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情之一字 十

桃子三人不知道磐在之後說了什麼，不過她們知道以磐和月靈的關係，他們之間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不知是月之書主人有意為之還是有什麼特殊的力量遮蔽了這些。

在接下來的畫面中，天空之上已經感應不到仙界的氣息，仙界通道也不知所蹤，而月靈仙子一邊在凡間尋找著什麼一邊從頭修煉起來。

三人驚奇發現，月靈仙子化為凡人之後的修煉方式竟與她們如今的修煉法門十分相似。

月靈仙子重新慢慢變強，在凡間幾乎沒有敵手，一些貪圖她美色的宵小之輩完全不能靠近她分毫。

畫面變化很快，桃子她們這些旁觀者可以感應到一晃就過去了十餘年，月靈仙子的臉上竟也出現了歲月的痕跡，皺紋與絲絲銀髮讓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一個月圓之夜，月靈仙子盤坐於高山之巔遙望月亮，山崖下方是浪濤翻湧，突然一道金色光柱將她包裹，天地間傳來奇妙的聲響，竟是天地賀音，她化道成聖了！

成聖後的月靈已經不能稱為仙子，而是月靈聖人，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表情無比複雜。

「原來你的道是這樣…」月靈仙子口中低喃，隨後騰空而起，飄然離去。

再之後的日子裡，月靈聖人依舊不斷在尋找，她的氣息也愈發強大。

隨著實力的變強，她似乎又變回了長生的仙子，臉上的皺紋和白髮都不見了蹤跡，只不過她的眼神卻愈發滄桑。

又過了十多年，她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比她年紀還要大的女人。

這女人名為浣溪，此時已經嫁為人婦，有了一對子女，她的長相一般，與小玉大不相同，但似乎氣質上與小玉有些神似。

月靈聖人斂去一身實力在女人一家不遠處住下，她不時接近浣溪，浣溪似乎對她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年輕女子也有莫名親近之感，二人很快熟絡起來。

那一日，月靈下定了決心，她將浣溪單獨帶走，來到了不遠處的小溪邊。

浣溪雖然疑惑，但也沒有拒絕和反抗。

二人在溪邊對面而立，月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向浣溪的臉頰說道：「浣溪，你相信嗎？你上一世是我的弟子。」她一開口便開門見山。

浣溪聞言表情一愣，短暫沉默後她輕輕點頭說道：「我信，在我見你的第一眼就感覺十分熟悉，那是一種沒來由的信任感。」

月靈微笑說道：「我曾是一位仙人，而你曾是我的弟子小玉！」她的眼神流露出追憶神色。

「小玉嗎？很好聽的名字…」浣溪也報以微笑，她絲毫沒有因為月靈自稱是位仙人而驚訝。

月靈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說道：「浣溪，為師現在已經重新修煉回了當年的境界，甚至比仙人的時候還要強，你願意和為師一同修煉嗎？」

浣溪想了想後搖頭說道：「如果是十年前我一定會選擇和你修煉，不過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這樣的生活挺好的，我並不想做出改變。」

「可如果沒有實力，萬一遇到危機你該如何應對？」月靈聽到浣溪拒絕，她焦急開口道。

「我男人實力不弱，足可以保護我們一家周全，如今天下已經不見了高高在上的仙人，我修煉也沒有什麼用處，難不成我還要出去欺負別人不成？」說到最後，浣溪眯起眼笑道，看起來有些調皮。

浣溪的話讓月靈一愣，她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隨我修煉的話，可以讓你青春永駐，即便到死都是最美麗的模樣，不僅是你，我也可以讓你的孩子修煉成高手，如今這個世上，他們會成為最強的一批人！」月靈丟出去一個非常誘人的條件。

浣溪聞言苦笑道：「這還真是難以拒絕啊，永葆

青春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吧…」

「既然無法拒絕就不要拒絕，重新拜入我的門下對你只有好處，我不會害你的！」月靈堅定說道。

浣溪沒有立刻回答月靈，而是緩緩蹲下，俯身將一隻手伸入潺潺溪水之中。

「既然我的前世是您的弟子，我便斗膽叫您一聲師父，師父，你看這溪水有何特別之處？」浣溪回過頭微笑道。

月靈聞言全神貫注地觀察起溪水來，即便她動用了聖人手段也看不出這條小溪有任何特別。

「這只是一條平凡的小溪，哪裡有什麼不凡？」

「沒錯，這裡就是一條世間最普通的小溪，對於您來說自然沒有特別之處，但這條小溪對於我來說是不一樣的，我從小就在這溪水邊長大，這裡承載了我的很多回憶…」浣溪悵然說道。

「浣溪，我知道你或許不願離開家鄉，自然也不願拋下愛人和孩子，我們可以就像之前一樣，我還住在你的附近，隨時可以指導你修煉！」月靈溫柔開口。

浣溪站起身笑著搖頭道：「師父，提到這條小溪，我想說的是這小溪對於你並不特別，對於我那前世小玉也一樣，但於我不一樣，我們兩個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我已經不再是她了！」

月靈威嚴身軀一震，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臉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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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雖然看到月靈的樣子，但她並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開口道：「所以，我的選擇也與她不一樣…」

「你真的不願意與我再續前緣嗎？」月靈哀傷說道。

「師父，我若不願意又何必叫您師父呢？」浣溪哭笑不得道。

月靈疑惑道：「你既不願與我修煉，又同意拜我為師？」

浣溪點頭道：「拜您為師我自然是願意的，我對您的親近也不是裝出來的，但我是真的不願再去修煉，也不願意逼迫我的孩子們去修煉！」

「強大自身難道不好嗎？你就不希望後輩出人頭地？」

浣溪認真說道：「長生的仙人們自然強大，但他們給凡間帶來的大多數都是苦難，修煉高低總會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踏上修行之路便是無止盡的殺戮和紛爭，這真的有意義嗎？」

「如今天下已不見仙蹟，大家安居樂業，即便修煉也不會特別強大，如此不好嗎？」

月靈反駁道：「紛爭是慾望而起，仙也好凡也罷，慾望是無止境的，即便無法修煉到足夠強大，人的爭鬥也不會消失…」

「師父，修煉的意義是什麼？」浣溪開口問道。

月靈思索片刻後說道：「在為師看來，修煉變強是為了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

浣溪咧嘴一笑道：「那我就更不用修煉了，就算我男人沒能力保護我，我有個這麼厲害的師父，天下人誰敢欺我？我不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

「你們只是記憶不同，無論如何你終究是小玉！」月靈看著浣溪的樣子，她的眼神中滿是追憶神色。

「好啦師父，一切聽您的，你說是就是！」浣溪無奈說道。

月靈皺眉說道：「如今為師已不是仙人，即便修煉有所成，也終有壽數，你我離開後，你的後代又當如何？難道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嗎？」

「我的孩子能高高興興的過完這一生便可以了，一切都由他們自己選擇，師父一定願意在弟子死後照顧我的兩個孩子吧，至於今後，我死之後的事情又何必再去管。」

「你想得倒是開，若是你的子女後代願意修煉呢？」

「我尊重他們的選擇，若師父願意教他們弟子也不反對！」浣溪又是狡黠一笑。

「為師也不反對！」月靈也跟著浣溪笑了起來。

最後，在這小小溪水旁，浣溪向月靈行了禮確立了二人的師徒關係。

接下來的數十年裡，月靈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住在浣溪附近，師徒二人相處融洽，只是浣溪真的沒有踏上修行之路，而是選擇了相夫教子，就連她的一對子女也沒有選擇修煉，月靈無可奈何。

月靈除了陪浣溪，剩下的時間裡她都是在凡間到處亂轉，她似乎在找什麼人，不用猜也知道她找的人是誰，磐從收走月靈仙子的仙力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從未修煉過的浣溪此時已經十分年邁了，她這一生雖然過得平淡但也幸福。

月靈送浣溪上路之後，她便鑽入山林中獨自生活，直到那一天的到來，磐依舊沒有再出現過。

化道入聖後，月靈的相貌便沒有再發生任何變化，依舊美的不可方物。

但此時的她臉色變得灰白，蒙上了一層死氣，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大限將至。

月靈臉上沒有絲毫哀色，而是拿起身前一塊普通石板。

她以道力在石板上刻下一個字，正是仙古文字「情」。

月靈開始不斷將道力注入石板之中，似乎是在祭煉這塊石板。

過了好半天，被月靈祭煉好的石板被她自己一分為三。

「當這塊石板再次重新聚齊的時候，後輩就可以看到屬於我的故事！希望她可以領悟些什麼…」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石板注入力量，石板之上似乎有畫面在快速閃現。

「希望傳承了月之道的後輩可以明白情字的意義…即便是我也並不完全明白…」月靈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