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陰陽之路

……………

奇蹟,簡直是奇蹟。

我沒死,我居然沒死,居然在記憶被幾近剝離乃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生存下來!

我很驚訝,也很意外,驚訝於詛咒安排,意外於命運捉弄。

但最後我還是找到了鑰匙。

種種機緣巧合,種種驚心動魄使我一點點認清了自我,看清了現實,繼而找到鑰匙,找到了那把開啟我記憶之鎖的鑰匙。

說是這麼說,實際上……

那把鑰匙……

我已失去。

不過,我依舊不會放棄,不會頹然,我,仍清晰記得,記得那時我曾發下的誓言。

而現在,我,回來了!

………

恍惚之間,不知過了多久,當何飛睜開眼睛之際,發現周圍是一幕熟悉場景。

熟悉的環境,空蕩的地面,還有在某種神奇能力影響下全身傷勢的快速恢復。

地獄列車5號車廂!

青年現已處於列車5號車廂之內,然而與之前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出現於車廂的僅有他一人,當然,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一次屬於單人任務,考核亦僅限他一人參與。

觀察片刻,確認自己已返回列車,又見傷勢消失無蹤,默然回神,何飛先是長呼一口氣,隨後便走到車廂兩側座位一屁股坐了下來。

活下來了!

成功渡過了那場特殊級靈異任務!

但,他也很累了……

注意,這種累非指身體上的累,而是精神與大腦的雙重疲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其實在剛剛經歷的那場考核任務裡,何飛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受到螝物攻擊,說起來很難讓人相信,甚至都違反了靈異任務常理,話雖如此,但事實上已何飛的理解分析能力,待如果說置身任務時他還沒有多想,那麼,當完成任務繼而回返列車後,大學生就以快速想通其中關竅。

往簡單來說關鍵點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

阻止!

不錯,就是阻止,用盡一切辦法阻止考核者恢復記憶,竭盡所能阻止考核者完成任務,很明顯,由於考核者記憶被篡改導致其忘記了自己執行者身份,那麼這一來考核之人就不會像以往那樣主動尋找線索主動尋找生路,而任務時間卻又不斷流逝,隨著一天天過去,隨著時限逐步靠近任務末尾,只要考核者始終處於失憶狀態,那麼待任務時限到達後,結局只有一個,死!被抹殺,被詛咒定下的任務規則無情抹殺!

詛咒目的如此,任務裡的那隻記憶螝目亦同樣如此,正如早前所猜測的那樣,許是受到某種規則限制,螝似乎除了能利用何飛充當殺戮工具外本身則無法殺死何飛,所以螝便著重干擾起青年記憶,試圖導致對方因任務時限達到從而被規則抹殺!

是的,規則這個東西往往是把雙刃劍,在保護你的同時又何嘗不能至你於死地?

而此刻何飛之所以會這麼累,主要原因便在於這場考核任務太過不同尋常,竟是一場解密性質遠大於恐怖性質的任務,一不留神便會錯過生路!

之所以會這麼認為,理由依舊不算複雜,不管怎麼說如今的何飛早已脫離菜鳥範疇,前後更是經歷過多場靈異任務,之前大多數任務雖也困難重重,可螝畢竟往往來源於外部,螝如要襲擊執行亦必定要透過各種手段才能得逞,不料這一次螝卻來源於內部,來源於自身,何飛更是做夢都沒有想到螝竟直接依附在自己身體之內,難怪最初他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一絲螝物蹤跡,難怪從始至終毫無線索,加之記憶又被篡改,以上種種對任何人而言皆屬必死絕境,可以這麼說,任務最後何飛能找出螝物所簡直就是奇蹟,期間一旦判斷失誤那他便會錯失生機。

思緒,跌宕起伏,時間,緩緩流逝。

車廂內,正當何飛端坐客椅胡思亂想之際,忽然,一道聲音,一道冰冷聲音徑直浮現於腦海:

“提示,代理隊長何飛,現已成功透過隊長考核任務,目前已經正式成為詛咒空間第七執行團隊隊長,隊長許可權開啟,具體事宜可前往1號車廂檢視。”

別說,恰恰是這段話將何飛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此刻,聽罷聲音,何飛精神一振,沒錯,雖說任務裡歷經風險飽受危機,但完成任務後自己最終還是獲得了應有回報,回報是什麼?那就是……

他,何飛,現已甩掉了代理二字,繼而成為正式隊長!

只不過,聲音結束後,何飛卻沒有如預想中那樣立即動身前往1號車廂,反而在原地又繼續休息了一會,原因上面說過,雖然5號車廂早已將其全身傷勢都治療完畢,但卻辦不到消除精神疲勞,要不是對隊長許可權頗為期待,何飛甚至都有種想立刻回房先狠狠睡上一覺的衝動。

………

又休息了大概15分鐘,許是體能有所恢復,終於,何飛起身離開,離開5號車廂,臨走前還特意掃了車廂時鐘。

分。

見狀,何飛一驚,沒想到時間竟這麼晚了!雖說他知道地獄列車乃至整個詛咒空間一向無白天黑夜之分,可執行者畢竟是人類,長久以來眾人也一直按照以往24小時作息制生活,果然,見時間現已如此之晚,大學生泛起嘀咕,心裡則也琢磨著要不要乾脆先回3號車廂休息得了,等到明天在去1號車廂檢視隊長許可權不遲。

呲啦。

打定主意,何飛抬腳朝連線門走去,隨著一道接門自動開啟的清脆呲啦聲,做出決定的他打算直接返回3號車廂,然而,途徑4號車廂之際……

他看到……

有一個人,有個留著光頭身穿黑背心又滿臉鬍渣男人正橫躺4號車廂,躺在右側那排連椅上呼呼大睡!見狀,何飛微微一愣,彭虎?這麼晚了對方不在自己臥室睡覺怎麼跑到4號車廂來了?

“啊……呼!”

事實上何飛的疑惑沒有維持多久,剛剛連線門的開啟響動現已將對方吵醒,入目所及,就見彭虎先是打了個哈欠緩緩起身,砸吧砸吧嘴,抬手抹了抹嘴角口水,最後慢慢睜開了雙眼。

只不過剛一睜眼,視野剛一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確實一道熟悉身影,至少對光頭男而言萬分熟悉的身影。

可能有些突兀,又可能睡夢剛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刻,注視著那道身影,凝視著對方面孔,光頭男愣住了。

目前剛剛醒來的彭虎就這樣呆呆看著青年,看著何飛,何飛則對其露出笑容。

5秒鐘後……

“臥槽!”

剎那間,先是一聲驚愕大喝,待下一秒來臨之際,彭虎便猛的從連椅縱身躍起,大步走至對方面前,然後二話不說給了何飛一個大大的熊抱。

光頭男滿臉欣喜,何飛更是能明顯感覺到此刻對方內心的喜悅與激動,不由讓他內心一陣溫暖。

“兄弟,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男人之間的友情很純粹也很直接,剛一見面,雙方既沒長呼短嘆亦沒噓寒問暖,僅僅一個擁抱,僅僅一個招呼,二人就已完全瞭解對方心境,很快,鬆開對方,彭虎本能詢問道:“那個,隊長考核……透過了?”

聽著對方那等同廢話的問題,何飛聳了聳肩反問道:“既然我如今依舊能活著出現在你的面前,那麼這代表著什麼彭哥還不知道嗎?”

彭虎則哈哈一笑,點了點頭,旋即舉起右手拳頭用力錘了下何飛胸口繼續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會完考核!畢竟你的本事你彭哥我還是清楚的。”

可以看出來,得知何飛現已正式透過隊長考核,光頭男是真心替對方高興。

二人先是寒暄了一陣,但由於某一疑惑一直困擾於腦海,未等對方所言其他,趕忙岔開話題,何飛將心中疑問徑直提了出:

“對了彭哥,你這是咋回事?你不在3號車廂自己房間睡覺怎麼跑4號車廂睡了?莫非……你搬家了?”

聽到青年問題,又見對方面露不解,擺了擺手,彭虎連忙解釋道:“臥槽,你瞎說啥呢?我又沒病,放著房間不睡跑到這打地鋪,我之所以會在這,其實還是因為你。”

何飛微微一愣,心中愈發不解,好在彭虎為人向來直接,這次不等青年詢問他就以把事情前因後果完整敘述開來。

原來之前何飛在參加隊長考核任務沒多久,程櫻便將這一訊息告知了其餘眾人,可以想象,待知何飛竟然偷偷去執行那據說詭異非常的隊長考核任務後,眾人躁動起來,更多的則是替何飛擔憂,畢竟這隊長考核任務並非強制性,任何時候都可以自由選擇執行亦或是不執行,原以為何飛會三思後行,最不濟也要準備充足才會有所選擇,然萬萬沒有想到何飛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去參加考核了,雖不可否認部分同青年接觸較久者明白何飛不告而別是怕眾人不放心繼而加以勸阻,可,可隊長考核終歸是一場難度未知的特殊級靈異任務啊!萬一考核失敗,大夥兒可就真沒希望了,團隊亦經不起接連死亡兩名隊長的沉重打擊。

當然,擔憂歸擔憂,事情既已成事實那麼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目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加之何飛已然進入任務世界,那麼大家也只能在心裡祈禱,祈禱大學生能考核成功繼而順利獲得隊長許可權,畢竟列車裡的人沒有傻子,他們又如何不知道何飛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整個團隊著想?畢竟代理隊長僅僅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稱呼,許可權也僅有新人登車時的資訊通知權,整體而言沒啥實際用途,所以,為了能讓隊伍獲得更得資訊,為了能讓團隊能在將來靈異任務裡增加存活率,無論如何正式隊長的許可權一定要拿到手。

道理誰都懂,不過大家依舊擔心何飛安慰,加之又不知道對方何時能夠迴歸,最後,經過一番商議,執行者紛紛達成共識,那就是在何飛執行隊長考核任務期間,每天晚上都要有人去4號車廂睡覺,因為任務迴歸地點一向是5號車廂,而何飛回歸後如果想回返3號車廂那麼就必定途徑4號車廂,而提前置身4號車廂裡的人則必然會率先得知對方回來的訊息,繼而第一時間通知眾人,商討結果很快出來,第一晚由趙平睡4號車廂,第二晚是姚付江,第三晚是彭虎,第四晚則是錢學玲,第五晚為程櫻,夜裡一旦有誰發現何飛回歸就要立即通知其他人。

結果……

令彭虎欣喜的是,沒想到何飛恰好在他值班的當夜平安迴歸!

這又如何不讓光頭男喜出望外?

“咦?彭哥,聽你這麼一說,看來我執行這場考核任務的時候,列車裡已經過去3天了吧。”

彭虎倒是本能點了點頭,何飛卻心中暗自一驚!

其實這並不難解釋,或者說早在最初進入詛咒空間時大學生就曾偶爾在意過,對某件事有所猜測,那便是每一場靈異任務世界都有可能是一個獨立完整的真實世界,感覺和執行者所處的現實世界處於平行空間狀態,那麼,此刻,待從彭虎口中進一步得知自己為時7天的任務在詛咒空間才僅僅過去3天,那豈不是說,詛咒空間裡時間流逝速度只有現實世界和任務世界的一半?如真是這樣,長期置身於此的執行者豈不是個個都能活很久?

可惜,就算以上猜測統統屬實,但,事實上,屁用沒有!

理由很好解答,詛咒空間內的時間流逝慢於現實世界,所致結果亦能夠讓人青春常駐,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極為美好的設定,更是現實世界多數有錢人和女人們的紛紛嚮往,然而,也請不要忘了這裡是處什麼地方!

這裡是詛咒空間,是一處充斥死亡危機的恐怖空間,這裡等於地獄,或許你此刻還活的好好的,可不久後你便有極大可能會死在靈異任務裡,就連葉薇那種智慧卓越又活過十幾場靈異任務的老人都無法倖免!

想到這裡,搖了搖頭,將腦海裡雜亂想法暫時拋開,思緒回返現實,這時身旁彭虎則也如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抬手一拍腦袋道:“啊!你看我,光顧著和你說話,正事都差點忘了!”

“走,咱們去3號車廂!”

言罷,光頭男當先轉身回返,沒錯,他要去通知其他執行者,他要把何飛透過考核平安歸來的好訊息第一時間告知大夥兒。

然,剛一轉身,何飛卻伸手將其攔住。

“嗯?怎麼了?”

望著面前彭虎那滿是鬍渣又包含不解的表情,何飛尷尬一笑,撓了撓頭說道:“這樣不好吧?畢竟都這麼晚了我想大家也早已睡著,這時候吵醒別人……”

“嗨,我還以為是啥大事。”

何飛倒是很會做人又處處為他人著想,但彭虎可就不在意那麼多了,一聽對方顧忌的是這個,光頭男當場咧嘴大笑道:“吵醒個屁,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大夥兒可謂個個神色不安,尤其是我和程櫻兩個最為擔心,大家早就盼著成功回返的訊息了,我要是現在將你回來的訊息告訴大家,想必今晚那群人反而會睡的更安心,走,別墨跡了!!”

聽彭虎如此回答,何飛原本想不驚動旁人悄悄回房間繼而美美睡上一覺的計劃徹底泡湯。

………

來到3號車廂,彭虎當即在那些有人住的房間門前挨個砸門,嘴裡更是不斷大喊道:“別睡了!起床!起床!我們的英雄回來了!”

果然,隨著光頭男那一通敲砸呼喊,原本緊閉無聲的房門開始有人走出,第一個開啟門出來……

居然是姚付江!

很奇怪嗎?不,一點不奇怪,至少對於瞭解平頭青年的何飛而言是一丁點都不感到意外,誠然這個時間段正值睡覺時間,然姚付江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電子遊戲迷,除置身靈異任務外,尋常時候每晚都會玩遊戲到午夜凌晨,如今還不到零點,對方十有八九還沒入睡,說是這麼說,事實也確實如此,彭虎敲門時他正在房間玩一款單機遊戲,聽到響動自是不言其由推門而出。

依舊和預想中大庭相徑,姚付江剛一出來便看到了站在彭虎身前的何飛,青年先是一愣,旋即面露喜色繼而本能大呼起來:

“啊!何飛你回來了!”

平頭青年喜不自勝,不料彭虎卻伸手敲了下青年的腦袋對其呵斥道:“你小子說啥呢?現在要叫人家隊長!”

“對對對,必須的,這是必須的!何飛已成功透過隊長考核,那麼現在起咱肯定要叫人家隊長才對!”

二人這番滿含玩笑的對話聽得何飛一陣無語,本能轉移視野,就見趙平與錢學玲二人亦分別從走出各自房間。

由於加入團隊較晚,對於何飛,嚴格來講錢學玲對青年的瞭解目前還不算太深,當然,不深歸不深,但對方那一向寬厚和善的為人方式和卓越機敏的過人智慧卻令她印象深刻,加之她本就心地善良,此刻,當這名僥倖活過一場困難級任務的女性新人看到何飛後,不同於彭虎的理所當然,不同於姚付江的喜不自勝,錢學玲露出驚訝神色,似乎很驚訝對方竟能成功透過隊長考核,是的,在她那所知甚少的個人意識裡,她對特殊級靈異任務理解不同於資深者,錢學玲本能認為特殊級任務的難度應該不次於困難級,甚至持平困難級,正是基於這種想法,所以很自然的,待確認何飛成功回返,當親眼看到對方站在自己面前後,女人震驚了,沒想這名叫何飛的青年會這麼厲害,竟獨自一人透過了考核!

好在錢學玲反應不慢,僅僅愣了愣,接著便和姚付江一樣面露喜色繼而朝何飛表達祝賀。

何飛則同樣微笑對其點頭示意。

然後,視野繼續轉移,從身前三人轉移到第四人身上,轉移至那名剛剛推開房門的某眼鏡男身上。

再然後,他看到了一張千年不變的冷漠表情。

如上所言,當身著睡衣的趙平來到何飛面前時,那張斯文無比的臉孔沒有流露出絲毫表情,先是上下打量了青年幾眼,又抬起手扶了扶鼻樑金絲眼鏡,直到將這一切做完,男人才用一副和臉孔平表情一般無二的淡然語氣張口道:“考核透過了?”.

趙平這幅反應不由讓置身一旁的彭虎撇了撇嘴,姚付江則更是用厭惡目光偷偷瞥了他一眼,但早就瞭解趙平為人乃至行事風格的何飛則毫不在意,畢竟這才是眼鏡男的正常反應,趙平話音剛落,瞬間猜透對方意思的何飛就已點頭回答道:“嗯,考核任務完成了,我現已成功獲得正式隊長職務,除此以外,對應許可權亦以獲得。”

見青年瞭解自身意思又見對方予以完整回答,沉默片刻,趙平緊隨其後繼續詢問道“那麼,隊長許可權都有什麼?”

眼鏡男倒是長話短多,可惜這一次何飛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快速回答了,旋即尷尬搖頭回答道:“額,不好意思,剛剛返回,還沒來得及去1號車廂檢視。”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現在很疲憊,打算先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在去查詢隊長許可權事宜。”

“嗯,也好,看你的樣子似乎確實經歷了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此打算倒也無可厚非。”

(不堪回首的往事……這話,這話聽起來咋這麼彆扭呢……)

幾人就這樣在車廂走廊聊了一會,只是,聊著聊著,何飛很快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撓了撓腦袋,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抬頭環顧四周,先是左右張望了一圈,其後便對著身旁四個人詢問道:

“咦?我怎麼感覺……似乎,似乎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