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四人各奔東西,劉子陵回了新樂城,江淮詩去了平安谷,猴子則留在蔭城解決那些村民的事。

楚仲安跟著豆豆二人一路向北行去,雖然怖偶的速度很快,不過豆豆和紀靈兒很是貪玩,她們會在各種好玩的地方停留。

豆豆二人有說有笑,她們身後不遠處則跟著楚仲安,只要楚仲安稍稍靠近一點就會被二人嫌棄,他那張還頗有幾分姿色的臉如今已經滿目全非,腫的如豬頭一般,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豆豆的手筆。

楚仲安早上一本正經向晉墨營和暗星交代完事情後,還沒歇息片刻便被豆豆抓住暴揍了一頓,豆豆打人專打臉,她說這是楚仲安晾了她們兩個一晚上的懲罰。

尹術在被豆豆用雷電劈成重傷之後立刻返回了蔭城之中,他驚訝發現那些龍甲營騎兵早已經不知去向,自己那些鼴鼠堂密探也被斬殺了個乾淨。

這位鼴鼠堂統領雖然憤怒但他並沒有出手,他都沒有探查就立刻離開了蔭城,謹慎如尹術當然不可能再以身犯險。

尹術一路乘著快馬回到開元城向韓林甫覆命的時候,新韓王已經匆忙率軍返回了新韓,因為新韓朝根基所在渝州後院起火了。

新韓朝王儲乃是韓林甫長子韓世闖,這位世子與韓林甫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在新韓以憨厚、忠義聞名,在朝野上下口碑極佳。

韓林甫次子韓世衝卻是生性殘暴、陰狠,得罪了他一定沒有好下場,不過這位世子出手闊綽善於收買人心,他的手下也有不少文臣武將和江湖人士擁護。

二人雖然都是韓林甫的孩子,但並不是同一個母親,韓世闖是韓林甫的正妻馬氏所生,乃是嫡長子,可謂根正苗紅。

韓世衝卻是庶出,他的母親原來只是護國公府上的丫鬟,在被韓林甫臨幸之後誕下韓世衝,這才被韓林甫納為小妾。

雖然韓世衝的母親早就已經貴為王妃,但庶出就是庶出,韓世闖從小雖然對這個弟弟很好,但韓世衝始終對這個處處比他尊貴的哥哥充滿了怨氣,對於兄長從小積攢的怨念讓他的性格充滿了戾氣。

就在幾天前,韓世衝竟趁著韓林甫坐鎮潁州之時發動了兵變。

永安城城衛軍統領於欽早就在暗中被韓世衝收入麾下,在韓世衝的命令下,於欽竟控制了城衛軍中親近韓世闖的將領,隨後其親率城衛軍嫡系向王宮發起了猛攻。

此事在韓林甫出兵潁州之時就已經開始謀劃,王宮守衛軍中自然也有不少韓世衝的人,在城衛軍奪宮之時,大批王宮守衛倒戈,叛軍甲士在於欽的率領下衝入了王宮之中。

新韓王宮本就是原來的晉安王宮,時隔多年,這裡再一次發生了慘烈戰鬥,雙方互有死傷。

於欽所率叛軍最終佔據了上風,將韓世闖所在東宮圍了個水洩不通。

韓世闖身為新韓王儲,身邊自然有宗師高手護衛,然而兩位宗師高手剛剛開始大展身手,就有另外兩名宗師高手加入了戰局,這兩人並不是新韓朝廷之人,而是渝州江湖上上成名已久的高手。

混戰過後,韓世闖的兩名宗師護衛雖然竭盡全力,但依舊沒能護得世子周全,最終韓世闖被叛軍斬殺,死於非命。

當一切塵埃落定,韓世衝這才露面,他宣佈韓世闖已死,他便是新韓王儲。

韓世衝出現後立刻穩住了局面,韓世闖的兩位宗師高手也是識相,立刻投降了韓世衝。

朝野上下對於韓世衝的兵變雖然十分不滿,但在韓世衝的血腥鎮壓下,很快就掌握了渝州大局。

不過韓世衝掌控大局後不久,韓林甫便帶兵歸來。

韓世衝雖然奪權成功,但他並沒有命軍隊抵擋韓林甫的大軍,韓林甫一路暢通無阻回到了永安城。

韓林甫進城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韓世衝抓了起來。

韓林甫佔據渝州之後直接將晉安王宮佔為己有,甚至連宮殿的名字都沒怎麼修改,新韓王宮主殿長安宮內,韓林甫將所有人轟了出去,宮中只留下了跪在地上發抖的韓世衝。

韓世衝二十多歲的年紀,長相與韓林甫有不少相似之處,不過他身材高大壯實,與韓林甫的肥胖體型完全不同。

韓林甫就站在韓世衝面前一言不發,韓世衝看著韓林甫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之色。

韓林甫突然冷冷說道:“逆子!你可知罪!”

韓世衝眼神有些閃躲說道:“父王,兒臣不知有何過錯?”

“小子,敢做不敢當,乃是懦夫所為!事已至此還不承認嗎?”韓林甫怒道。

“稟告父王,此次永安城城衛軍統領於欽發動兵變乃是與王兄的私怨,當兒臣趕到之時王兄已經被叛軍所害,孩兒只得出面穩住了局面,等到事後才找機會誅殺了叛軍主謀於欽,難道沒有救下王兄就是兒臣的罪過嗎?”韓世衝一改之前的怯懦模樣,他理直氣壯說道。

韓林甫聞言露出冷笑,他從龍袍之中掏出了一沓紙扔向了韓世衝。

韓世衝只略微瞟了一眼就面露恐懼之色,連忙磕頭如啄米,口中還在說著:“兒臣知錯了,請父王開恩!”

剛剛韓林甫甩出來的東西不僅有韓世衝與於欽的書信,還有不少他與王宮守衛軍暗通的證據。

鐵證如山擺在眼前,韓世衝立刻慌了神。

韓林甫不屑笑道:“現在才知道認錯?不覺得晚了點嗎?敢弒兄奪位你小子膽子不小啊,既然如此又何必知道朕迴歸渝州後又斬殺於欽嫁禍於他?這麼對待效忠者,你今後如何讓人心甘情願為你做事?”

韓世衝聞言眼睛一亮道:“父王,你不怪罪兒臣了?”

“怪罪?朕不怪罪你,只是對你很失望!”韓林甫冷哼一聲說道。

韓世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忙說道:“父王,如今王兄已死,兒臣是作為王儲的最佳人選,還請父王開恩饒兒臣一命,兒臣今後一定盡全力為新韓開疆擴土,助父王完成統一大業!”

韓林甫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他慢慢走到龍椅前一屁股坐下。

他沒有看韓世衝,而是閉上了眼睛平靜說道:“世闖這孩子從小就像他娘,太過懦弱了些,若是在朕掛了之後由世闖繼承王位,運氣好或許能守住這份家業,運氣差些的話,渝州這點地方很快就會被其他諸侯蠶食乾淨。”

“世衝,你與世闖不同,你雖然是庶出,不過朕並不如何在乎這些傳統,若是你足夠強大,朕廢掉世闖立你為王儲也不併不是不可能的,至於王后那邊要是敢有所動作,朕會毫不猶豫的廢了她並且剷除掉那些所謂外戚!”

“相比於世闖,朕其實更希望你來繼承王位,因為你夠狠辣,亂世君王不需要仁君,只要能奪得這天下,就算是暴君又有何不可?”韓林甫的語氣很是溫和,這與平時的他大不相同。

“這次兵變你不覺得太過容易了一些嗎?”丟下這句話後,韓林甫便不再言語,他始終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

韓世衝的表情先是疑惑,隨後他露出恍然表情說道:“兒臣確實感覺有些蹊蹺,只不過始終沒有想到是什麼事情,現在想來應該是鼴鼠堂,在整個過程中鼴鼠堂都沒有動作,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父王默許的!”

“還算沒有愚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攘外必先安內,朕若是沒有對渝州的絕對掌控,又怎敢出兵太初?你私底下那些小動作沒有什麼能逃過朕的眼睛!”韓林甫如同夢囈一般說著。

韓世衝的眼睛逐漸有了光亮,他此時真正看到了生的希望。

“既然兒臣的所作所為都是父王默許的,也就是說父王也希望兒臣這麼做!兒臣沒有讓父王失望!”韓世衝激動說道。

韓林甫聞言突然睜開眼睛,他大聲喝道:“大錯特錯!朕對你很失望!”

韓林甫憤怒的樣子讓韓世衝再次軟了下來,他顫顫巍巍的張了張嘴,但並沒有把話說出口。

韓林甫伸出了三根手指說道:“世衝,此事算是對你的考驗,而你犯了三個致命錯誤!”

“其一,世闖死後你再出現這是對的,弒兄罪名放到什麼時候也不好聽!但你沒有第一時間斬殺於欽,而是選擇在朕回京之後再做,不僅坐實了你弒兄的罪名,還讓你背上了不仁不義之名!”

“其二,你都有勇氣弒兄奪位,事成之後又這麼可以留著世開?要做就把事做絕,不給朕留有餘地,這件事東夏白家那小子就做的很好!”

韓世開是韓林甫的第三子,也是韓世衝的一奶同胞,如今只有十歲,韓世衝對這位幼弟十分的好。

“世開?我也要向他痛下殺手嗎?”韓世衝一臉震驚之色,他顫顫巍巍說道。

“你的狠辣還不夠,一奶同胞又如何?擋我去路就算是親爹親孃也是照殺不誤!否則怎能成大事?現在我還有選擇,你又有弒兄的罪過,你覺得我還會留你嗎?”韓林甫的語氣愈發陰冷起來。

韓世衝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他滿臉惶恐地看著韓林甫說道:“父王…你要殺了兒臣?”

韓林甫卻是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說道:“其三,既然錯就錯了,朕在返回渝州之時,你就應該舉手下所有戰力攔下朕,若是能殺了朕那便更好,這才是你該做的正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