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中秋,李夜沒有能陪南宮如玉過,明惠跟酒痴二人在院子裡喝光了半甕醉生夢死。

酒痴給南宮如玉餵了二口,看著她笑道:“記住這個味道,這叫醉生夢死,這酒是你師傅釀出來的。”

明惠看著她笑道:“這可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酒,玉兒可以記住這個味道了。”

小花就著南宮如玉的杯子喝了一口,迷茫地看著兩人問道:“這酒跟別的酒有分別嗎?”

酒痴一楞,看著明惠笑道:“沒有分別嗎?”

明惠看著兩人,低頭沉思了良久,十分艱難地說道:“還是有一些分別的。”

酒痴看著他哈哈大笑道:“和尚難得說一句實話啊!”

明惠看著他笑道:“有時候,......世間畢竟不是萬法歸一,還是有一些分別的。”

酒痴看著他皺起了眉頭,說道:“也不知道我這寶貝徒弟,在你這般若寺中受了什麼打擊,竟然能釀出這醉生夢死來。”

明惠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回道:“人生最苦是離別,師弟情根太重,易生娑婆。”

“廢話,要是活在這世間連情都可以捨棄,那還有什麼樂趣?”酒痴瞪了他一眼。

南宮如玉聽不懂兩人的談話,呆呆地看著兩人說道:“師公,師傅明天能醒過來麼?”

酒痴摸著她的頭笑道:“我估計他醒來後,就會帶著你去玄天觀了。”

“好哦!師公青石院裡的秋梨還在嗎?有沒有留下來給玉兒吃?”

南宮如玉惦記著小院裡的那一樹秋梨。

“我摘了幾個,味道不錯,師公都給你留著呢!”酒痴看著面前這個小徒孫,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在離開前,連徒孫也有了。

南宮如玉看著他好奇問道:“師公,難道那梨不好吃嗎?你不喜歡麼?”

在她的心裡看來,既然梨好吃,師公應該多吃點才對。

灑痴看著她,無奈笑了笑,回道:“正因為好吃,師公捨不得全吃了,得留下一些給玉兒啊。”

“玉兒也惦記著師公呢,等去了玄天觀玉兒再把禮物給二個師公。”

南宮如玉想著回到玄天觀,把慶州帶回來的特產送給二個師公,這是李夜教她的,她可不敢忘記。

但凡師傅吩囑她的事,她可是認真對待,便是修行也不敢偷懶。

她倒不怕李夜罵她,只是怕李夜不高興。

明惠苦笑搖頭,說道:“沒想到我這師弟,傷心之下居然把老酒鬼你的家底全學會了,還釀出了醉生夢死。”

看著明惠,酒痴忍不住搖頭嘆息道:“你可是有福氣了,這酒,便是我再了釀不出來啊。”

南宮如玉看著他好奇問道:“師公怎麼了?玄天觀的師公不說您是酒神嗎?”

“酒神又怎麼樣,酒神也有釀不出來的酒!”酒痴摸著她的頭笑道。

南宮如玉看了眼四周,問明惠:“師公,師傅比師公還厲害麼?”

明惠一楞,看著酒痴笑道:“如果單論今天這甕酒,你師傅確實比你師公厲害。”

南宮如玉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師公,玉兒的師傅果然很厲害的。”

......

這一年的中秋之夜,李夜醉得不省人事。

沒有能陪著南宮如玉和酒痴過中秋,自然也聽不到酒痴跟明惠在院子裡的聊的話題。

昏沉沉睡到下半夜的他,又開始做夢了。

夢裡的他回到了未知之地,回到了沐沐化身金鳳的那一剎那。

夢見身披涅槃之炎的沐沐看著自己說道:“哥哥,不要忘了沐沐!”

夢見小青跟沐沐站在金色的光柱下面,在自己撕心裂肺的痛楚之下,緩緩升空,然後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夢見天火之中,自己嘔心瀝血之下,鑄造出青鸞跟鳳鳴劍......

夢見白衣女子將自己的一滴精血喂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血液身體開始變異,背後長出了一雙翅膀,頭上也生出一隻獨角。

連面板也變成了藍色。

帶著南宮如玉躲避著五域裡修行者的追殺,南宮如玉一邊跑一邊哭著喊叫:“玉兒不是妖怪,師傅不是妖怪!”

走投無路的自己,取出了般若劍,......一劍斬出千丈,身後伏屍數千......

夢見大佛寺的老和尚化身菩薩,站在自己身前說:“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就跟那一年醉倒在有間客棧一樣,李夜渾身是汗,雙手握緊了拳頭!

如果此刻他是清醒著的話,就能看見身體中的那一滴藍色的精血又悄悄地煉化了一絲,此刻的他,往著無相法身的後期更進了一步。

......

醉生夢死的中秋,濃睡不消殘酒。

第二天李夜醒來的時候,已是未時一刻。

推開房門,望著刺眼的秋日,李夜看見了坐在院子樹下的酒痴,斜靠著竹椅,看著桌上嗚嗚著響的水壺發呆。

看了他一眼,沒有話,自己往廚房裡走去,宿醉一天一夜,他得去洗漱一下。

酒痴睜眼看了李夜一眼,笑道:“洗把臉,過來喝茶。”

廚房裡的李夜回了一聲,搗鼓了半晌才邁著半醉半醒的步子,坐在了酒痴的跟前。

“你打算哪天跟我回玄天觀?老道士可想著你呢。”

酒痴給他倒了一杯茶,笑道:“我遇上你的那一年,醉了幾天?”

李夜認真地想了想,回道:“我好象忘了。“

酒痴他著他,好奇地問道:“話說那一年我見了你之後,怎麼再見你的時候就沒想起來呢?還是我那天也醉得厲害?”

李夜自嘲一笑道:“不僅是前輩你,我也忘了哪天的事情,可能是我們兩人都喝醉了吧?不同的是我醉倒在客棧裡,不知道師傅那天醉倒在哪?”

“廢話,我自然也是醉倒在屋裡,難道醉在路邊不成?”

酒痴看著他笑了起來。

“我想再緩二天,再跟師傅回玄天觀吧,您是先回還是在這裡多呆上二天?”

李夜著著自己頭還有些難受,想等二天再過去,他有些話得跟明惠交待一下。

酒痴端起面產的酒杯,看著他說道:“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你過幾天自己回來,又不是找不著路?”

李夜看著他嘿嘿笑道:“我這不是關心你麼?”

“酒好喝麼?怎麼也沒見你突破境界!”酒痴不解問道,他給李夜的配料裡,可沒少放提高境界的藥草。

李夜看著他笑著道:“我頭一回喝,好象也沒有突破境界,可能是我的肉身比別人要厲害,不容易突破吧?”

“也是,靠著藥物提升的境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酒痴也知道李夜已經喝過二回,想想再破境確實不可能。

李夜笑道:“昨天晚上我師兄過來了嗎?”

“他聞到了酒香,能不來麼?就是我那小徒孫,昨天晚上也喝了一口酒,我要她記住這種味道,這是她一生中的食物記憶。”

酒痴看著李夜,靜靜地說道

李夜一楞,問道:“玉兒才多大,師傅怎麼給她喝酒?”

說完皺起了眉頭,心道這事以後都不能再發生,畢竟南宮如玉的體質跟旁人不一樣,他就怕在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問題。”

“我也只是給她喝了一小口,好讓她記住這個味道,這酒能天天喝得到麼?”

在酒痴看來,只有南宮如玉有了對醉生夢死的記憶,長大後才會分辨出酒的好壞和高低,不要讓人騙了。

“美酒也罷,差酒也罷,不都是喝進肚子裡的東西麼?”

在李夜的眼裡,酒哪裡有什麼好壞,不都是每個人給自己找的一個理由?

......

“師傅,這裡太好玩了,怎麼以前你不帶玉兒來這裡啊?”

坐在山洞裡的廣場上,李夜呆呆地望著爬上蛟龍骨架上的南宮如玉,沐沐能進來是因為她有一把黑刀。

而南宮如玉跟著自己沒有動用任何物件,牽著自己的手便走了進來。

李夜以為山洞中的禁制失去了作用,讓守在外面的小花試了一下,才明白這禁制根本沒壞,南宮如玉跟自己一樣,不需要任何外物就能走進來。

難道說她是白衣女子的女兒,天生體質與五域中的人不一樣?

坐在廣場上的李夜感到有些頭大,心想就算無心下山了,也不敢把南宮如玉交給他,這事還要跟南宮軒轅商量一下。

找一個理由讓無心死心,不要把心放在南宮如玉的身上才行。

“玉兒,我要去地下鑄刀,你要不要一起去?”

看著爬上爬下的南宮如玉,李夜喊了一聲。他上來的原因也只是為了給納蘭雨重新鑄煉一下他的武器。

“好吧,我跟師傅你看看,要是不好玩,玉兒就上來玩,可惜小花姐姐進不來。”

南宮如玉從骨架上爬下來,跑過來牽著李夜的手,笑著說道。

李夜攔著她的手往地下走去,邊走邊說:“這裡面的一切,出去不要跟小花說,就是兩個師公也不要說。”

“為什麼不能說?不就是一個骨架麼,又沒有什麼寶貝!”南宮如玉不解地問道。

李夜心裡咯噔一聲,心道寶貝早讓自己和沐沐取走了。龍珠在沐沐手裡,龍魂在自己的身體中,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煉化。

給南宮如玉一說,李夜才想起來自己身體裡還有一道龍魂沒有煉化,便是他將無相法身突破到了第九層,也沒見那龍魂有煉化的意思。

難不成要等到第九屋圓滿不成?

李夜感到有些頭大。

“就是那蛟龍的骨架不能說出去,其他的東西你隨便都可以說。”

李夜心想小花肯定要問南宮如玉這裡面有些什麼,他不相信玉兒能守得住口,只要給她提了一個要求。

“好吧,既然師傅跟玉兒說了,玉兒就替師傅保留這個最大的秘密吧。”

李夜看著她點了點頭,笑道:“等你慢慢長大,還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訴別人,以後師傅會慢慢教你的。”

南宮如玉點點頭,看著她笑道:“玉兒都聽師傅的,不說出去。”

“只要別把這骨架的事說出去就行了,其他的你隨便說,還有,廣場邊上的那個寒潭不能去玩,師傅二次差點死在那裡。”

李夜突然想起了那致命的寒潭,如果不是白衣女子,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是死人了。

南宮如玉點了點頭,回道:“玉兒不去!”

正說著,兩人感到熱氣撲面而來,已經下到了地火池邊。

南宮如玉指著熊熊燃燒的地火問道:“師傅,這裡又是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