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王家的關係人透過牢頭,把今天發生的事兒告訴了王元吉。

雖然是在天牢裡,但是王家的人無孔不入,他知道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一下子不由的驚出渾身冷汗。

佔據一個煤礦賺錢,王家的人扛得住,陛下知道了,也可能就是訓斥兩句。

可是那個狗奴才到底是什麼時候勾結馬鐵的呢?那馬鐵是什麼人?那是陛下護衛京城的鐵騎兵的一個校尉。隸屬於西山鐵衛。

對於王元吉來說,馬鐵這種小官給他提鞋都不配,連他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校尉,他的身份太敏感了,家中這些下人奴才們真是蠢不可及,欺男霸女侵佔良田這些都可以,都沒事,為什麼非要去結交兵權那?

自己家的一個不上臺面的管事,都能調動陛下的鐵衛,這讓陛下怎麼想,不就是造反嗎?

可是他轉念一想不對,雖然馬鐵這種小官連給他提鞋都不配,但是如果沒有王家的人出面,他怎麼可能會聽一個奴才的話。

“是誰?那馬鐵是誰勾引的?究竟是誰要跟軍方的人勾連,怎麼如此蠢,全家都被你害死了。”王元吉在天牢之中怒吼著問道。

隔壁房間他的侄子聽到這句話渾身一抖。

“王城,是你,那個馬鐵是不是你關聯的?”這個時候王元吉的兒子看出自己這個堂弟的臉色不對,立即抓著他的脖領子怒問。

“我……我……我……他……他。我只是出面跟他吃了幾頓飯,沒想到那奴才竟然調動了他,跟我沒關係呀。”王成快哭了,他覺得周圍親屬的臉好像變成了凶神惡煞,要生吞活剝他一樣。

他真的挺冤枉,那馬鐵有個親弟弟考中了進士,想在內部找點關係,留在京城任職,那個管事從中牽線搭橋,王城就出面幫了忙,誰知道現在的馬鐵竟然被那個管事給調動了。

“你個渾蛋,我打死你。”王元吉的兒子王垚提起鞋底子,衝著自己的堂弟就抽了過去。

而在隔壁的房間裡面,王元吉卻在咬牙切齒地罵著安小山。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這個死太監。如果沒有他從中作梗,王家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天下最尊貴的家族之一呀,富貴煊赫,權勢滔天,一夜之間全都身陷囹圄。

“父親姐姐會來救我們的是不是?她是皇后,陛下不會把我們怎麼樣。這一切我們都能解釋清楚,對不對?”

王元吉的兒子隔著柵欄跟父親悽慘地詢問著。天之驕子風流富貴的他,一夜之間落在了這陰森恐怖的天牢之中,早就嚇破了膽子。

王元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仔細思量著這事兒。

事情比自己兒子想的可要嚴重多了,如果僅僅是因為馬鐵這件事兒,王家捨棄一兩個房頭,總能平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是陛下現在疑心病發作了,雷霆一擊,把他們全都抓進來了,此時外面可就是任人作為了。

很多王家隱藏起來的事兒很可能都要被翻出來,而且王家這些年富貴以已極,各房子弟難免驕橫,得罪的人太多了,此時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皇后。想到這個女兒王延吉也不由得一陣苦澀。在王元吉的認知中,是因為有了王家女兒才能成為皇后,而不是因為有了皇后才有了王家。

正因為這種認知,平日裡對女兒並不太關心,只有需要這個女兒出頭的時候,他才會去找他,至於平日裡在後宮王家給皇后有多少支援,根本談不上。

“小安子,你就是朕身邊的金甲力士無疑。有你在朕甚為安心。這一次你發現王家陰謀居功甚偉。朕賜你金牌一面,內宮持械隨意行走,領御前侍衛副統領。今日有功之人,任你提拔。”

皇帝再一次提拔了安小山,並且允許他帶著刀劍在內宮行走,這是絕對的信任。又加了一個御前副統領,這可是太監從未有過的職務。

安小山歡天喜地的謝恩之後,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陛下透過這次核查少府賬目,奴婢發現唐安在的時候表面上不動少府一分一毫。實際上把少府很多產業都以不與民爭利的名義賣給了權貴和大商人,從中漁利。

奴婢想成立少府稽查司,倒要看看這天下還有多少人敢侵吞少府資產。敢從陛下的口袋裡往外掏錢。”

安小山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說道。

皇帝一聽大為欣慰,有這樣一心給自己搞錢的奴才,而且還能保護自己的安全,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呢?

“朕給你一道旨意,你放手去做,朕也想看看這天下有多少人在打朕的主意。順便也幫朕看看這天下有多少心懷鬼胎之人。”

皇帝眯著眼睛冷冷的說道。安小山內心一激靈,皇帝這是不相信捕漁監了嗎?要在捕漁監之位成立另外一個監察機構嗎?不過這對於他來說是個利好的訊息。

皇帝現在明顯起了疑心王家他不放心,別人他現在更不放心,這就給了安小山莫大的權力。

“陛下馬鐵那五百人,雖然被人驅使但並沒有反叛之心,否則也不會看奴婢拿著尚方寶劍立刻跪下了,如若不及死罪能否撥給奴婢所用,都是百戰之兵,殺了難免可惜,不如廢物利用,讓他們去為陛下稽查天下。”

安小山又發出了另外一個請求,不過這個請求皇帝沒有立即就答應,而是猶豫了一下。

“等三法司會審之後吧,如果馬鐵沒有大罪,朕可以給他個恩典,至於那五百人你先帶走。”

安小山一下子就撿到了五百訓練有素的鐵甲,至於馬鐵他是未必有辦法了,畢竟這個人是涉案的核心成員。

他心情愉悅的回宮了。中宮皇后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卻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她簡直不敢相信,曾經煊赫權勢滔天的王家,竟然在一夕之間被陛下全都抓進了監獄。

等到知道陛下因為什麼去抓王家的時候,她恨不得生撕了安小山,只恨自己宅心仁厚沒有及時弄死他,否則哪有今天之禍。

回想那一日她她讓安小山低頭,而安小山直接撅了她。皇后只覺得臉上發燒,心中發狠,原來這個混蛋一直想著對付王家,但是多大仇多大恨,你至於把王家往滅門上逼嗎?

三代人百年經營才有了今日天下望族的王家,就因為這一件事兒,被安小山全都給送進天牢了,一個不好就是覆巢之罪。

“安小山,我非殺了你不可。”

皇后氣的咬牙切齒之後,她得想辦法拯救自己的家族,一旦王家完了她這個皇后恐怕也做不了多久,所以拯救王家就是在拯救自己。

她想找皇帝求情,可是皇帝根本不見她。本來夫妻關係就是名存實亡,因為上次吵架的事,兩人並沒有完全和好,何況這次王家事涉謀反。

沒辦法,皇后只能去找太后求情。

“太后家父只是管理不嚴,哪敢有謀反之舉,三世忠臣,百年之家。承三代帝王恩惠豈能謀逆?”皇后跪在地上,抱著太后的大腿,嗚嗚直哭。

“皇后本宮也不相信王家會謀逆,但是王家門生故吏遍天下,朝臣半數出自你王家一門。現在還要結交兵權,那你們王家又想幹什麼呢?你跟本宮說說。”

太后的話十分冰冷,而且赤裸裸的質問,在涉及到天下姓什麼這個問題上,太后也沒什麼溫情可言。

皇后根本不知道家裡什麼情況,他自然無從解釋。

“皇后啊,你家裡的事你一點不知道嗎?區區一介家奴就能調來五百鐵騎,那你父親張張嘴是不是京城這些軍隊就不姓乾了?”太后疾言厲色的說道。

這件事放在任何朝代,任何時候都是犯忌諱的。

“太后,我父親平日是跋扈了一些,不過他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再說王家結交兵權又有何用?

退一萬步講,王家就算是真的想要結交兵權,又怎麼會讓一件奴僕去做這種事兒?此中定有誤會,只是妾身尚且不知。”

皇后只能安一晚的說道,他相信父親絕對不會那麼沒腦子去結交什麼兵權。

可是現在在證據面前百口莫辯。

“僅僅是跋扈那麼簡單嗎?連少府的礦山都要佔,這是貪。安小山不過替皇家清理少府,你父親就動員朝臣喊打喊殺。這是藐視皇權。唐安已經死了,你們還霸佔著礦山不放手。你們這是要以國為家嗎?”

太后冷冷的問道。太后的每一句話,讓皇后的心都沉一分,她感覺太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可是她也有苦說不出,王家家大業大而且富貴奢侈,沒有大筆的銀子流入,根本難以維持,他也想勸父親放手,可是會聽嗎?

皇后突然間懂了,王家早就被皇帝和太后忌憚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已,這一次就是一個好機會,恐怕不會放過了。

皇室早就想處理王家,只不過一直師出無名,而安小山給皇室提供了這個把柄,王家完了。

謀反之罪,就算沒有恐怕也要做實了,皇后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知道王家一倒,接下來就是她這個皇后了。

“太后看在王家三代侍奉皇朝的份上,給王家留點香火吧。”皇后哀求痛哭著。

“皇后你何其愚蠢,看你平日那聰明沉穩的勁兒都哪兒去了?後宮不得干政,哀家不會干政,也奉勸你消停點。”

太后冷冷的說完,站起來一甩袖子,冷酷無情的走了,把皇后留在原地哀慟不已。

皇后悽慘的從祈年宮裡出來,迎面正碰上安小山,又過來孝敬太后。

“安小山,你怎麼敢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要讓王家萬劫不復。三代人一百多年的經營啊!偌大的王家就要毀於一旦,你就如此狠毒嗎?”

皇后堵住了安小山的去路。一改往日的淡定雍容,咬著銀牙氣呼呼的說道。

看到皇后生氣,安小山沒由來的心情舒暢。

“皇后娘娘,瞧您這話說的,好像王家對我有什麼再造之恩似的。如果我沒記錯,咱們有仇吧?一百年經營就有理了?要不要我找個千年王八給你們講理?”

安小山表面奴顏婢膝,但是說話刀刀往心窩子子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