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徐澤謙在那邊有多麼情真意切地表達內心的情緒。

左寒在這邊始終面無表情。

又或者說,他盯著從鍋底舀起來的那一堆螺時,眼睛裡的神色,都比聽到徐澤謙在那頭唉聲嘆氣的抱怨時,要來得生動得多。

“關我什麼事。”

給的回應也可以說是非常淡漠了。

徐澤謙在那頭嘆了一口氣,“那你們以前不是好過嗎。”

簡麟是因為和左寒是大學同門,但徐澤謙和景倫,則和左寒是高中同學,也是因為左寒才認識了,四人成了摯友。

所以說到容嘉,簡麟可能並不瞭解,或者說了解得並不多。

但是徐澤謙和景倫倒是知道得很清楚,高中的時候,容嘉和左寒之間,如果撇開一些細節問題不談的話,在某一段時間裡,也能算得上一段佳話了。

畢竟,就左寒這種性格的人,任誰看起來都會覺得他那得是孤獨終老的節奏。

那時徐澤謙和景倫,都各自有著女友,只有左寒,明明才貌皆是上乘,毫無動靜。

他倆那時候都說,誰要是能拿下左寒,這樣的人物估計也能讓聖僧還俗了。

結果容嘉出現了,後來兩個人就在一起了。雖然左寒的性格還是那樣,但是好像也多少能看出來,他對容嘉還是有些特別之處。

也是因為這樣,那時徐澤謙和景倫都覺得,那應該就是容嘉了。左寒這樣的人,在感情上,應該還是挺堅持的。

高考之後,他倆各自與高中時的女友分手,畢業季分手季。但是他們沒想過這點也會出現在左寒身上,但還的確就是。

高考之後,左寒進了軍醫大,和容嘉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後來了。

而且他們倆甚至連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這個結果,都一無所知。

左寒從不提及,他們也理解,按說這其實算一種紳士風度,分開之後不在背後說對方的是非。

但是就連容嘉,也從來不提及當初發生了什麼,按說女生和男友分手了,肯定會和朋友傾訴自己的難過。

但是容嘉也沒有,簡直已經成為了他們高中朋友圈裡的一大未解之謎了。

而後來,徐澤謙進了演藝圈,容嘉也和他走了一樣的路,兩人之間的交集多了。

徐澤謙雖然依舊沒能從容嘉口中得知她當初和左寒分手的因由,但倒是能夠察覺得出來,容嘉對左寒一直都餘情未了。

甚至,還一直都有想要挽回的意思。所以一直會向徐澤謙打聽左寒的情況。

一直以來也都是比較放心的,大概因為也和徐澤謙和景倫一樣,都知道左寒這樣的人,開展一段感情有多困難。

誰也沒有料到啊,左寒雖然開展一段感情是有點難,但是他開展一段關係,相當簡單,就只一個照面的功夫,直接就領了證,成了一個女人的合法丈夫。

“所以呢。”左寒反問。

“所以……所以……”徐澤謙所以了半天也沒憋出個所以然來。

只能換了一茬,說道,“哎就算不說容嘉這一出,你和那個常梨……”

“程梨。”左寒嚴謹地糾正了他。

“好好好,陳梨。”徐澤謙道。

“程,工程的程。”左寒說著,沉默了兩秒後,淡聲道,“也難怪你的影迷總說還是讓你後期找人配音,你這普通話的確是有點燙嘴。”

明明說著損人的話,但語氣依舊淡定。

“你!”徐澤謙深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心平氣和。就說你和你這個老婆,我聽說不是臨時的嗎?你現在這架勢……什麼情況?昭告天下啊?不臨時了?”

“我還是不和你交待我的私生活了。”左寒道,又拿勺子舀了舀鍋子裡的螺,“你是間諜。”

稀里嘩啦的動靜。

徐澤謙無奈道,“我怎麼就間諜了?我以前那不是不希望你孤獨終老,所以才一直想給你和容嘉使點勁兒麼?現在你都已經有主兒了,我當然不至於那麼缺……”

稀里嘩啦——

“……德。”徐澤謙說完想說的,終於忍無可忍,問道,“你究竟在那邊幹什麼呢?稀里嘩啦稀里嘩啦的。”

“哦,程梨燉的湯。”左寒道,“一堆小螺,我覺得挺有意思,就攪一攪。”

徐澤謙不聽這話還沒覺得什麼,起碼沒什麼實感,一聽這話,輕輕嘆了口氣,“你這還你真是……過日子了啊。”

“行吧。”徐澤謙說道,“那沒事我就先掛了。”

“等會兒。”左寒說道。

“嗯?”

“你上次把我車拿走了,先拿一輛車過來給我用。”

“你沒車用?”徐澤謙問道。

左寒沒回答他這話,只簡短地說著自己的要求,“排量小一點,緊湊型,兩廂車,適合通勤。”

“給你老婆安排的?”徐澤謙說道,“行,明天我就讓人送過來。”

結束通話之後,左寒淡淡想了想,雖說先前那個撞傷了程梨的司機,每一句垃圾話他都沒往心裡去,但還是有一句話,讓他聽了進去。

‘你倒是給她買車別讓她日曬雨淋騎電動車呀。’

電動車的危險係數實在是有點高。

左寒終於對湯鍋裡的螺螄沒再那麼多興趣,看著紅外線燈的時間也照得差不多了。

他順手倒了一杯溫水,去了程梨房間。

“程梨,時間已經……”左寒走進去,話還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床上的女子,側臉趴在枕頭上,呼吸均勻悠長,長長的睫毛如同偃旗息鼓的蝶翼。

睡得安靜恬淡。

紅外線燈照著她腰背的肌膚,那些瘀傷顯得更加猙獰。

左寒將紅外燈關掉,挪到了一旁。

程梨的腰背面板因為紅外燈暖呼呼的照著,而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左寒盯著看了幾秒,不由得抬手握拳抵著唇邊,很輕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別開了目光,將被毯拉起來,輕輕蓋上。

程梨睡得很沉,夢境裡,江橙在笑她:‘你還說左寒不是基佬,就你那常年練舞的身材,我看了都掉口水,他居然沒有反應!’

左寒從她的房間走出去,徑自去了浴室,衝了個涼水澡。

也不是全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