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溝子村的村民來說,今天張家這場酒席,算是風風光光大辦一場了。

尤其是那三道葷菜,梅乾菜扣肉,四喜丸子,紅燒肉。

用他們的話來說,那就是好吃的舌頭都要咬掉。

真是奇了怪了。

同樣是肉,咋大師傅手裡做出來瘦肉,韌而不柴;肥肉,油而不膩。

但是他們做出來的肉,肥肉吃多了肚子裡翻江倒海,瘦肉則是硌牙得很,跟硬疙瘩似的。

經過這次的大席,蘇師傅的名聲也算是傳出去了。

誰家能有這麼一個女婿,那豈不是不愁吃喝了?

張利民今天晚上算是吃的滿嘴流油。

他本來還覺得,鎮上國營飯店裡,李根的招牌——紅燒肉,還算是一絕。

但沒想到,蘇清風這一手紅燒肉簡直給他開啟了新世界。

他嘴刁,不愛吃肥肉,就算是吃今天的梅乾菜扣肉時,也特意夾肥肉少的那塊。

但是在吃紅燒肉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

軟軟嫩嫩,小火燉的跟豆腐一樣,入口即化的肥肉,一下子躍過瘦肉,成了他的心頭好。

旁邊的新媳婦見滿桌都胡吃海喝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像是有點嫌棄,但聞著空氣中的香味又有些心動。

只是還不等她動筷子,就見咔咔幾下,酒席上的餐盤已經空了。

張利民見她這樣,有些不捨地分出碗裡一半的肉,嘮嘮叨叨起來:

“下次吃飯機靈點,菜都是靠搶的,還想著別人來餵你呢?就你這樣,坐小孩那桌都搶不到菜吃。”

新媳婦臉色一黑,低下頭暗暗磨牙。

張利民,你晚上等著!

隨著熱菜上齊,酒席也逐漸接近尾聲。

蘇清風餓的前胸貼後背,帶上一群幫廚,熱熱鬧鬧地在單獨留出的飯桌上吃起來。

飯桌上,還有不少人在不著痕跡打聽著蘇清風的來歷。

只是聊了一會,這群不好糊弄的大娘就發現,蘇清風年紀雖然小,但是含糊其辭的本事,還是一套一套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陳美蘭也走進來。

她的臉上滿是笑意,兩頰紅撲撲的,看起來喜氣洋洋。

見到蘇清風的時候,更是好話說個不停。

藉著說話的空擋,她悄悄塞給蘇清風幾張毛票。

蘇清風佯裝推拒了一下,就順理成章地塞回兜裡。

他剛剛不經意瞅了眼,不多不少,正好十塊。

在這年頭,普通工人的工資也就二十五六的情況下,辦一次大席賺的錢,幾乎可以抵得上小半個月的工資。

難怪別人說,廚師吃香。

正當他和黎景收拾完,準備回到蘇家村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張利民,你這時候不陪著老婆,找我們幹啥?”

黎景看著張利民,感覺就像是在看個傻子:“娶媳婦可不是你這麼娶的。”

張利民想到剛剛新房裡面,新媳婦挑三揀四,一會嫌棄地上黑黝黝的不乾淨,一會嫌棄炕上有灰塵。

被她這一通嫌棄,就算心中有再多的興奮和旖旎,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張利民最終只是苦笑一聲,沒說什麼,換了個話題。

“蘇師傅,你會做醬嗎?”

“辣椒醬、黃豆醬、雞蛋醬我都會,伱問這個幹什麼?”

蘇清風心中有些疑惑。

張利民搓了搓手,帶著蘇清風去了一個小角落,壓低聲音道:

“蘇師傅,你也知道,咱們開長途的司機,看著是風光,但是經常開車在外,有時候連飯都只能對付一口。”

“你手藝又好,所以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做些醬,到時候咱們吃飯、蘸饅頭的時候,也能有滋有味一點。”

“當然了,咱們……也不白要你的醬。”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張利民衝蘇清風挑挑眉,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看來又是一筆外快。

蘇清風家裡倒是藏了一瓶蝦醬,但是那玩意不僅量少麻煩,發酵起來還要一個月,顯然不能夠大批次的供應。

辣椒醬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長途司機在開車途中,經常容易打瞌睡,中途吃飯的時候,蘸點辣椒醬,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蘇清風心裡想著,也就把這話說出來了。

張利民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辣椒醬醒神、驅寒,還極其下飯。

唯一要擔心的是,蘇清風年紀輕,能不能做出好吃的辣椒醬。

不過張利民的這點擔憂,在看到蘇清風明亮的雙眼時,就不自覺地淡了下去。

他掏出兩塊錢,塞到蘇清風手裡,“這算定金,你先做個三四瓶試試。”

蘇清風也不故作推辭了。

在張利民這種成了精的狐狸面前,沒必要玩什麼聊齋。

生意嘛,大家還是算的清楚點比較好。

告別張家後,蘇清風帶著黎景往另一條大路走去。

張利民看得有點驚奇,在他眼裡,黎景看天看地,誰也瞧不上。

沒想到下鄉沒幾天,居然和蘇清風混得這麼熟了。

回家的路上,蘇清風看到面板再度重新整理。

【完成支線任務,獎勵技能:金舌頭】

……

此刻。

國營飯店內。

林明亮心中忐忑不安。

臉上隱隱有豆大的汗珠落下。

只因那天傍晚,來買紅燒肉的幹部,又來了!

不僅如此,那幹部還喜笑顏開地帶著老孃,特地跑到國營飯店來。

老太太年紀大了,兒孫繞膝下,也沒什麼大富大貴的執念,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吃口好的。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紅燒肉,她就忍不住誇起來,“李師傅啊,你這紅燒肉越做越好吃了,我上次吃了一次,再嘗別人做的,根本就吃不下。這不,特意跑到你這兒來吃了。”

李根只知道那天晚上蘇清風做了一鍋紅燒肉,但沒料想到,老太太那麼巧,剛好吃了蘇清風做的紅燒肉。

他還心裡美滋滋的,以為自己的廚藝真的有所進步。

林明亮切菜的手都有點抖。

師傅越高興,要是待會發現,紅燒肉不是師傅做的,那他豈不是死的更慘?

他心中猶豫至極,現在不說,待會就慘了。

但是現在說了,豈不是當面打師傅的臉,承認師傅的手藝不如新來的小蘇師傅?

他偷偷瞄了一眼,已經開始認真切花刀的師傅,重重嘆了口氣。

唉!

這算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