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蕪?”

“你生氣了?”

沈清蕪的沉默讓陸隨之的心一直懸著。

好不容易他們的關係才緩和下來,他不想因為昨晚的事,再起隔閡。

“隨之哥哥,我相信你。”沈清蕪回神,敷衍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她沒對此事在網上發表任何回應,當晚直接回了沈家。

開門的是瓊姐,看見她時,臉色有些古怪。

“怎麼了瓊姐?”沈清蕪越過她,邊走邊打趣,“看見我不高興?”

“大小姐,裡面……”

“大姐姐。”脆生生的童聲響起,一個小男孩從屋子裡探出頭來,虎頭虎腦的煞是可愛。

“大姐姐,我在法國旅遊的時候給你帶了禮物。”小男孩有些靦腆地撓撓頭,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漾起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瓊姐壓低聲音,“二小姐和小少爺剛回到,我還來不及給你發資訊……”

沈清蕪的視線落在小男孩的臉上愣怔了一秒,才繼續笑道:“沒關係,我搬回來了。”

沈佑言覺得,大姐姐是他見過的人里長得最好看的,笑起來就像小仙女,比班上很多小男生都喜歡的糖糖還要漂亮。

雖然大姐姐很溫柔,但他總覺得大姐姐似乎不是很喜歡他,比如她從來不會抱抱他,甚至從來不會主動和他說話。

現在大姐姐笑了,他按捺不住心裡的雀躍,鼓起勇氣說:“那大姐姐可以來我房裡嗎?我想帶你瞧瞧我給你挑的禮物。”

“什麼東西那麼神秘?”沈清蕪莞爾。

“你一定喜歡的……”

“小言,你在和誰說話?”

章雅舒出現在門廳一旁,看見沈清蕪時臉色一沉,“小言,過來,別煩你大姐姐。”

沈佑言看了看章雅舒,又看了沈清蕪一眼,低下頭,應了聲“是”,便乖巧地走到章雅舒身旁。

章雅舒這才滿意地挑了挑眉,覷向沈清蕪:“清蕪,你怎麼回來了?”

“是不是因為網上的事和隨之吵架了?”

“想不到阿姨挺得閒的,公司被天天催債,還有心情在網上衝浪?”沈清蕪冷笑,“這個時間您該陪著我爸在外面拉投資的呀,怎麼也在這兒?公司的資金問題都解決了?”

“你……”

沈清蕪不打算與章雅舒繼續糾纏,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剛踏進客廳,一樓書房裡傳來了沈德仁和沈羽窈的聲音。

“厭行哥哥,今天要不是遇見你,貝貝會跟我鬧一晚上的脾氣。”

“窈兒這孩子自小心善,看見街上的流浪貓狗就想抱回家,要不是有我和她媽媽及時制止,家裡都成了動物救助站了。”

“厭行呀,羽窈在國外讀書的這幾年,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爸,好了,別說了,不然厭行哥哥要笑話我。”

“好好好,我不說……”

心善?

沈清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可親眼見過八歲的沈羽窈把一隻躲在她傘下避雨的小貓踢飛,理由是怕那隻髒兮兮的小奶貓把她的鞋子弄髒。

沈德仁父女可真會一唱一和。

陸厭行要真信了這些鬼話,就是個大豬頭。

書房裡安靜了一瞬。

沈清蕪聽不見陸厭行回應,不禁放慢腳步,剛踏上樓梯第一級臺階,一旁的書房裡突然傳出貓貓煩躁的叫聲。

“喵嗚~”

“貝貝,你怎麼了?”沈羽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焦急。

這時,書房的門突然開了一條縫,一團白影從裡面躥出,朝著沈清蕪的臉飛撲過來。

沈清蕪毫不猶豫地舉起手包,朝著那團襲擊她的白影倒扣下去。

“砰——”

白影被打飛後狠狠砸在樓梯上,懵了兩秒,旋即弓起背,尾巴“唰”的一下豎起來,嘴裡發出一陣“嗚~”的低鳴聲,與她對峙起來。

那是一隻長相十分甜美的布偶,此刻卻對她充滿敵意,張牙舞爪,猶如一隻小獅子。

沈清蕪皺起眉,向後退了一步。

“貝貝!”

沈羽窈衝了出來,抱起布偶,一臉戒備地看著沈清蕪,“姐姐,我都看見了,你為什麼打貝貝?”

“它攻擊我。”

“不可能,它平時很乖的。”

“呵。”沈清蕪冷笑,“那你說說,我為什麼打它?因為它主人太不要臉?”

“可是,禍不及寵物這個道理我懂啊。”

“姐姐,你太過分了。”

沈羽窈沒想到沈清蕪會把話說得絲毫不留情面,明晃晃罵了她一嘴。

她高中就到了美國讀書,幾年沒見,沈清蕪和她記憶中那個沉默的女孩有些不一樣了。換作以前,她根本不會辯解半句。

那張清麗的臉龐閃過一絲慍色。

沈德仁與陸厭行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

“清蕪,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就愛欺負妹妹呢?”

沈德仁的聲音明顯蘊著怒意,又偏生裝作慈祥的語氣,讓沈清蕪很是反感。

她淡淡瞥他一眼,應:“嗯,很愛。”

每次與沈清蕪說話,沈德仁都被戳得肺管子生疼,她總能輕描淡寫地撕裂開他偽裝出來的慈愛面孔。

“死丫頭……”

他正想上前抓住那丫頭,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陸厭行卻先他一步走了過去。

“小阿蕪,”他在她面前站定,低頭睨著她的臉,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太多情緒,“那隻貓傷著你了嗎?”

沈清蕪睫毛輕顫,彷彿兩隻振翅的黑蝶,卻始終抿著唇,不說話。

沈羽窈聽見“小阿蕪”三個字時,身體明顯僵了僵,只一瞬,便又恢復過來。

“厭行哥哥,你看,貝貝害怕得一直髮抖。你知道的,它一直都很溫順膽小,不會攻擊人的。”

她抱著懷裡的布偶貓走到倆人之間,那隻布偶貓似乎變得更煩躁,一直掙扎著,不停朝著沈清蕪低吼。

陸厭行側了側身,用身體擋住了沈清蕪,“把你的貓抱遠點,別讓它傷著人,特別是,我陸家的人。”

“可是姐姐她打了……”

“羽窈,媽知道你心疼你的貓,但它突然跑出來嚇著你姐姐,她就打了那麼一下,別較真了。”章雅舒拉著沈佑言走了過來。

“小言,你也看見了,你說是不是?”

沈佑言一直耷拉著小腦袋,躲在章雅舒身後。

沈清蕪嘲諷地勾起嘴角。

章雅舒的話,聽起來像解圍,實際上,她自我保護的行為經了她的嘴已經變了味。她倒成了個動不動就虐打動物的惡女人。

這樣的場景,沈清蕪早已習以為常。

沈德仁的暴力,章雅舒的陰險,還有沈羽窈總愛背地裡給她使絆子。沈家更像是一個陰暗腐爛的蛇窩。

“沈羽窈,你想證明什麼?我惡毒,嫉妒你,所以打你的貓是嗎?”沈清蕪無所謂地說,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漫不經心地掃過陸厭行的臉。

“你愛在誰面前表現都行,但別再來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