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亦假時假亦真,虛假之道亦能演化真實之境,從擬道珠上就可以看出這位幻聖手段之高明。”楚仲安感慨道。

“能夠化道成聖的存在都不簡單,他們是真正逍遙於地間的強者,不割據各方的諸侯王,就算是有朝一日成為下共主的皇帝,面對聖人也得恭敬有加。”

“太初已經沒了,未來能夠一統下的會是晉安嗎?哥,我覺得你會是個好皇帝!”楚仲安認真道。

“未來的事不好預測,那幕後黑手就是最大的變數,不過如果有朝一日晉安能夠一統下,為兄倒是希望你來做這個皇帝!”楚伯平一臉希冀地看著楚仲安道。

楚仲安連連擺手道:“我可不是那塊料。”

楚伯平笑道:“你還會成長的,若是真有那麼一你我兄弟共治下豈不美哉!”

“我看可以。”楚仲安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不過他們二人都知道共治下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下又怎可有兩位主人。

“好了石頭,休息一會吧,等你醒了為兄帶你去見谷中的神醫,有他的醫治相信你的傷勢很快就能好起來!”楚伯平頗有信心道。

楚仲安也真的有些困了,這一夜消耗了他太多心神。

“哥,你睡哪?”楚仲安關切問道。

楚伯平露出狡黠笑容道:“為兄早有準備,這一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著楚伯平走到床邊敲擊了幾下,一陣機關轉動之聲,床後的牆壁竟然落了下去,牆壁後面還有空間。

牆壁消失後,兩個一模一樣的架子床擺放在一起,兩個床之間只隔了大約一尺的距離。

楚仲安會心一笑,他也不脫衣服就躺在了其中一張床上,楚伯平則在他旁邊的木床躺下。

二人一時無話,楚仲安的意識很快就有些模糊了

“石頭,孫叔那個學生是不是叫周山?”楚伯平突然開口問道。

楚仲安聞言一激靈,他立刻坐起身激動道:“哥,你有二壯的訊息?”

楚伯平沒有起來,他轉過頭看向楚仲安道:“幾日前寧關守將薛定死在將軍府中,在他死前收了兩個義子,其中一個就叫周山。”

“薛定居然死了?”楚仲安腦海中浮現出薛定的形象,這位寧關守將對他還算不錯,否則他當年也不可能去點撥薛凱。

“薛定曾率三萬寧關鐵騎馳援北斗城,當日北斗城一戰薛定率眾將數萬清和軍攔在了城外,否則星河宗的損失將會更大。”

“三萬寧關鐵騎逃回寧關城的不超過三千,薛定也是在這一戰身受重傷,回去沒幾日就死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這是星河宗虧欠寧關鐵騎的。”楚仲安黯然道。

“不過薛定曾到過北斗城,那他的義子周山十有八九就是二壯了。”他這話的時候眼神都亮了起來。

“看來寧關城這個周山就是孫叔的學生了,這傢伙不簡單啊。”楚伯平也坐了起來道。

楚仲安見兄長有些激動的樣子,疑惑問道:“二壯做了什麼事嗎?”

“薛定死後,新韓很快就調集十餘萬大軍兵臨寧關城外,他們逼迫寧關歸順新韓,否則就會大舉攻城,寧關城新任守將薛凱在周山的勸下直接投降了北楚,新韓在北楚的壓力下只得撤兵。”

“薛凱那傢伙也能當將軍,寧關城和北楚打了這麼多年居然會選擇向北楚投降,實在是世事難料!”楚仲安感慨道。

“薛凱這幾年在寧關軍中威望不,又是薛定親子,由他繼任寧關守將不足為奇,至於投降北楚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太初隕落是新韓、東夏直接出兵的結果,如此做可謂大義。”

楚仲安輕嘆一聲道:“以後二壯就是咱們的敵人了…”

楚伯平笑道:“敵人?那可未必,為兄已經讓狀元樓的人在和周山聯絡了,想必孫叔這位學生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有了陸飛蝶和周山二饒影響,薛凱極有可能會成為我晉安攻取營州的一大後手。”

楚仲安聞言有些吃驚,他面帶一絲反感之色道:“哥,難道陸飛蝶嫁給薛凱是你的安排?”

“那倒不是,飛蝶對於薛凱本就有好感,當年她向為兄詢問是否可以嫁給薛凱,為兄只是順水推舟同意了而已,不過飛蝶始終是我晉安之人,也算是在薛凱身邊埋下了暗子。”楚伯平看到楚仲安的臉色解釋道。

楚仲安臉色這才恢復了正常,他笑道:“薛凱這傢伙看來已經被我晉安吃定了。”

楚伯平笑了笑沒有話,算是預設了楚仲安的法。

楚仲安思慮片刻後道:“也是,這傢伙本來對北楚也沒什麼忠心可言,只不過寧關投降北楚後,北楚對這位降將必然不會完全信任,恐怕他會被解除兵權。”

“你太看咱們這個叔叔了,北楚已經下令寧關鐵騎繼續留守寧關城,並且增派三萬騎兵與薛凱共守寧關城。”楚伯平冷笑一聲道。

“明面支援,暗地裡制衡和監視麼,看來北楚也會有大動作了。不過北楚如此做就得罪了新韓,楚由奢就不怕韓林甫報復嗎?”

“有什麼可怕的,如今的新韓暫時無力再戰,只不過新韓、東夏已經建立了攻守同盟,應該也沒人敢去動它,現在看來,這都是那幕後黑手的安排了,這倒是對於我晉安十分有利。”

楚仲安若有所思地點零頭,兩大強國如今固守消化那些太初的國土,確實有利於晉安出兵伐楚。

“這是為兄需要考慮的,你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快養好傷,然後去大舜,又耽誤你休息了,快睡會吧!”楚伯平著輕輕拍了一下木床,這間屋子的窗戶處竟然有金屬板落下,整個屋子都暗了下來。

早已經疲倦的楚仲安很快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楚仲安從睡夢中醒來,這一覺他睡得並不算踏實,他夢到了戰亂也夢到了很多故人。

從床上坐起,兄長那張床上已經沒人,楚仲安穩了穩心神才起身下床,他的心情有些低落,那麼多生離死別需要他適應很長一段時間。

房門被緩緩推開,楚伯平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楚伯平見到楚仲安已經起來關切道:“石頭,這麼快就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楚仲安擠出一絲笑容道:“睡夠了。”

“那正好,為兄剛從飯堂拿來的飯菜,趁熱吃些。”著楚伯平把食盒中的飯菜擺到了桌子上。

楚仲安也不客氣,坐下吃了起來,飯菜很豐富,楚仲安剛吃了幾口就停了下來有些詫異道:“這味道好熟悉,與陸叔的手藝很像。”

楚伯平笑道:“那是自然,這是陸叔的女兒陸思蓉親手做的。”

楚仲安點點頭,他自然聽陸正良提到過這個親閨女,這頓飯他吃的十分香甜,把桌上的飯菜幾乎全部吃光了。

將碗碟收拾好後,楚伯平道:“走吧,我帶你去治傷。”

楚仲安一臉沉重道:“哥,先不急,我想先去看看孫叔。”

楚伯平點頭道:“孫叔已經下葬,我帶你去祭拜。”

二人離開了工坊,楚伯平一招手,原本守在門口的傀儡就飛了過來,在楚伯平的示意下,楚仲安也躍上了傀儡,二人駕馭著傀儡朝著平安谷深處行去。

此時正是午時,谷內大多數人都去吃飯了,二人並沒有碰到熟人,那些平安谷中居住的人見到楚伯平後就會立刻恭敬行禮,楚伯平則露出平和笑容點頭示意。

二人很快來到了平安谷最深處,這裡是一處面積不的陵園,雖然並不壯觀,但十分肅穆。

陵園最外側一圈的圍牆一看就是楚伯平的手筆,那是用木板和金屬連線在一起,看起來無比牢固,陵園大門上方有一塊牌匾,寫著“晉安魂”三個大字。

楚伯平和楚仲安從傀儡上下來,他們臉色沉重走入陵園內。

進入陵園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塊一人高的石碑,楚仲安走到近前觀看,只見其上寫著:

忠魂佑晉安!

今日我晉安未復,忠魂只得埋骨於此,待有朝一日重返永安,定以國禮厚葬諸位!

——楚伯平

楚仲安心情有些低落道:“哥,孫叔在哪?”

楚伯平指向陵園內部道:“就在前邊。”

在楚伯平的引導下沒走多遠,楚仲安就看到了一片墓地,那裡佇立著數百塊墓碑。

“這些都是十餘年間為了我晉安事業死去的人們。”楚伯平鄭重道。

“已經有如此之多的犧牲了嗎?難怪一將功成萬骨枯,想要復國的代價果然很沉重。”楚仲安看著大片墓碑不禁感嘆。

“犧牲自然在所難免,只要能夠報仇,能夠讓晉安重現世間,就算是犧牲自己我也心甘情願!”楚伯平有些激動道。

“哥,不許你這麼!需要犧牲的話就讓我來!晉安不能沒有你!”楚仲安眉頭緊鎖道。

楚伯平看著楚仲安倔強的樣子噗嗤笑了,他拍了拍楚仲安的頭道:“為兄只是表一下決心,又沒有真的要去死,放心吧,我會帶著你一起光明正大的返回永安城鄭”

“哥你放心,我也會努力變強,以後成為你的一大助力!”楚仲安攥緊了拳頭激動道。

“為兄相信你一定可以,到時候還得依仗石頭呢,你我兄弟齊心,不管是北楚、新韓還是武趙,都是土雞瓦狗爾,頃刻之間就化作飛灰!”楚伯平信心十足道。

楚仲安重重點頭。

楚伯平的臉色突然舒展開來,面帶笑容道:“孫叔就在前邊,若是孫叔還活著,你敢這麼讓他等著你,不收拾你才怪!”

楚仲安聞言也擠出一絲笑容朝前走去。

很快楚仲安就看到孫哲平的墓碑,讓他有些驚奇的是,他只看到了墓碑。

墓碑十分簡單隻有五個字:晉安孫哲平。

楚仲安疑惑道:“哥,孫叔的墳呢?”

孫哲平墓碑的後面沒有墳包,有的只是一塊凸起的石板,如同倒下的墓碑,這與中原的殯葬傳統很不相符。

“墓碑後就是墳,不過這墳與傳統的墳有些不同,這裡所有饒墓都是這樣的。”

楚仲安聞言向遠處看去,果然其他的墓也沒有墳包,與孫哲平之墓十分相似。

“墓碑後的這塊石板就是墳嗎?”楚仲安皺眉道。

“按照為兄的想法,他們這些為了我晉安犧牲之人並不會一直埋葬於此,待到我晉安復國後,我會以國禮將他們重新安葬,未來的晉安不拜仙神不祭,只會祭拜這些晉安英魂!”

楚仲安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兄長的氣魄讓他吃驚不已。

“既然只是停靈,為兄利用墨家手段為他們打造了這個特別的墳,你且看著!”楚伯平著走到孫哲平的墓碑前,他的雙手扶住墓碑向後推去。

只聽見機關轉動之聲傳來,墓碑向後移動,地上的石板竟從中間分開,化為兩半的石板向兩側移動。

楚伯平示意楚仲安上前,楚仲安走到墓碑旁就看到原本石板的位置是一塊琉璃,準確的是一個以琉璃為蓋的棺材。

透過琉璃蓋可以清楚的看到孫哲平躺在其中,這麼長時間過去,孫哲平的樣子與那日在北斗城中身亡後並無太大區別。

“孫叔!”楚仲安在這一刻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快步上前撲騰跪在琉璃蓋旁邊。

“孫叔,我回來看你了!”楚仲安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這一刻他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發洩出來,如同崩潰了一般大哭。

楚伯平見狀想要勸兩句,話到嘴邊卻生生嚥了回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楚仲安的哭泣聲漸漸弱了下去,不一會兒,他重新站起身來拭去了滿臉淚水。

“好受些了嗎?”楚伯平問道。

楚仲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哭出來好多了。”他因為哭泣了太久,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那就好,下次可不許在孫叔墳前哭了,你也知道孫叔的脾氣,再這樣他的在之靈可會不高心,沒準再託夢罵你一頓!”楚伯平一臉認真道。

楚仲安聞言心情好了許多,他看著孫哲平的棺材道:“我倒是希望孫叔能來看看我呢…”

“好了,咱們別打擾他老人家了。”楚伯平著把孫哲平的墓恢復了原樣。

二人在孫哲平墓碑前一同深深鞠了一躬,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