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澤山地界,修真界久負盛名的天級秘境龍王宮。

雕刻著虯龍的石階盤旋而上,通往秘境最高處的宮殿遺址。

姜盞月正拾階而上,有一青年追趕上來,以劍柄的位置攔住了姜盞月的去路。

“師姐,等等!”

被攔住去路的姜盞月咳嗽不止,掩唇的衣袖沾染了點點血跡,眼皮子掀了掀,開口是清冷的聲線。

“小師弟,你有何事?”

“師姐,剛剛為何不肯答應掌門的要求。只是用你的半顆心,就能救喻師妹一命,你就這麼冷血,要見死不救嗎?”慕翊言面瑩如玉,一襲淡青色的門派服,端得是一副正道君子的風範,開口質問道。

聞言姜盞月短暫地止住了咳嗽,啥比兩個字堵住了她的嗓子。

從六歲開始拉扯大,照顧了十年的師弟,為了救一個新入門不過半月的女弟子,問她要她的半顆心臟。

是她不夠習慣修真界的人情世故,還是慕翊言腦子被劍鞘夾了。

姜盞月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十年前一覺睡醒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修真界。後來機緣巧合拜入修真界四大門派之一的崑崙上宗,和另外四人一起拜在傳說中的正道魁首北辰劍尊門下。

北辰劍尊名聲雖大,可十年間從未現過身,包括收徒那會兒還是隔壁峰的峰主替他抓鬮收的徒弟。姜盞月作為五人之中的大師姐,就擔起了照顧師弟們的責任。

慕翊言還不是第一個為了喻師妹來問她要東西的師弟,十日前四師弟就已經從她這裡偷走了她的劍送了出去。

十年恩情,她不圖師弟們知恩圖報,可至少不要恩將仇報吧。

“我養了十年的劍已經被你師兄拿去送她了,現在你又來問我要心。”姜盞月冷聲道。

“師姐的劍……那把你用精血養了十年的扶疏劍,被拿走了嗎?”慕翊言神色一愣,難怪他看喻師妹腰間的劍總覺得有幾分親切感。

“師姐,只要你願意救喻師妹,喻師妹心地善良,一定會主動把劍還給你的。”慕翊言現在沒空去細想劍的事,喻師妹情況不好,眼下只有大師姐那顆融合了菩提果的心能救她。

那把劍本來就是她的東西,慕翊言卻理所當然地讓她用自己的半顆心去向喻雪卉換回本就屬於她的東西。

姜盞月本該勃然大怒,但因為身體不好,面上向來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此時身在危機四伏的秘境之中,更是不想浪費時間和力氣與慕翊言做糾纏。

“我不可能給她半顆心,讓開。”姜盞月示意慕翊言收起他的劍,不要擋自己的路。

慕翊言不耐煩起來,持劍的手一用力,劍氣盪開一層波紋,直接將近在他身旁的姜盞月振倒在地。

姜盞月這具身子脆弱得和豆腐渣似的,連沒有修煉的凡人都比不過,慕翊言作為門派內的天才弟子,年紀輕輕已經築基,僅僅洩露一點劍氣就幾乎姜盞月的臟腑震碎。

她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得像白紙一樣,一襲淺色近白的門派服從裡透出血色來,任誰看了都是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模樣。

“師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心急。”慕翊言看到姜盞月這副模樣,像是被人澆了一頭冷水,稍微清醒了一些。

對方是照顧自己十年的師姐,就算他著急喻師妹的情況,但也沒有真的不在乎姜盞月的死活。

慕翊言趕緊伸過手來要扶姜盞月起來。

姜盞月強忍著臟腑破碎的疼痛,揮開慕翊言的手。她現在是恨不得一劍捅死慕翊言的心情,慕翊言碰她一下會讓她覺得噁心。

“讓開!”姜盞月呵斥道。

慕翊言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可也沒猶豫一會兒,他又擋回了姜盞月的面前。

“師姐,對不住了。你的心有菩提果相護,失去半顆也很快就能長好。菩提果萬年一顆,世間再難尋,喻師妹那邊卻是非菩提果不可,我也只能先取走,日後再向你賠罪了。”

慕翊言面露不忍之色,手中的劍卻已經將劍尖對準了姜盞月心口的位置,他只需稍用靈力,就能輕易地破開她的胸口,取走她的半顆心。

姜盞月撐在臺階上的手再三聚起靈力,卻始終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存在一般,將她的靈力悉數壓制回去,不給她半分反抗的餘地。

明明以她的修為,壓制區區一個築基不在話下,可偏偏她用不了分毫。

“師弟,沒了半顆心我也活不了,我這樣告訴你,你也還是執意要用我的心去救喻師妹嗎?”姜盞月沒有辦法,只能壓下心底的不甘和怒火,和慕翊言講道理。

慕翊言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可是掌門說,菩提果可以讓所有傷口癒合,他說你就算給喻師妹半顆心,不出三日你也能痊癒。”

如果不是從掌門那裡得到了這樣的保證,慕翊言也沒有狠心到要用姜盞月的命去換喻雪卉的命。

儘管他看著喻師妹難受煎熬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不已,可姜盞月與他十年師姐弟情誼,他也不可能真的下得去手殺她。

“我與一般人不同,你取我半顆心,菩提果也必然保不住我。”姜盞月比掌門更清楚菩提果的效果。

剛入門那會兒,她穿越過來也沒多久,就已經因為天道的排斥每日咳血不止,彼時還未被逐出門派的二師弟給了她一顆果子,吊住了她的這條命,那顆果子就是如今喻雪卉心心念唸的菩提果。

菩提果的效果如此神乎其神,也只勉強讓她活著,她依然日日傷病纏身,對修仙之人而言不算什麼的刀劍傷,都能讓她在鬼門關走一回。

慕翊言對姜盞月的聰慧印象深刻,打誰都打不過的姜盞月卻常常能從各種危險的秘境中生還,靠的就是頭腦。這隻怕是不肯救喻師妹而編出來的說辭,但他心裡也確實多了一點顧忌,不敢去賭姜盞月這話是真是假。

慕翊言收起了劍,正欲放棄,卻有另一夥人飛了過來,將姜盞月團團圍住。

喻雪卉被她的兄長喻天昊抱在懷中,隨兩位師兄一起落在了姜盞月的面前。

“哥,放我下去。”喻雪卉虛弱的聲音響起,她扯了扯喻天昊的衣袖,小聲道。

喻天昊依言將人放下,喻雪卉來到姜盞月的面前,忽然就對著她跪下。

“姜師姐,雪卉求求你,對你而言只是受一些疼痛,對我而言卻是命。看在同門的份上,請師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