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兄?並未見到。”聽聞掌門帶著徒弟在竹林等自己,儀景看起來也並不著急,只是略一思索,便又嘮叨起姜盞月來。

“你這一身病痛已有十年之久,明知自己身體不好,為何還頻頻去闖秘境。闖秘境也就罷了,也不見你尋什麼藥草回來,對自己的性命就那麼不在乎嗎?”

姜盞月再度因為他的話意外,儀景仙尊天天待在他的竹林裡,也能聽到門派內的八卦嗎,竟也知道她病弱了十年。

“正是因為太在乎自己的命了。”姜盞月的聲音在一片低聲咳嗽中說出,並不是那麼清晰。

儀景聽倒是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了,可也只當成了玩笑話。她若是真的惜命,能帶著這一身還要跑去藏書閣看書嗎?

“儀景師叔,是碧玉師姐去找你了嗎?”姜盞月還沒弄清楚他來的原因。

“沒有。”儀景知道碧玉是誰,那弟子天賦還不錯,也算勤勉。姜盞月以往受傷也基本都是去那弟子那裡診治。

聽到答案的姜盞月更警惕了一分,不是碧玉師姐找來的,那是為了喻雪卉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方才說沒見過掌門,也並不排除是在撒謊的可能性。

儀景總覺得師侄好像離自己遠了一點,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如果不是碧玉師姐,師叔怎麼會認識我。我與師叔之前應該見都未曾見過。”姜盞月一雙眼眸漆黑無波,望著儀景。

“你未見過我,但我見過你。師侄戒心如此之重,不是壞事,但是沒必要用在我身上。”儀景雖是個醫修,還有著一副仙風道骨的外貌,但本人似乎並不具備醫修該有的美好品質。

他脾氣並不好,甚至還有些暴躁,根本沒耐心和姜盞月多說,直接出手將姜盞月打暈了。

能被稱作仙尊的醫修,當然不僅僅是醫術高明而已,他雖以醫術出名,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化神。

姜盞月醒來時,覺得後頸處隱隱作痛,儀景一個醫修,就算真想把人弄暈了帶走,也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偏偏用了這種最簡單粗暴的。就這還唸叨她不愛惜身體,也沒見他下手顧忌一下她身體的狀況。

她此刻身處的地方已不是峰內自己的小屋,此處木屋寬敞乾淨,窗外時有陣陣微風吹來,屋內一個藥爐子氤氳著霧氣,藥草的氣息充斥了整個房間。

透過窗看出去,是青翠的竹林,不見人影,只有沙沙的樹葉摩擦聲傳來。

“醒了就自己把藥喝了。”儀景正忙著在另一間屋子裡整理藥材,他看都未往姜盞月的方向看一眼,卻可以輕易知曉姜盞月這邊的動靜,如他這般修為的人,神識自然能做到。

“師叔,我未見哪裡有藥,莫非你說的是還在藥爐子裡的……”

不僅擅自把她敲暈了帶來他的竹林,連藥還要她自己動手從爐子裡倒,這真的是對待傷患的醫者該有的態度嗎。

“不然呢?”儀景聲音涼涼地回道,語氣裡的意思分明是,你在說什麼廢話。

姜盞月倒也沒到起不來去從爐子上給自己倒碗藥的力氣,畢竟過往再艱難的時候都是靠自己過來的,不過對於儀景的行為動機是喻雪卉這件事倒是少了一分疑心。

他若真是刻意接近,就不該用這麼惡劣的態度。

姜盞月從床榻上起身,動作小心翼翼,並非怕疼,而是身上多處都施了針,要是碰著磕著讓銀針錯了位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一碗藥下肚後,她就回到床榻上繼續睡了一會兒,有儀景看著,她除了老實養傷以外,也確實什麼都做不了。

再次醒來時,她渾身上下疼痛已經大大減輕,內外傷口也都開始癒合。對於身體從來沒好過,帶傷還能獨自從龍王宮趕回門派的她而言,能恢復到這種程度無疑是意外之喜了。

“為何還是不好。”然而儀景卻在一旁檢視她的傷勢之後,眉頭緊皺。

他本以為自己出身親自為她治療,不過幾個時辰,她便能恢復大半,可如今看來,才堪堪讓她有所好轉罷了。

“師叔不必擔心,我已無大礙。”姜盞月並不想和儀景解釋,自己被天道排斥,自己是穿越者之類的話,只想把這事揭過去。儀景能讓恢復得這麼快,她已經很滿意了。

“你是醫修我是醫修?你身體什麼情況我能不清楚?”儀景完全沒有聽取姜盞月的意見的意思,他也知道姜盞月說這話的目的。

“你若是想說讓我放你回去,你就別想了。我既然接手了你這個病患,定要治好你才能放你走,如若不然我這杏林臺之主,豈不是還要被旁人質疑實力。”

姜盞月聽得頭大,拿什麼治啊師叔。就算再治個一年半載,她的身體狀況也就這樣了,這就是她日常的情況。繼續治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師叔,你將我打暈帶回來後,也沒有遇到掌門他們嗎?”儀景脾氣又壞又固執,姜盞月乾脆不和他爭執,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沒有,弟子說掌門師兄已經回去了。”

“那沒有再找來嗎?”姜盞月繼續問。

“不知道。”儀景絲毫沒有要深究這件事的意思,答得敷衍。

兩人正在聊掌門和喻雪卉,便聽得外面竹林裡有細微的動靜,眨眼間竹林之中便出現了兩道身影。

其中一人著金紋白衣,相貌端方,神色板正,一身氣息內斂未有鋒芒,那便是這崑崙上宗的掌門無涯仙尊。看起來如同尋常年輕男子一般,若非他的穿著和腰間的掌門令,哪怕是行走於門派之中,只怕都會有弟子認不出來他。

與他一起來的,自然是他新收的小弟子喻雪卉。

喻雪卉蒼白著一張臉,無涯仙尊一隻手攙扶著她,她看起來情況確實不太好,站也站不穩。

和喻雪卉此刻的模樣比起來,躺在床上的姜盞月看起來臉色都還紅潤一點。

姜盞月瞧見這二人登門,心下便知,自己這下是可以弄清楚了,儀景到底是在假意接近她,還是真和喻雪卉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