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瀾之並不在意程瑾瑜的態度,也沒強迫他一定要去和那些孩子玩,到了時間便命人將他送了回去。

程瑾瑜如今已經懂了些事情,也能感知到別人對自己的喜惡。

他知道賀衍玥那群人不喜歡自己,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猜,那些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一定是在說他的壞話。

他很不想來。

非常非常不想來!

程瑾瑜剛回程府不久,程老夫人就聞訊而來:“祖母的乖孫,今天玩得開心嗎?”

程老夫人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少年,每個人的眼角眉梢都和程瑾瑜有一二分相似,但總體來說,程瑾瑜的長相最為出眾。

這些少年都豎起了耳朵,偷偷看向程瑾瑜的眼神裡滿是羨慕和嫉妒。

程瑾瑜冷哼一聲:“一點兒都不開心,祖母,我不想去!下次要是再有這種事情,不要再找我了!”

程老夫人一愣:“不開心?為何?”

程瑾瑜畢竟只是個六歲的少年,再怎麼倔強也還是少年心性,聽到最疼愛自己的祖母的詢問,他的眼睛裡頓時蒙上了霧氣:“他們都不跟我玩!他們都喜歡賀衍玥那個野種!”

程老夫人並未制止程瑾瑜都額“野種”稱呼,她一拍桌子,怒道:“一群沒教養的東西,竟敢欺負我的寶貝乖孫!”

旋即對著下人道:“去,把大少奶奶叫過來!”

不多時慕容真就來了。

將長劍扔給一旁的侍女,她問道:“娘,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有臉問?你當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真一臉茫然:“怎麼回事?”

程老夫人冷笑:“你攛掇公主欺負你的親生兒子,你還是個人嗎?”

“什麼?”慕容真驚愕:“什麼叫我攛掇公主欺負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公主邀請各家的孩子過去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更知道,公主是想找機會讓程瑾瑜和賀衍玥認識一下。

就算不成為朋友,將來至少也不要當敵人。

她想著她日後不可能常住盛京,讓兒子和公主熟悉一下也好,至少她不在的時候,也還有公主幫忙照料一二。

怎麼到了婆母的口中,就變成了她攛掇公主欺負自己的兒子了?

“你有什麼不敢的!”程老夫人冷冷道:“那個賀衍玥帶頭孤立瑾瑜,若不是有伽羅公主授意,他們怎麼會有這個膽子!”

“不可能!”慕容真堅定道:“公主不可能這麼做,一定有什麼誤會。”

她看向程瑾瑜:“你是不是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程瑾瑜的眸子裡劃過了一抹心虛,他低垂著頭,不敢看自家孃親的臉。

慕容真一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正想說什麼,程老夫人就不樂意了:“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兒子被人欺負了,你反而覺得是他的錯?有你這麼當母親的嗎?”

“我知道公主位高權重,你想巴結她,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總不能委屈咱們瑾瑜。”

慕容真知道跟婆母說不通,直接看向了程瑾瑜:“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打算冤枉死你兒子嗎?”程老夫人眸中噴火。

慕容真試圖講道理:“娘,我當然不會冤枉他,所以我才問他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我相信我孫子!他不是那種人!”

“娘!”

這時,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姑姑,表嫂,發生什麼事了?”

緊接著是熟悉的男聲:“娘,娘子?”

慕容真身形一僵。

程曦白和一黃裙女子並肩而來。

嬌小的女子站在身形不算高大的男子身旁,襯的男子身形格外偉岸。

男子一身書卷氣,女子氣質溫婉。

當真是一對璧人。

慕容真咬了咬後槽牙,壓下了心頭的酸澀與苦悶,飛快道:“公主請瑾瑜和另外幾個孩子一起去秀蘭莊玩,回來以後,婆母說公主示意賀家三少爺帶頭孤立瑾瑜,我不信。

我正在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娘總護著瑾瑜。”

黃裙女子嘆了口氣:“表嫂,這事兒是顯而易見的,瑾瑜才六歲,他不可能撒謊。雖然表嫂和公主感情深厚,但瑾瑜是你的親兒子,你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懷疑他吧!”

程瑾瑜眼睛一紅,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他唰地抬頭瞪著慕容真:“你真的是我娘嗎?為什麼祖母、表姑姑都願意相信我,只有你不信我?”

慕容真俏臉一白,她張了張嘴,想說出之前在公主府的事情。

程瑾瑜重重推了她一把:“他們說的沒有錯,你就是個壞女人,你不配當我娘!我討厭你!”

他哭著跑開了。

黃裙女子眸中劃過了一抹笑意,卻是轉瞬即逝。

見慕容真想追上去,她悠悠開口:“表嫂,瑾瑜這孩子心思敏感,他剛受了委屈,應該不想見到你,讓我去試試吧。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安慰好。”

慕容真雖然從小生活在後宅和樂的環境裡,長大後也沒經歷多少後宅的陰私事,可她有一個當公主的朋友,這方面的事情她並不是不懂。

之前她不想理會這個女人,甚至願意讓對方進門,是因為她覺得虧欠了程曦白和程家,且覺得對方溫婉懂事。

可如今……

“那是我兒子,就不勞外人操心了。”

黃裙女子俏臉一白:“表嫂,我……”

程老夫人一拍桌子:“我還沒死呢,這個家輪不到你做主!詩兒很快就入府了,怎麼就是外人了?”

“何況,詩兒說的也沒有錯,瑾瑜受了你這個母親的委屈,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你。”

慕容真深吸了口氣,突然看向程曦白:“你也覺得我是冤枉了瑾瑜?”

程曦白搖頭:“我瞭解娘子,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娘子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而且,我也相信娘子的眼光,娘子信任伽羅公主,她便不可能是一個欺負小孩子的人,這裡面應該有誤會。”

頓了一下,他認真看向程老夫人:“而且娘,我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了,我不會納妾。”

慕容真突然就覺得,梗在心頭的那口氣,散了。

堂堂鐵血女子,此時竟然有些想哭。

程老夫人和吳詩兒則是氣的險些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