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昏迷的紀雲清和徐崖等人被整齊擺在寨子外的空地上時,立刻引起了騷動。

“快來看啊,殺人了!”先是一個冒失的傢伙大聲喊道,隨後很多人圍了上來。

“這明明是暈過去了,剛才哪個混蛋喊的,沒看見還喘著氣呢嗎?”

“不過就算是暈過去也是大事啊,這麼多人一起被打暈,我在這裡待了四天了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這不是定鼎城徐崖和千夫城紀雲清嘛,這兩人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甚至這次千夫城還有宗師坐鎮,正是紀雲清的師父趙長州,剛才將這些人搬過來的是誰?就不怕宗師報復嗎?”一位訊息靈通的高手十分肯定說道。

“就你還自稱江湖百曉生呢?連剛才那些人的來歷都不知道?”一位年輕人撇了撇嘴說道。

“老子是沒看清,大舜江湖就沒有老子不知道的事,你小子看見是誰了?”

“沒有啊…”

“那你大言不慚?”自稱江湖百曉生的這位怒道。

“我不知道也不妨礙說你啊,就是看不慣你那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怎麼著吧!”年輕人話語裡挑釁意味十足。

“老子弄死你!”百曉生也不再客氣,直接朝年輕人衝了過去。

二人扭打在一起,身邊人連忙勸阻,廢了好半天勁才把二人拉開。

二人剛剛被眾人隔在兩邊,就有人喊道:“又搬人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落日城眾人又搬來了十來個人,這一次楚仲安也加入其中,定鼎城和千夫城被打暈的人齊了。

“這是落日城的人!”那位百曉生第一個看了出來,他不顧臉上的傷大聲說道。

“還真是,我見過他們,聽說落日城早不復當年之勇,已經沒落了,在大舜諸多城池中都是末流!”

“只有那位領頭的達到了小宗師境界,不過那傢伙看上去應該是行伍之人,大機率是龍象軍負責落日城選拔的將領!”

“我知道!此人名為史良,龍象軍的百夫長,這一次是落日城的選拔官,沒想到他放棄了龍象軍職位,來這裡當個新兵!”百曉生再次說道。

“這你都認識?”剛剛還和百曉生大打出手的年輕人一臉震驚說道。

“我知道的還多著呢,後邊那個背劍的名為張秋昊,前幾日才剛剛成為了落日門掌門,這和他師父王華的一些醜聞有關,那個挎刀的是黃冬,祁門鏢局鏢師,小個子叫陳南征…”百曉生談起落日城眾人的來歷如數家珍。

當他說到楚仲安的時候破天荒的閉上了嘴。

“接著說啊!”“快點,別耽誤功夫…”人群中立刻有人催促道。

百曉生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本子,他十分認真的翻找起來,隨後尷尬笑道:“這位小哥眼生,我只知道他是落日城這夥人的廚子,他並不在我的江湖圖錄之中…”

“江湖圖錄又是何物?”年輕人好奇問道。

百曉生一臉得意道:“這可是我用了很久才完善的情報,江湖高手的長相、門派、功法、兵器、戰績全都被收錄其中,不只是大舜的江湖訊息,整個中原九州都有所涉及。”

“那你還不是看不出這位究竟是何人!”年輕人再次開口拆臺。

百曉生冷哼一聲道:“我所記錄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不是什麼小蝦米都能上我的江湖圖錄!”

“不認識就不認識,居然貶低別人抬高自己,我看這位小哥就氣質不凡,絕不是無名之輩!”年輕人臉上露出挑釁之色。

百曉生沉默,他皺著眉頭盯著楚仲安沒有接話。

這一下年輕人更來勁了,他露出得意笑容說道:“什麼江湖百曉生,不過是個騙子!”

百曉生還想爭辯什麼,年輕人再次開口道:“再給你次機會,走在最後那個大塊頭又是何人?”他口中說的是石墩兒。

“這位小兄弟一直跟在剛才那位小哥身後,他同樣沒在江湖圖錄上,落日城哪來這麼多名不見經傳的傢伙…”百曉生表情尷尬。

年輕人面帶嘲諷之色冷笑道:“呵呵,百曉生…”

不過百曉生的話又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很多人都說落日城實在是沒有人了,不過也有人拿現在的事反駁。

正當周圍人討論的時候,落日城一眾人馬將人放下後沒有停留也沒有過多言語,他們轉身就離開了。

這是最後一波人,除了趙長州外,兩城的高手已經全部整整齊齊躺在這裡。

“二十七個…乖乖,這是被一網打盡了嗎?”有人發出驚呼。

“落日城這是先後偷襲了兩座城的江湖好手嗎?”很多人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百曉生十分認真地在徐崖等人臉上觀察,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趙長州不在這裡!”

正當大家錯愕之時,百曉生繼續說道:“看來事情明朗了,今日早些時候這兩座城的人曾找過落日城的麻煩,落日城為了報復,趁趙長州不在偷襲了兩座城的人!”

“你真當定鼎城和千夫城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嗎?九鼎派、影落門哪一個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有人出口反駁道,說話的並不是那位找茬的年輕人。

百曉生聞言摸著下巴露出思索表情,同時開口道:“徐崖,九鼎門大弟子,小宗師強者,一身橫練功夫強悍無比,再加上三鼎之力加持,就算是對上宗師高手都有一戰之力!”

“紀雲清,影落門大長老趙長州的親傳弟子,也是小宗師強者,一身手段神秘莫測,善於玩弄對手…”

“臭顯擺什麼,你說的這些我們也都知道!”那個與百曉生不對付的年輕人再一次忍不住開口。

百曉生這一次沒有與年輕人爭論,他再次翻起了手中的本子,隨後沉著臉說道:“不對勁,就算沒有趙長州,即便又是偷襲,以落日城這些人的實力也不可能做到同時團滅這麼多高手!”

“快收起你那破本子吧,不過是胡亂瞎記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說不定人家落日城早已崛起,你那些情報不過都是老黃曆了!”年輕人此時自然不會忘了落井下石。

百曉生怒道:“不可能!江湖圖錄上的每一筆都真實可信,江湖上的風吹草動都被記錄在案,絕不是胡亂記載!”

年輕人那模樣就像是隻鬥勝了的公雞,他雙手抱頭一副悠閒神態轉身離去,同時還不忘開口道:“說一千道一萬,事實擺在眼前,所有的爭辯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你…”百曉生氣急,他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陷入了沉默。

沒有了二人的吵嘴,圍觀眾人失去了興致,他們慢慢散去,沒有人敢趟這趟渾水,徐崖他們留在了原地。

大家不再關注站在原地的百曉生,他一副思索模樣喃喃自語道:“即便是用上一些下作手段,以落日城這些人的實力也做不到如此地步,難道江湖圖錄上沒有記載的兩人真是什麼隱世高人?”

“那夥人裡還有一個神秘的傢伙,不僅江湖圖錄上沒有,甚至都沒人見過那人出手過…”百曉生臉色愈發難看,他說的自然是齊天,看到過齊天出手的,不是落日城自己人就是陷入昏迷的可憐蟲們。

百曉生表情凝重盯著徐崖等人,他像是做出什麼決定後轉身離去。

落日城一夥人此時的氣氛有些緊張。

史良受傷不輕,搬人的時候還能堅持,但回來之後他立刻癱軟在地。

大家紛紛拿出了各種隨身的紗布和藥品,包紮用藥之後史良打坐調息起來。

楚仲安身上自然是有平安穀神醫安景華調製的療傷藥,但他並沒有輕易拿出來。

經此一役,史良的聲望高了許多,雖然最後是楚仲安和石墩兒的出現才能扭轉戰局,但若是沒有史良拼命拖住趙長州,大家早就堅持不住了。

史良如今說是眾星捧月也並不為過,就連話多的黃冬都一臉緊張的默默守在他身邊。

相比之下,齊天現在卻是成了萬人嫌,雖然大家並沒有分道揚鑣,不過眾人看向齊天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齊天也不在乎,他就在人群不遠處靠在大樹上休憩。

楚仲安與石墩兒二人找了個清淨地方坐下,石墩兒剛剛的戰鬥表現的十分亮眼,可圈可點,不過他這樣的野路子只是憑著本能在戰鬥,自然有很多失誤地方,楚仲安在為他覆盤。

石墩兒聽得十分認真,但楚仲安從石墩兒的反應可以看出這位小兄弟實際上並沒有聽懂多少。

即便這樣,楚仲安依舊不耐其煩的講了許久。

“二位兄弟,在下薛辭通,陽關城人士,我可否能與二位聊上幾句?”一道十分客氣的聲音在楚仲安二人身邊響起,說話的是位看起來不過而立之年的男子。

雖然男子站在楚仲安身後,不過楚仲安早已經察覺到男子的存在,他剛剛不僅自己沒有言語,也用眼神示意石墩兒不要輕舉妄動。

“大哥,這位大哥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石墩兒小聲說道。

楚仲安轉過身來,這才看清了男子的樣貌。

這男子長相普通穿著也是一身十分常見的儒衫,平平無奇的男子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滿臉傷勢,說是鼻青臉腫一點也不為過,看起來頗為悽慘、滑稽。

“原來是薛兄,久仰久仰,在下陸哲!”伸手不打笑臉人,楚仲安說話也十分溫和。

他看向石墩兒使了個眼色,石墩兒有些疑惑問道:“大哥,要揍他嗎?”

薛辭通聞言露出震驚表情,楚仲安無奈說道:“揍什麼揍,你自報家門!”

“啥叫自報家門?要說俺住在哪嗎?”石墩兒更加茫然。

楚仲安不再理會石墩兒,他擠出笑容看向薛辭通說道:“薛兄,這位是我兄弟石永義!”

“陸哲…石永義…”薛辭通細細咂摸著二人的姓名,他皺著眉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本子翻找起來。

楚仲安和石墩兒被晾在一邊,場面有些尷尬。

“大哥,這大哥幹嘛呢?”

“我也不清楚…”楚仲安很無語,這個薛辭通看起來十分古怪。

薛辭通合上本子臉色鐵青道:“真是奇怪,照理說有實力透過龍象軍選拔,怎麼說也是一座城中實力靠前的高手,怎麼江湖圖錄中完全沒有二位的記載?”

又是江湖圖錄,這薛辭通正是剛剛那位江湖百曉生。

楚仲安忍不住開口道:“薛兄,你找我二人倒地所為何事?”

薛辭通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人能耐一般,能來到這裡已是僥倖,不過平日裡我有一大愛好,那便是收集江湖情報,這江湖圖錄便是由我編撰,我自認為其中已經收錄了全部大舜江湖高手,卻是發現並沒有二位的訊息…”

楚仲安自然察覺到了薛辭通的實力,這位江湖百曉生所說能耐一般的言語不過是謙遜之言。

要知道薛辭通出身大舜都城,即便都城之中會有更多一些名額,不過想要殺出重圍也需要強大的實力,以薛辭通精進境中期的境界就是放眼整個大舜江湖也絕不是弱手。

“原來如此,我本是四處闖蕩的遊俠,說來慚愧,這麼多年也沒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薛兄沒聽說過也實屬正常…”楚仲安出言解釋道。

他看向石墩兒繼續說道:“我這兄弟是落日城人士,無門無派,前幾日才剛剛第一次出手與人爭鬥,我們二人實在不值一提…”

楚仲安對於石墩兒都是實話實說,畢竟石墩兒的來歷十分乾淨,就算是石敢的事情,有了自己庇佑,也不怕有心人惦記。

聽到楚仲安如此說,薛辭通眉頭緊鎖道:“奇怪,真是奇怪…若真如陸哲兄弟所言,即便我沒聽說過陸哲之名,也不可能整個大舜的風媒都沒聽過…行走江湖總會有痕跡留下…”

“石永義就更奇怪了,居然無門無派,難道真有無師自通的絕世天才?”

楚仲安嘿嘿一笑道:“你別說,若是從武道一途上說,我這兄弟絕對擔得上天才之名,他的武學天賦甚至不弱於世子殿下!”

此時他已經知曉薛辭通究竟是做什麼的,風媒,江湖上專門販賣情報的人,類似於各大勢力的密探、諜子,不過他們大多數是中立的,只是到處賺取佣金。

既然如此,楚仲安就更要好好為石墩兒吹噓一番。

薛辭通露出震驚神色,他連忙開口道:“不可能,世子是何許人也,陸兄弟莫要胡言,否則會遭到一些人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