

顧崢笑著應:“不客氣。”

他趁著路況良好,抽手揉她腦袋一下:“坐好。”

安雯不是聽話的人,特別是這種字詞單調的絕對命令。

對她來說‘坐好,好不好?’和‘坐好’就是天壤之別。

但她此刻居然格外的聽話,規規正正的坐好。

接種第四針疫苗時,顧崢終於有了吃飯的時間。

安國慶和丁星蘭早早調整了工作,就等著做地主之誼。

可那頓飯做東的人是顧崢。

他的意思是,來了好幾趟滬城,一直沒時間拜訪二位長輩,這次機會希望不要推辭。

這頓飯,安國慶和丁星蘭都笑成花了。

餐時過半。

安霽湊到安雯耳邊調侃:“不是說女婿是越看越不順眼的嗎?”

他右手懶散的拿著一隻高腳杯,裡面血紅色的葡萄酒輕輕搖晃。

安雯一個斜眼過去,懟他:“你去給別人當女婿,肯定是越看越不順眼的。”

安霽一點不在乎這個攻擊,仰頭喝了一口酒:“我的好妹妹就別擔心我了,我這輩子是不打算結婚的,好嗎?”

安雯‘切’了一聲,一點不因為他是自己親哥哥而對他有濾鏡:“誰擔心你了?渣男!”

安霽的女朋友,安雯見過幾個。

再準確點說,是每次見的都不是同一個。

安雯高中時,還背後戳過安霽刀子,提醒他當時的女朋友:我哥很花心,姐姐你別被他騙了。

但那個女生一點也不介意,抱著安霽給買的名牌包笑她‘小妹妹’。

後來年齡大了些,見識多了,安雯才發現身邊太多如此對待男女之情的人。

大致就是雙方樂意、自願,各取所需。

但這並不是安雯認可的。

所以,當安雯聽見相親物件是百嘉集團的執行總裁,下意識就抗拒。

男人有錢還有權,能好?

大機率是不能。

思緒到這兒,安雯視線落在顧崢身上。

他坐在飯桌對面,垂著眸謙遜地聽安國慶聊國際金融時局。

偶爾扶一下眼鏡,和安國慶碰杯時也是雙手捧杯,杯身呈小輩之姿靠下,而杯中是檸檬水。

他剛才說了,他不喝酒。

安國慶平日是勸酒的人,但大概是知道顧崢不沾酒,笑著點頭表示不介意:“有所耳聞,有所耳聞。”

當時,安雯還特意看了一眼顧崢,驚訝他居然不沾酒。

商人不沾酒,與另類別無二意。

問題又回到最初,顧崢會是好男人嗎?

突然,包裡的手機震動,打斷安雯思緒。

她摸出手機,來電人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走到落地窗前,接起:“喂。”

電話聽筒裡傳出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安雯,是我,我……”

只一秒,安雯就結束通話電話。

又是於琛然這個爛人!

居然用陌生手機號給她打電話!

於琛然是讓安雯見識到,沒錢沒權也可以是壞男人的人。

掐斷電話,操作黑名單後,安雯視線又落到顧崢身上,良久。

陪安雯接種完第五針疫苗,顧崢離開滬城。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沒再聯絡安雯。

安雯有些心癢,但也控制著沒聯絡顧崢。

要她主動,不可能的。

十二月中旬,安雯接到大學教授的來電,說接下來會講一個有趣的課程,問她有沒有興趣。

安雯說有。

出發去北都前,安雯做了新的美甲,當晚發了一條朋友圈。

——明日到北都,有沒有好心人告知北都最近天氣如何呀?

配圖一張坐在花園吊椅裡,抱著三豐的自拍照。

給安雯留言的很多。

有客套誇她最近又漂亮了的;

有認真回覆北都近日氣候的;

還有問她衣服品牌的……

但顧崢沒聯絡安雯。

到這裡,安雯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她這是明晃晃的拋橄欖枝了。

明明前段日子還那麼熱情,跟她爸媽吃飯都擺著未來女婿的姿態,現在直接消失小半個月?

都說女人容易胡思亂想,大概就體現在這種特殊時候吧。

安雯已經在想,顧崢不會是頂級壞男人吧?!

可她都還沒讓他得逞,他就…撤了?

越想越遠,越想越煩,安雯擼了三豐幾把,三豐喵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