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向下的通道不算很長,根據陸飛蝶所在房間的高度和他們向下走的時間推斷,他們已經來到了地下。

顧西風隨陸飛蝶來到了一處石門前,陸飛蝶對著一處牆壁敲打一番,並沒有避諱顧西風,而顧西風緊盯著她的動作,將所有的動作都記在了腦子裡。

隨著陸飛蝶停下手上動作,門內發出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音,隨即石門向兩側滑開。

陸飛蝶領著顧西風走入石門,進入一間石室,進入這間石室後,陸飛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之後就不再向前,而是站在了原地。

顧西風見此情形獨自上前,事已至此已經絕無後退的可能,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今天他也要一試究竟,袖中隱匿的止戰匕首已經滑到手上,隨時準備搏命。

不過顧西風從今天的種種情形來看,對方可能並沒有惡意。

向前走出幾步便看到幾道人影坐在一張圓桌前,面對著門口方向的男人正微笑地看著他。

夜這小傢伙正在桌子上沒心沒肺的吃著靈禽糧,那男人的手輕輕拂過它的頭,小傢伙還一臉舒服的模樣。

當顧西風看清這個男人的時候,眼眶溼潤了。

男人雖然與當年變化很大,成熟了不少,臉上還有三道猙獰的疤痕,但是那種血緣上的羈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

那是他在世間唯一的血親,他的兄長楚伯平。

“大哥!”顧西風激動喊到,大步上前撲到已經站起身的楚伯平懷裡,楚伯平此時也神情激動,眼中有淚花在閃爍,口中呢喃著“小石頭”,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兄弟。

墨雲山相見之時二人只能裝作不認識,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如今已經沒有了顧慮,壓抑的情感終於在這一刻釋放出來,兩個人久久沒有分開,彷彿時間已經停止了。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平和的聲音笑呵呵說道:“我說你們兩個,差不多行了啊,我們還等著開席呢,西風啊,幾年不見,見你陸叔理都不理了是吧。”

二人這才分開,顧西風轉過頭來,他這才發現,陸正良、吳北望都在,吳北望身旁有一位被斗篷包裹的人顧西風估計就是吳北望的父親吳槐卿了。

剛才見到兄長有些過於激動,這些人全都被他無視了,現在這些人全都一臉戲謔的看著他。

“陸叔,這個…”顧西風一時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

“哈哈,沒事,真情流露可以理解,怎麼樣,這幾年過的如何,哲平說你就前些時日去看過他一次,那之後他去去幽州找我們了,對你這些年的經歷也是不太清楚。”陸正良還是像從前一樣,對顧西風這個晚輩很是關心。

“陸叔,我在星河宗的師父你也見過了,就是黃信,這幾年我都是在他那裡修煉,雖然挺苦不過收穫也是不小,這幾個月已經派我出來執行任務了,雖然也有一些危險,還是挺有意思的。”

顧西風此刻已經擦乾了淚水,眼含笑意簡單講述著他這幾年的經歷,當然是報喜不報憂,自己經歷的那些辛苦和兄長他們相比實在不足一提。

“看你小子現在的身手這個黃信也算是傾力相授了,加上這次蛟龍內丹,咱們已經欠了他不小的人情了。”陸正良把視線從顧西風那裡轉向楚伯平說道。

顯然,要不要還這個大人情還是要看楚伯平。

“黃信這人雖然深不可測,也不知道他對小石頭的身份猜到了多少,我不相信他對小石頭的身份完全沒有猜測,這傢伙很可能是在押寶,若是將來我晉安能夠復國那這人情對星河宗和太初朝好處就大了。”楚伯平認真說道。

他停頓片刻,隨即拍了拍顧西風說道:“小石頭,你這個師父可不是省油的燈,以後多注意一些,當然,我們幾個沒出問題的話他應該也不會對你做什麼不利的事情。”

顧西風輕輕點頭沒有說什麼,黃信雖然嚴厲有時也挺不靠譜不過對他和猴子真的挺好,顧西風心裡不認為黃信對他會有什麼算計,當然,兄長既然提醒了,以後注意一些就好。

“先不要聊了,趕緊都入座啊,陸姑娘、程姑娘可以上菜上酒了,我們今天要喝個痛快。”吳北望站起身把陸正良按回座位又示意顧西風也坐下,隨即搓了搓手轉身看向陸飛蝶和程樂兒。

如今不帶兵的吳北望也少了一些威嚴多了一些隨和。

“父親,你說你來青樓捂著斗篷也就算了,這都進來這麼久了,你還披著斗篷幹啥,快脫了吧。”吳北望轉向吳槐卿催促說道。

“就你話多,老子樂意,你敢管老子?”吳槐卿沒好氣地說道,仍沒有要取下斗篷的意思。

眾人看到吳槐卿的古怪模樣也有些忍俊不禁,這老爺子好像是在躲著什麼人,在這間密室之中,幾人都很熟悉,就連顧西風也有過一面之緣。

說到沒見過老爺子的人也就是陸飛蝶和程樂兒兩位姑娘了,老爺子年紀都快到古稀之年了,怎麼會怕見兩個小姑娘?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眾人都疑惑不已,就連在場的程樂兒都被老爺子的古怪言行被勾起好奇之心,陸飛蝶在陸北望要求上菜之後就離開安排去了,此時不在密室之內。

這時陸飛蝶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兩碟冷盤,程樂兒見已經開始上菜,也趕緊上前幫忙。

兩位姑娘不斷從通道處拿回來各種吃食和美酒,很快便擺滿了一桌子佳餚,看他們的速度並不是走回房間拿的菜,在何處取菜就不得而知了。

待酒菜上齊,楚伯平有些無奈的看著今天突然變得古怪的吳槐卿說道:“吳伯,你看咱們都要吃飯了,你就摘掉斗篷吧,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吃喝啊。”

“你們吃,老頭子我今日身體有恙不能見光,就不吃了。”吳槐卿嚴嚴實實裹在斗篷下的頭搖了搖,堅定說道。

“吳伯怎麼了,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需不需要看郎中?”楚伯平一邊假裝有些急迫問道,一邊在桌子下用手指輕輕在陸正良腿上滑了一下,示意陸正良動手。

陸正良自然明白世子殿下的意思,在吳槐卿繼續應付楚伯平的時候,突然出手,一把掀開了吳槐卿的斗篷。

二人雖然都是宗師後期境界,在有心算無心又是這麼近的情況下,吳槐卿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姓陸的,你大爺,老子要和你決鬥!”吳槐卿此刻露出本來面目,滿臉憤怒就要衝著陸正良衝過去。

“啪”的一聲陶瓷破碎之聲從不遠處傳來,大家向聲音傳來方向看去只見程樂兒正目光呆滯的望著吳槐卿。

“果然有問題!”這句話幾乎同時在眾人心中響起。

“恩公,你怎麼會在這裡!”程樂兒語氣激動眼中含淚說道。

“這個,我當然是隨公子而來。”吳槐卿此時一臉慌張,這表情連楚伯平都沒有見到過,原來他一直在躲著程樂兒。

“當日一別已經有四年了,樂兒問先生打聽恩公的訊息,先生也說不太清楚,恩公,這幾年過的好嗎?”此時的程樂兒已經走到了吳槐卿面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

“快快起來,你給老夫下跪作甚,是老夫害了你啊。”吳槐卿老臉通紅,連忙去扶程樂兒。

“恩公對樂兒只有恩情,何來害了樂兒一說。”程樂兒被扶起身有些疑惑說道。

“若不是老夫把你交給賈孝先那個王八蛋你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等老夫見了他一定打的他家老爺子復活也認不得他!”吳槐卿憤怒說道,發怒的眼神快噴出火來。

“樂兒什麼下場啊?樂兒現在過的很好啊。”程樂兒更加疑惑說道。

“賈孝先這個王八蛋居然讓你去做皮肉生意!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嗎?”吳槐卿一手擋住視線不忍說道。

“前輩,請你不要再言語中傷先生,否則,我狀元樓將不再歡迎前輩。”陸飛蝶突然說道,稱呼雖然還是敬語,語氣卻是不善。

“飛蝶,你先別說了,現在我明白了,恩公因為我的事對先生有誤會,我解釋清楚了便好。”程樂兒上前攔住了陸飛蝶說道。

“恩公,當年這條路是樂兒自願選擇的,和先生無關,並且先生當時也曾多次勸阻樂兒,也給過其他選擇,可樂兒不願意而已。”她再次轉向吳槐卿平和說道。

“你這傻丫頭,你的一世清白就這麼毀了啊,當年舉手之勞的事情老夫本就不用你報答什麼,就算非得報恩也沒必要幹這糟蹋自己的事啊。”吳槐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恩公,樂兒仍活在這世上就是為了報答恩公恩情,樂兒願意為此付出一切。”程樂兒目光堅定道。

“不過有一點恩公說的不對,樂兒可沒有糟蹋自己,人都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樂兒不認為多與幾人做過那事有何不妥,在這狀元樓也沒有人敢強迫樂兒,樂兒可以自行選擇看得上眼的解決需求,豈不是美事一樁。”

程樂兒笑吟吟說道,這番言論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男人,尤其是顧西風,不僅是臉,連脖子都紅透了。

吳槐卿像是傻掉了一般,陷入了沉思。

“啪啪啪”突然響起一陣鼓掌之聲,吳北望一臉讚賞的看著程樂兒說道:“好彪悍的女子,若是學好武藝投身軍中,又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樂兒姑娘有沒有學過武藝,若是哪天不想幹密探了,跟在下一起上陣殺敵可好。”吳北望豪氣說道。

“樂兒手無縛雞之力,可沒有上陣殺敵的能力,這狀元樓很好,樂兒沒有換個行當的想法。”程樂兒苦笑說道。

“北望,各司其職,可別難為姑娘了。”楚伯平向吳北望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吳北望一臉鬱悶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