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葉方寸皺眉道。

項問天突然坐了起來無奈笑道:“怎麼會呢,如今三相城周圍已經被我安排了斥候,若是有何風吹草動他們定會第一時間來報,現在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

“原來如此…”葉方寸露出恍然表情,舉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

項問天見到這一幕不滿道:“方寸兄,你這麼喝酒可不行!你我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不過我項問天可是已經把你當做自家兄弟了,道家門人可沒有不許飲酒的規矩,快快換成大碗,今天你我共同暢飲!”

葉方寸表情帶著尷尬,他舉起酒杯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停頓了片刻,這位侍道山的天才道人終於狠下心來將杯中酒飲盡。

一杯酒下肚,葉方寸的臉很快就紅了,事實上,宴會已經開始有段時間了,他手中這一杯酒才剛剛喝完。

項問天依舊不滿道:“不行不行,幹了也不行,快去換成大碗,那多痛快!”

“問天,就這麼著吧,為兄確實不勝酒力,若是真有敵人來襲,喝醉可就耽誤大事了!”葉方寸急切說道。

項問天沒有繼續強求,他認真盯著葉方寸的臉說道:“方寸兄你的酒量真不行?”

葉方寸一臉苦澀道:“確實不行…”

項問天似乎並沒有要放過葉方寸的意思,他舉起身旁的大碗,分別給自己和葉方寸手中的傢伙滿上酒豪氣說道:“那便罷了,杯就杯吧,來咱們兄弟幹一個!”

葉方寸也不好再推脫,二人碰杯喝了起來。

沒過多久,項問天看起來什麼事情都沒有,葉方寸卻是敗下陣來,已然失去了意識。

葉方寸被項問天安排人送去三相城中休息。

項問天自己則繼續找人飲酒,他看起來忙活的不行,只是他的目光不時看向東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沐劍昭和楚寧靖率領的北楚援軍終於到了。

沐劍昭望著前方熱熱鬧鬧的三相城,他表情古怪轉頭看向楚寧靖說道:“看來我們果然是來晚了,這位大舜世子已經將武趙軍擊退了。”

楚寧靖臉上流露出幾分難以置信,他認真點頭道:“咱們去見識見識這位傳說中的第一人!”

北楚軍的到來讓正在吃喝的大舜將士們立刻警惕起來,他們紛紛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在由遠及近的北楚大軍身上。

項問天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爽朗笑道:“剛剛擊退敵人,又有朋友遠道而來,真是好事不斷!”

當沐劍昭等人臨近之時,項問天已經率眾前來迎接。

三相城守將張儉、龍象軍騎兵將領嚴藩等眾將領都佩戴著兵器一臉緊張,彷彿已經做好了迎敵的準備,項問天雖然身披戰甲,但他的兩件神兵都沒有帶在身上,表情也十分輕鬆。

“在下大舜項問天,在此歡迎北楚友軍到來!”項問天笑著大聲喊道,他的聲音有種奇異的力量,就算相隔極遠也能聽到。

北楚將領們早就注意到了項問天,這位大舜世子在諸將中是那麼顯眼,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沐劍昭第一時間翻身下馬,楚寧靖等人見狀自然不會在馬上逗留,一群人齊齊朝大舜軍將領們行了個北楚軍禮。

“世子殿下,在下北楚雪豹騎統領沐劍昭,奉楚王之命率軍支援大舜!”沐劍昭恭敬道。

“北楚楚寧靖見過大舜世子!”楚寧靖的樣子不卑不亢,禮貌中不失世子風範。

“原來是北楚世子和沐統領,真是有失遠迎!”項問天抱拳說道。

“殿下,末將聽聞有武趙軍向三相城進軍,如今已經被大舜軍擊退了?”沐劍昭開口詢問道,他的姿態擺得很低。

“這支武趙軍已經被我大舜將士擊退,諸位來得正是時候,我們正吃喝慶賀,何不一起暢飲!”項問天豪爽邀請道。

沐劍昭沉吟片刻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項問天善意笑道:“項某也為客人們準備了一些酒食。”他突然大聲叫道:“都帶過來吧!”

聽到項問天的話,立刻有人將項問天帶來的另外一半酒食拉了過來。

沐劍昭見到這些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他的表情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恢復正常,他沒有拒絕,而是客氣笑道:“那世子殿下的美意我就代表兄弟們收下了!”

北楚軍就在大舜軍營寨不遠處安營紮寨,大舜將領們折返之後,大舜將士們又開始吃喝起來,雖然氣氛有些怪異,不過有項問天在此坐鎮,他們並沒有太多過濾。

項問天命人為北楚軍送去了大量已經做熟的食物,甚至還有很多餵養戰馬的草料。

安頓好後,北楚軍也開始進食,不過他們沒有飲酒,只是吃了一些食物,看起來十分克制,他們望向不遠處熱鬧的大舜軍營地,眼神多少有些羨慕。

兩支軍隊完全無法向龍象軍和三相城守軍那般交融在一起,畢竟本就是異國之人,兩朝又從沒有過往來,互有防備實屬正常。

北楚士卒們仍身處原地,沐劍昭、楚寧靖等一眾將領則是受項問天之邀來到了大舜軍營地。

對於北楚軍來說此舉可謂是魄力十足,若是在宴席上大舜軍突然發難,有項問天這種頂尖戰力出手,這群北楚將領恐怕很難逃脫,群龍無首下,北楚大軍很難抵禦接下來的進攻。

不過什麼危險也沒有發生,在項問天的熱情招待下,兩方將領相談甚歡。

楚寧靖自從見到項問天后,他的目光不時就看向這位大舜世子,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酒過三巡,氣氛還算融洽,沐劍昭突然對項問天開口道:“世子殿下,末將聽聞殿下武力超群,早已心生敬仰,今日終於見面,可否討教一番?”

項問天眼神古怪道:“沐統領是想要和我打一架?”

沐劍昭連連擺手道:“不是打架,今日兩軍將領開懷暢飲、相談甚歡,你我切磋一番給大家助助興!”

項問天看著沐劍昭鬥志昂揚的眼神,他咧嘴一笑道:“我沒意見!”

沐劍昭一臉興奮起身道:“那末將就失禮了!”

沒等項問天說話,他身邊坐著的嚴藩站起來說道:“沐統領,世子殿下今日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如今甚是勞累,不妨讓殿下再歇息片刻,在下龍象軍嚴藩,來跟沐統領過過招!”

嚴藩的意思很明白,想要和項問天一戰,先要過他這一關!

他的實力也很強,已經是宗師高手。

沐劍昭表情微動道:“既然這位將軍也有興趣,那沐某就…”

“且慢!”沐劍昭的話被人打斷,說話的正是楚寧靖。

楚寧靖站起身說道:“我來領教一下這位將軍的高招!”

嚴藩表情詫異,他沒想到居然是北楚世子親自動手,不過對於久經沙場的他來說在已經看淡了這些,他也只是說了個“好”字。

一聽要切磋武藝,眾將士立刻讓出了一大片場地,空地旁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大舜軍將士。

“如今大舜、北楚乃是友軍,切磋點到為止,不可傷人!”項問天開口說道。

已經站在空地中默默等待的二人都微微點頭。

項問天露出笑容喊道:“二位開始吧!”

兩人都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攻勢,楚寧靖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劍刃沒有出鞘,嚴藩的兵器是一把長柄狼牙錘,他雙手握錘擺出蓄勢的姿勢,那模樣威風凜凜。

楚寧靖瀟灑飄逸,嚴藩的氣勢則充斥著來自沙場的暴戾之氣,他們沒有動彈,但交鋒早已經開始。

嚴藩終於按捺不住率先動了,他一躍而起,狼牙錘攜著千鈞之力朝楚寧靖砸下。

觀戰的將士們立刻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狼牙錘本就殺傷力驚人,嚴藩這一擊又威勢驚人,這種力道可不是衝著切磋去的。

楚寧靖見狀絲毫不慌,他壓低身形,拔劍向上一挑喊道:“赤紅斬!”

只見一道血紅的劍光與狼牙錘轟在一起,嚴藩臉色一變,但任由他再如何拼盡全力,也無法建功,只能變招後退。

剛一交手,楚寧靖大佔上風。

“不愧是北楚世子,接下來末將獻醜了,蠻牛之撞!”嚴藩再次蓄勢,他的眼神通紅,猛然衝向楚寧靖,他腳下步伐沉重,彷彿真的身化蠻牛。

這一次嚴藩的攻勢並不是一擊,而是拎著狼牙錘不停轟向楚寧靖,那一往無前的架勢,讓一旁觀戰的將士們連連叫好。

楚寧靖面對這接連不斷的攻擊,他竟閉上了眼睛,同時一邊退後一邊以劍盪開嚴藩的轟擊。

他的劍刃之上有黑色、白色的光芒交替出現,嚴藩那恐怖的轟擊竟被他輕鬆攔下,並且在他劍刃遊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不少黑白痕跡。

隨著嚴藩的攻勢漸漸弱了下去,他的眼中也恢復了一些清明,這位龍象軍將領駭然發現自己竟然著道了…

“黑白分明,爆!”楚寧靖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他伸出左手猛地攥緊。

嚴藩神情劇變,他立刻調動自己全身的力量抵禦。

他想象中的恐怖攻勢並沒有出現,當他回過神來,那些黑白光暈已經碰撞在一起,相互抵消了。

嚴藩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抱拳行禮道:“殿下手下留情,末將感激不盡!”

楚寧靖笑著擺手道:“你我本就是切磋,自然是點到為止,何須言謝!”

在場大舜將士先是沉默隨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雖然己方輸了,不過強者自然值得尊敬!

“居然不是煙波決,有意思…”項問天露出感興趣的目光,隨後笑道。

楚寧靖轉身看著項問天說道:“問天兄,你我走上一招?”

項問天哈哈大笑道:“既然寧靖兄弟有此雅興,那我自然不會推脫!”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衝出兩道人影,這是一男一女,居然是樊九熙和簡素心。

他們在楚寧靖和嚴藩交戰時便已經來到了這裡。

二人單膝跪倒在地,樊九熙開口說道:“殿下,我二人願意替殿下出戰!”

項問天看到二人表情有些驚訝說道:“快快請起,你們兩個一起突破了?”

二人聞言站起身來。

樊九熙點頭笑道:“感謝殿下點撥之恩!”

簡素心也是一臉感激地看著項問天。

二人本就都已經是小宗師巔峰實力,當他們拋下了一切纏綿之後,隨著心境的變化,二分一齊踏入了宗師境界。

楚寧靖見到簡素心後表情詫異道:“素心姐,是你嗎?”

簡素心自然早就看到了剛剛在拼鬥的楚寧靖,她的表情十分糾結,微微低下了頭沉吟片刻後,她心一橫抬頭說道:“寧靖,許久未見!”

項問天笑道:“原來你們認識,還真是巧啊!”

楚寧靖因為太過驚訝並沒有理會項問天,他疾步上前來到簡素心面前說道:“素心姐,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這是加入大舜了?”

簡素心擠出一絲笑容道:“寧靖,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選擇了大舜男子,自然今後也是大舜人了!”

樊九熙聞言握住簡素心的手更緊了。

楚寧靖皺眉道:“此事嶽伯伯可知曉,如此大事就算你師徒二人再有隔閡也不能不告訴他吧!”

北楚世子這句話資訊量極大,就連項問天都有些吃驚道:“寧靖兄弟所說可是嶽聖嶽白廬?”

回答項問天的不是楚寧靖,而是簡素心:“啟稟殿下,嶽聖確實曾是我師父,不過因為我天資愚鈍,師父已經不再認我,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關聯!”她的語氣有些悔恨之意。

楚寧靖急切說道:“素心姐,嶽伯伯那都是氣話,誰知道你賭氣就直接跑了,你們兩個都是硬脾氣,誰也不服軟,要不然師徒間哪有那麼大怨氣!”

“師尊…”簡素心口中喃喃眼神空洞,陷入了回憶之中。

簡素心確實是嶽白廬的弟子,更是關門弟子,不過聖人弟子的顯赫身份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好處,反而有很多麻煩事。

這位女子資質極佳,拜入聖人門下後,修煉速度更是極快,並不比樊九熙差,而過了二十歲,她的修煉進境就徹底停了下來,宗師瓶頸遲遲無法邁過。

宗師瓶頸是鴻溝,聖人瓶頸是天塹,想要邁過需要資質悟性也需要機緣,被這兩道瓶頸阻下的天才人物數不勝數,簡素心就是其中之一。

後來寒霜派內有些不和諧的聲音被她聽到,尤其是一些質疑嶽白廬的言語讓簡素心無法接受,她憤然離開了寒霜派到大雪山下的太白城獨自生活。

從此她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專心修煉。

這一住便是十年,在這期間嶽白廬也曾多次下山看她,指導其修煉,但絲毫沒有作用,那宗師瓶頸依舊堅不可破。

直到少年樊九熙來到太白城與簡素心相遇,機緣巧合下二人結伴同行闖蕩江湖,讓本來性子冰冷的簡素心融化了一些。

簡素心的不辭而別可讓嶽白廬急壞了,他到處尋找無果,甚至利用了北楚的力量才終於找到了二人。

那一日,聖人降臨在簡素心和樊九熙面前,巨大的聖人威壓讓二人喘不過氣來,不過嶽聖只留下了一段話就飄然離去。

“孽徒!出門歷練尋找機緣為師自然會應允,可你不告而別連封書信都沒有留下,眼中還有沒有為師!為師命你立刻返回寒霜派認錯,否則你再不是我嶽白廬的徒弟!”

嶽白廬的威嚴話語在二人耳中迴盪,他的話雖然怒氣衝衝但依舊給簡素心留有機會,簡素心這下可急壞了,她即刻就要啟程。

樊九熙此時已經對簡素心頗有好感,他自然要將簡素心送回去。

可是在這途中他們突遭變故,樊九熙重傷垂死,只有返回赤陽宗才能救下他的命。

如此危急關頭,簡素心放棄了回宗門認錯的機會,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大舜的土地。

後來樊九熙得到宗門長輩以秘法相救,不僅撿回條命,修煉資質也得到質的飛,他多次勸說簡素心返回寒霜派,但簡素心並沒有應允。

簡素心瞭解她的師父,嶽白廬是一個十分愛惜顏面之人,她這個不爭氣的徒弟本就讓嶽白廬丟了面子,如此關頭她又沒有及時回去,嶽白廬定不會再原諒她。

從此以後簡素心就留在了大舜境內,本來就對她心生愛慕的樊九熙又對她充滿了愧疚,

這位赤陽宗年輕天才的愛意變得更加濃烈,他們不在赤陽宗逗留,而是選擇闖蕩江湖,二人這些年幾乎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