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幻象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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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該死!在哪?標示牌在哪?到底在哪裡啊!!!”
隨著越想越急,隨著越急越躁,加之一路跑來無絲毫髮現,終於,何飛瘋了,徹底陷入瘋狂,青年滿臉猙獰,雙目佈滿血絲,就這樣邊跑邊嚎,如一頭受傷野獸般咆哮連連,畢竟所有人生死如今都掌握在他手裡,無法抗拒的壓力促使他瘋狂發洩,為了發洩,最後竟直接跑到一棵大樹下抬起拳頭砸向樹幹。
然……
下一秒,吼叫消失了,憤怒消失了,甚至連正欲揮出的拳頭都停留於半空,整個人更是如相片定格般凝固於原地。
唯有一雙眼睛看著下方,盯著樹下草叢。
為何瞬間凝固?為何突兀停止?為何正瘋狂發洩的何飛會莫名停止?
答案很簡單,就在幾秒前,就在他奔至樹下揮拳發洩的那一刻,透過眼角餘光,他無意中看到一樣東西。
他注意到樹下那茂密草叢中隱隱凸出一小塊金屬尖頭。
見狀,何飛先是一滯,愣了片刻,他動了,重新恢復動作,為了可能看清事物,伸手入兜,掏出貓眼手電,然後將手電光柱照向下方,照向身側,照向那月光下隱隱泛凍著金屬光澤的凸起物。
接下來,隨著光柱直直照來,何飛瞳孔皺縮,心中一片狂喜。
因為……
此時此刻,透過手電照射,就見眼前赫然是一塊金屬標示牌,一塊因年久失修而斷倒草叢的道路標示牌!!!
………
生活中往往充滿意外,任務世界中又何嘗不是如此?
找了半天線索渺茫,搜了許久全無發現,結果……
何飛做夢都沒想到他居然是透過此種方式找到的標示牌,除欣喜外更多的則是驚訝,是,線索正確,標示牌的確位於公路兩側,但誰又會想到牌子並非豎立,並非豎立於路旁顯眼處,反而早已橫倒於路旁草叢繼而被雜草蓋住,要不是剛剛無意中注意到草叢那塊突起物,或許尋找一夜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話歸正題,何飛雖不清楚標示牌屬於自然倒地還是人為所致,但此時此刻這些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標示牌現已找到,既然找到,那麼按照之前彭虎的資訊敘述,骨灰盒毫無疑問便也埋在這塊牌子的正下方!
沙。
想至此處,何飛哪敢墨跡?立即行動起來,俯身蹲地,先將牌子撥弄到一邊,旋即從後腰掏出匕首插入泥土就此開挖,不錯,由於時間緊急,大學生沒有攜帶挖掘工具,無奈只好用匕首代替,雖說速度較慢,但想來15分鐘搓搓有餘。
月黑風高,冷風陣陣,在一條空寂無人的綿延公路中,月光下,一名青年忙碌著,置身於路邊草叢揮汗如雨。
嘩啦,嘩啦,嘩啦……
伴隨著陣陣輕響,混合著碎屑飛舞,此刻,何飛一邊雙手緊握匕首一邊頻頻翻動泥土,青年很是賣力,汗水不時劃過額頭,很明顯,由於挖掘工具不太順手,導致幹起活來非常吃力,話雖如此,可總的來說仍然比空手挖要強得多。
一時間,何飛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做,就這麼一心挖土,卯足力氣奮力下挖,他相信線索不會有假更相信生路就在下方,只要把那東西挖出來,屆時團滅危機便會接觸,而自己亦會翻盤,在絕境中翻盤,繼而成為這場生死棋局的最後贏家!
嘩啦,嘩啦,嘩啦……
咚。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經過近10分鐘的瘋狂挖掘,隨著咚一聲輕響,隨著匕首鋒刃觸碰到泥土下方某一物體,草叢內,何飛心臟一顫,繼而心中一喜,喜悅中大學生動作進一步加快,匕首插回腰間,其後雙手開挖,很快,一個正方形木盒出現於眼前,直接暴露於視野。
毫無疑問,這是骨灰盒,正是戚龍蘭的骨灰盒!
是這個,就是這個!!!
終於,終於找到了,找到骨灰盒意味著什麼?代表著什麼?
意味著勝利,更代表這場折磨眾人許久,威脅大夥兒許久,甚至將所有執行者逼入絕境的靈異事件即將解決!
當然了,喜悅歸喜悅,現實中何飛卻絲毫沒有墨跡,剛一挖到黑色木盒,大學生就以把手伸往土坑。
只是……
就在何飛探手入坑之際,就在他即將把木盒拿於手中之際,變故發生了,一場既不明所以又詭異至極的怪異變故發生了。
之所以用不明所以來形容,原因在於這所謂的變故毫無原因,毫無徵兆,毫無邏輯。
是的,既非突然而至的攻擊傷害亦非驟然爆發的驚悚突襲,而是……
場景變化,環境變化,乃至……
整個世界的翻天覆地變化!!!
如上所言,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黑色木盒的那一刻,忽然,何飛雙目視野竟快速模糊起來,同時身體也好像喝醉酒那樣不受控制左右晃動起來,或者說他整個人陷入模糊狀態,成了一名極似酗酒過度而視野模糊身形搖晃的醉漢,除大腦依舊清醒外,身體所有感知系統被大幅度削弱!
視野模糊,身體晃動,鼻子聞不到氣味,耳朵聽不到聲音,以至於就連不時吹拂身體的涼風都感覺不到了。
這種感覺既詭異又突然,詭異到非同尋常,突然到連何飛都反應不過來,就這麼在短短一秒內陷入模糊,從最初一切正常瞬間陷入感知模糊。
好在詭異感來得快去的更快,如果說上一秒還東搖西晃醉意連連,那麼待下一秒來臨之際,醉意消失了,模糊消失了,視野恢復正常,感知恢復正常,一切的一切重複原樣。
但,也有不正常的地方,比如……
視野恢復清晰之際,何飛竟當場雙目圓睜,以至於瞪得太大瞳孔周遭都已出現血絲!
青年呆住了,就這麼瞪著眼睛徹底呆住了。
是什麼能讓何飛目瞪口呆?又是什麼能把這名經歷
過大風大浪的資深執行者驚成如此模樣?
那是因為……
隨著模糊感退去,隨著視野重歸清晰,就見眼前場景變了,徹徹底底變了,周遭哪還是什麼夜晚?哪還有什麼公路?眼前分明就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大沙漠!!!
不錯,目前何飛正豎立於一處酷熱沙漠中,雙眼環顧,無論前後左右還是東南西北,各個方向皆為連綿不絕的沙丘,太陽高懸頭頂,滾滾熱浪更是包裹身體,刺激肌膚,初步估計此地溫度至少40度,且腳下鬆軟沙粒亦真實可觸。
真實,絕對真實,沒有半絲虛假。
滴答。
愣了許久,直到額頭因高溫冒出汗珠,直到汗珠滴落地面瞬間蒸發,恍然回神,許是為了進一步得到證實,何飛才如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彎腰伸手,抓起一把腳下沙粒,定睛細看,入目所及,觸感為真的沙粒開始散落,紛紛沿指縫滑向地面。
嘩啦,嘩啦啦。
真實的場景,真實的溫度,真實的沙粒,種種加起來無一不再告訴自己,告訴何飛,告訴他置身沙漠,置身於一處一望無際的酷熱地獄中。
這是……
真實幻象!!!
剎那間,以上四字浮現於腦海。
毫無疑問,何飛不是傻子,更未曾患過健忘症,剛一確認過環境,大學生便已找到根源,認清關鍵,不錯,幻象,真實幻象,一種比幻覺更為可怕更為恐怖的虛假欺騙能力,亦是一種近乎無解的致命殺招,這玩意不單能欺騙人類五感還能矇蔽人類神經,甚至連人體臟器連同時間觀念都能欺騙,是種一旦中招就基本無掙脫可能的精神攻擊手段,至少中招者無法憑個人之力掙脫。
很明顯,透過早前程櫻遇襲一事何飛得知了真相,清楚如今的自己亦十有八九中招繼而陷入真實幻象之中,正所謂不在其中不懂其由,如果說一開始他對幻象的瞭解僅來自於程櫻敘述從導致感觸較淺,那麼,此時此刻,身臨其境之下他才徹底體會到真實幻象的可怕,難怪當初程櫻被困才區區半小時就差點死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這一切竟如此真實!
既然我中了真實幻象,那豈不表示……
表示螝阿婆現已追擊而來,更表示對方亦已注意到自己,既然已經注意到,那螝阿婆又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將木盒挖出?
如所料不錯的話,當我伸手去拿骨灰盒的時候螝阿婆也剛好抵達附近,隨後發現了我的舉動意圖,從而第一時間出手阻止發動攻擊,不可否認螝阿婆沒有物理攻擊能力亦無法透過物理方式阻止自己,然而這又能怎麼樣呢?阻止就一定要採用物理方式嗎?
結果很自然的,千鈞一髮之際,螝阿婆對自己施放了真實幻象,不單及時阻止了自己拿到骨灰盒還成功困住了自己。
然後……
自己被宣判了死刑,或者說但凡身中幻象者,除了被活活困死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我,完了,我要死了,即將死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沙漠裡了。”.
喃喃自語間,何飛身體開始抖動,開始顫抖,恐懼席捲全身,在眺望過周遭沙漠後顫慄連連,整個人絕望至極。
這不怪他,真不怪他,不怪何飛膽小更不怪他意志不堅定,換位思考下,試問當一個人突然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無邊沙漠,四周除沙子什麼都沒有且氣溫又酷熱難耐,那麼,在無法離開又無法獲得救援的情況下,等待此人的結局是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但凡有點生物常識者都會毫不猶豫的說這人死定了!
必死無疑,不僅必死,而且會死的既快又慘,甚至連活活餓死都都已成為奢望。
為何這麼說?原因很簡單,首先要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沙漠,一處漫無邊際的龐大沙漠,這裡酷熱,這裡沒水,人類一旦置身此處,除非你自備了大量水源和完備降溫裝置,否則在40度以上的高溫環境中人類堅持不了多久,只需數小時就會被高溫蒸發掉體內水分,最後脫水死亡,死後化為一具乾屍。
所以何飛怕了,怕的要死,這亦是他首次在沒有面對螝的情況下顫慄連連,被一處環境嚇的肝膽俱裂。
看到這裡或許會有人頓覺不解,比如為何要怕?為何要恐懼?就算環境真實到極點可依舊是假的,本質上依舊為假象,難不成深知環境虛假的何飛會畏懼假象?
嚴格來講這種理解方式沒啥錯誤,畢竟早前就曾多次敘述過真實幻象就算再真實可本質上依舊為假,屬於一種矇蔽手段,按理說中招者只要意志堅定就有很大希望不為其影響,表面上看不管道理還是邏輯皆合理怡然,然,事實上,以上說法仍有漏洞,或者說僅僅只是建立在人的個人大腦精神層面,唯獨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點。
即,真實幻象不單能影響人類五感,還能影響人體生物鐘,影響人的時間觀念!!!
這才是最可怕最恐怖的。
你就算頭腦極度清醒又怎麼樣?你就算清晰確定這是假象又怎麼樣?大腦可以操控眼睛,操控四肢,操控身體,但大腦卻無法控制神經,無法控制身體器官,更無法控制時間。
透過虛假沙漠環境,真實幻象欺騙了面板感知神經,繼而透過外部神經給身體各處器官傳遞著酷熱訊號,因高溫之故,人體便自然而然開始流失水分,在高溫炙烤下以尋常數倍的速度快速流失水分,加之真實幻象內時間流逝本就極快,兩者加以綜合,最後所導致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人在明知道環境虛假的情況下遭受炙烤,遭受暴曬,最後脫水而死。
這個道理何飛懂,以他的智慧短短數秒就以徹底想通,所以這才是青年為何恐懼為何害怕的真正原因。
死!
非是死在螝手裡,而是死在一處既虛假又真實的無盡荒漠裡。
自己,僅剩數小時可活。
“呼,呼,呼……”
時間開始流失,水分開始流失,額頭早已遍佈汗液,呼吸逐漸開始急促。
是的,預料的種情況現已發生,在太陽暴曬和周遭高溫的雙重籠罩下,僅僅數分鐘,何飛就已流失起水分,乾渴逐漸加深,愈演愈烈。
(這裡不同於現實,因幻象世界時間流逝極快之故,目前倒不用擔心現實中時間拖延,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問題是現在的我該怎麼辦?我出不去,我既無法用以往對付幻覺的方式掙脫困境亦無法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沙漠中尋找出口,好熱,好熱啊,我沒有帶水,沒有遮陽工具,在這麼下去我會死,會被活活曬死……)
思緒隨著高溫一同焦躁,恐懼隨著暴曬逐漸攀升。
直到……
直到大學生坐立難安,直到他恨不得一頭扎進黃沙之際,腦海,不,應該是潛意識,在青年那幽深無盡的潛意識深處傳來一道聲音,一段話語,一段久未出現的質問聲音。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像極了茫然若夢,像極了自己在問自己。
“你是誰?”
“我,我是誰?你問我是誰?”
聽到靈魂深處的自我詢問,何飛本能予以回答,說出了一個百分之百不會有錯的標準答案。
“我是何飛。”
“那……何飛又是誰?”
沉默,寂靜,久無言語,或者說自打這句話問出後心靈聲音同何飛本人皆雙雙陷入沉默,陷入那死寂無聲的壓抑沉默。
沉默中,何飛找到了答案,再次找到了答案,想到答案之際,嘴裡亦第一時間將答案脫口而出:
“我是大學生,是詛咒空間執行者,是團隊資深者,是詛咒空間第7執行團隊的隊長,我,經歷了一場又一場靈異任務,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生死危機,我無懼螝物,我無懼危險,正因無懼,所以我才能冷靜應對沉著應付,我每每都能在絕境中找到生路,我每每都能在死亡中找到生機,我是何飛!”
“我不會輕易掛掉,不會,絕對不會!”
咯噔!
隨著心臟兀自一顫,不知為何,剛剛還急躁愈瘋的何飛變了,發生了一絲細微變化,哪怕整張臉依舊甩不脫緊張不安,可眉宇間的恐懼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是青年許久未見的鎮定冷靜。
不錯,透過剛剛那番自問自答,何飛清醒了,徹底清醒了,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必須保持冷靜,畢竟與往常不同,目前不單事態發展帶已經到最後一刻,整個團隊的生死存亡亦發展到最後一刻,為了下贏這盤生死棋局,他,必須冷靜,必須鎮定,像以往那樣沉著應對,不單要沉著應對,他還要逃離幻象,這不單關乎他個人生死亦關乎其餘同伴生死。
(目前所有同伴皆被螝群包圍,依靠旁人幫助現已絕無可能,也就是說此刻的我想要掙脫幻象就必須依靠我自己一個人來完成,既然如此,那,現實中,時間還夠用嗎?)
(記得最初發現標識牌時時間還剩15分鐘,挖掘木盒時則耗費8分鐘左右,這樣一算,距離防護光柱消失則還剩7分鐘大概,也就是說自己必須在7分鐘內掙脫真實幻象,否則所有同伴皆會因失去光柱保護從而被螝群殺死。
7分鐘,只剩最後7分鐘!
(好吧。)
啪嗒。
想到此處,下一秒,何飛竟一屁股坐於沙地垂頭沉思是來,就這樣一邊流汗一邊在烈日炙烤下席地而坐,與此同時,隨著屁股落座,青年那早先滿是擔憂的表情亦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有的只是面無表情,有的只是眉宇間偶爾變換的複雜神采。
何飛坐下了,變得不再焦躁,不再焦急。
為什麼?為何明知時間緊迫大學生反而淡定起來?難道他不在乎同伴死活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理由很充分,關鍵答案依舊同時間有關。
如上所言,不可否認剛剛何飛意識到時間所剩不多,距離璀璨珠有效保護時間亦僅剩最後7分鐘,但,上面所指的時間卻是現實時間而並非幻象時間!
當初程櫻被困時他就曾用心靈連結與其交流從而知曉了其中關竅,得知幻象時間和現實時間並不同步,加之程櫻敘述,最終,何飛得出結論,那就幻象世界裡時間流逝不同於現實世界,這裡時間流逝極快,初步估計幻象裡的24小時基本等於現實裡的24分鐘。
可想而知,既然幻象世界裡時間和現實不同步,那他還急個啥?只需搶在自己被活活曬死前找出脫困方法即可。
另外還有件事必須提及一下,即,所謂幻像時間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時間掌控能力,本質依舊為虛假,僅僅只是利用真實幻覺來矇蔽人的感知系統從而所造成的假象而已,繼而達到最終讓人信以為真的結果,實際上幻象時間與現實時間仍屬相同,唯一區別在於遮蔽和模擬。
模擬的過於真實,所以你就算知道環境有假時間有假也依然掙脫不開,不過,正如世間任何事情皆有其兩面性那樣,恰恰因假象過於真實,此時此刻何飛亦正好利用這虛假時間為自己爭取到了數小時的思考時間!
話歸正題,隨著思考接連持續,加之偶爾抬頭觀察環境,再加之打從進入起就愈演愈烈的酷熱難耐感,何飛確信目前自己的所有感知系統皆被矇蔽,所致結果亦非常明顯,在頭頂烈日照射下,在四周高溫烘烤下,如今的他早已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就目前來看,如今的何飛除大腦還具備獨立思考能力外,其他所有身體系統皆清一色認同了環境真實性。
幻象24小時等於外界24分鐘,如今還剩7分鐘時間那麼也就是說自己只需要在7小時內掙脫幻象即可,一旦掙脫,屆時自己仍有足夠時間挖出骨灰盒!
然……
遺憾的是,表面上看自己似乎還有足足7個小時寬鬆時間,但,這也正是螝阿婆最惡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