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北方偏遠小城。

秦瀠喘息未定地看著對面的兩個男人:“你們到底要追我到什麼時候?”

她從小吃店出來之後,這兩個人就一直跟著她,雪中的街道空曠無人,昏暗陰冷,她也知道停下來有危險,可她實在跑不動了。

“小姑娘,我們也不想為難你,老老實實地將隨身碟給我們,我們就放你走。”其中一個男人一邊說著一邊逼近。

秦瀠下意識地掩護住自己的包:“什麼隨身碟,我聽不懂。”

隨身碟裡裝著她蒐集的黑作坊的證據,是下期民生節目的素材,絕對不能讓這兩個人搶走。

“小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

秦瀠眼看著後面手裡拿著棍子的男人走上前來,心裡已經害怕極了,可表面上還是強裝鎮定:“這有監控,你們今天要是敢做什麼,明天就等著被抓吧。”

兩個男人聽了秦瀠的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小姑娘,這一片的監控都壞了,你不知道嗎?”

秦瀠一聽,心裡咯噔一下。

忽然她靈機一動,眼睛看向兩個男人的身後伸出手來晃動:“救救我!”

兩個男人立馬回了頭。

秦瀠趁著這個空檔趕緊往反方向跑。

兩個男人見身後無人低聲咒罵了一句,抬腿就追上了她。

“啊!”

男人抄起棍子打在了秦瀠的後背上。

秦瀠悶哼倒地,另一個男人上前就打了她一巴掌:“媽的,敢騙老子!”

他這一巴掌打得極重,當即秦瀠的嘴角就滲出血來。

此時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大哥,隨身碟拿到了。”

“等等,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看她還敢不敢暗訪偷拍!”

說著秦瀠就看著男人的手再次要落下來。

後背和臉上傳來的痛楚讓她已經沒有力氣反抗,秦瀠閉上眼睛等著男人的手落下。

就在這時一陣汽車鳴笛聲突然響起。

“大哥,來人了,快走!”

兩個男人見有車過來立馬拿上東西扔下棍子倉皇逃跑。

秦瀠聽到慌亂的步伐睜開眼睛,見那兩人跑了瞬間鬆了一口氣。她抬眼看向前方卻被一陣光亮刺痛。

等她看清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車是粵港雙車牌。

秦瀠很痛,心卻漏了一拍。

劫後餘生的放鬆瞬間被緊張取代。

隨著開門的動靜,一雙黑色的皮鞋映入眼簾。

男人黑色大衣的衣角落在雪地裡,與這一片潔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就像現在的兩人一樣,自己狼狽至極,而他即便是蹲在自己的面前也依然是衣冠楚楚的樣子。

她慌亂地低下頭,只是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一片雪地。

秦瀠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港區生活的那幾年,在港區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陳先生有潔癖,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放任自己的衣服落在雪中。

秦瀠冷聲嗤笑。

“阿瀠。”

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比起兩年前,陳伯聿的普通話更好了一些。加上他原本優越的嗓音,現在說話聽起來就像港劇的配音那樣富有磁性。

只是秦瀠沒想到時隔兩年,聽到他的聲音還會心底一顫。

她支撐在地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將掌下的雪盡數攥在掌心,冰涼刺骨的寒冷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秦瀠還是沒有說話,保持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

不用看也知道,此時陳伯聿一定皺著眉頭。

他的語氣中有隱隱的擔憂:“傷到哪裡了?”

說著秦瀠就看到他伸出來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看到他的手秦瀠就抬手打了回去,連帶著打落了陳伯聿手中的傘。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大雪再次落在兩人的身上。

秦瀠的目光忽然移到了男人的身後,只見同樣兩年不見的文叔走上前來,將傘舉過兩人的頭頂。

呵,既然討厭雪還下車做什麼?

秦瀠收回目光對上男人的眼神,她看到了男人臉上的怒意。這時陳伯聿抬起手示意文叔退回去,自己則直接一把將秦瀠橫抱在懷裡。

“放我下來。”秦瀠冷眼看著男人,她的排斥再明顯不過。

但陳伯聿並沒有回應她,同樣也是冷著臉抱著她徑直走向車子。

秦瀠斜眼看見文叔已經開好了車門,緊接著,她就被男人放進了車裡。

秦瀠第一時間就想下車,可文叔恭敬又嚴肅堵在這一側,讓自己動彈不得。

忍著一腔怒火她只好放棄,只能緊緊的靠在右側,頭也貼在右側的車窗上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下一秒,陳伯聿坐在了自己的左側:“文叔,去醫院。”

“好。”

聽著兩人的對話,秦瀠冷笑出聲。

她沒有去看男人的表情,但秦瀠仍然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應該不好看。

即便聽到了自己的冷笑陳伯聿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換回了普通話。

“文叔,毯子。”

秦瀠見文叔將毯子遞給男人,也開口說了普通話:“先生。”

余光中,她看到男人伸過來的手:“不用了,會弄髒陳先生的毯子。身下坐的地方已經被弄髒了,再多一個,我賠不起。”

揶揄的話秦瀠能夠張口就來,她知道自己這麼說陳伯聿一定會生氣,索性閉上眼睛不看他。

“阿瀠……”

“……”

緊接著,秦瀠就感覺身上一暖。

她知道就算拒絕,陳伯聿還是執意將毯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秦瀠依舊沒有睜眼睛,而是又向右貼近了一些,緊緊地挨著車門,彷彿身旁有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全身都在表達自己對男人的抗拒。

車內頓時安靜下來。

慢慢地,秦瀠不再發抖,只是車內的暖意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文叔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生,醫院到了。”

幾乎是瞬間秦瀠睜開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陳伯聿,但就是這一眼她看到了男人眼中的吃驚訝。

秦瀠有些不自然的將毯子拿開,隨即淡聲開口:“陳先生可能不知道,偏遠小城雖然不及繁華都市那般發達,但地方小,到哪兒都快。”

說著她開門下了車。

下車的瞬間,風雪再次向自己襲來。

秦瀠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向著急診走去。

她利落地掛好了號,轉身的瞬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他微蹙著眉有些侷促,一身昂貴的衣服與這裡格格不入。

秦瀠自嘲一笑,果然他與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