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沉魚帶著小青上山的第三日,在落霞山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

後山某處響了三聲驚天動地的雷聲,驚倒了山下的修羅村,也驚醒了在大殿裡打盹的張老頭。

老人跑出來望著在風雪中練劍的李修元問道:“這是小青姑娘在渡劫麼?”

李修元沒有回頭,手裡的無名劍也沒有停下,而是靜靜地回道:“晚上多煮一些飯,我再熬一鍋湯!”

老人沒有再問下去,有這句話,他就放心了。已經是元嬰中期的他,每天感覺自己活在夢裡。

換了一件紅色的棉襖,坐在大殿裡一邊烤火一邊嗑瓜子的小龍兒,看著一旁的花天宇問道:“花大哥,等小青姐姐回來,我們去城裡逛逛吧,那裡有好吃的東西。”

花天宇望著門外一劍一劍斬出,不知疲倦的李修元笑道:“行,哥哥帶小龍兒進去買吃的去,快過年了,我們得好好歡樂一下。”

小龍兒這才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這還差不多,下回哥哥得了靈藥,我替你留著,也替花姐且留下一些。”

花天宇看了她一眼,繼續問道:“小龍兒,你哥哥這麼勤奮,大雪天都不歇息要在雪中練劍,為何你不去練啊?”

小龍兒看了他一眼,咯咯笑道:“哥哥說我太小,這樣的劍法只有他跟姐姐會,姐姐太懶,這會又跑去睡覺了。”

花天宇點了點頭,嘆息道:“我倒是想練這樣的劍法,只是他沒跟我說過,我也不知道從何練起啊?”

小龍兒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哥哥要練這樣的劍法,得先陪小龍兒練上幾年的劍法才成,要不......”

花了一會功夫,小龍兒把練劍的法門告訴了花天宇,聽得他打了一個顫,搖搖頭道:“那我還是不要學了。”

“哥哥也說了,這樣的劍法沒有多少人願意堅持下來,連姐姐都堅持不了。”在她看來,除了自己跟李修元兩人,誰都學不會。

李修元因為已經學會,而自己在哥哥的督促之下,不得不學,她也想變得跟李修元一樣厲害,自然不怕吃苦了。

正自說話間,道觀的路口突然間有兩個戴著斗笠,身著披風的人走了過來。

只見其中一人跟雪地裡的李修元說道:“小先生,山下有人說是你朋友......我帶他來見你了。”

“兄弟,你可讓我想得好苦啊,嗚嗚!”村民話沒說完,小胖子便衝上來一把拉住了李修元的左手。

李修元搖搖頭,心道該來的總是躲不過。

取了兩枚金幣,遞給領路的村民,淡淡地笑道:“下雪路滑,下山的時候小心一些。”

村民接過金幣,千恩萬謝往山下而去。

“我說小胖子,你不好好呆在書院裡修行,來我這山上做甚?我這可沒有大酒大肉,侍候不了你!”

李修元收了劍,拉著楚風往大殿裡走。

走到門口,兩人抖落上身上的雪花,小胖子摘下斗笠披風放在門外,哈哈大笑中往裡走去。

看著走起來的小胖子,小龍兒站起來伸手攔住:“你是誰,這裡是小龍兒的地盤,不許亂闖哦!”

李修元拉著小胖子坐下,看著小龍兒笑道:“叫哥哥,這些都是你的哥哥姐姐,過年的時候可以問他們要壓歲錢!”

小龍兒一愣,看著李修元問道:“哥哥,壓歲錢是什麼東西,好吃嗎?”

李修元一怔,看著她笑了起來:“壓歲錢不能吃,但是可以去城裡買好東西吃,你的裙子、零食哪樣不需要花錢來買?”

小龍兒一聽,頓時明白過來了,小手伸到楚風面前:“哥哥你是新人,不會空著手上山吧,空手沒有晚飯吃哦?”

李修元一聽不由頭大,看著楚風介紹道:“這是我妹妹小龍兒,你得對她好一些,否則她折磨你我也沒辦法。”

楚風一聽笑了起來,取出一盤醬牛肉放在桌上:“這裡有十斤,不夠還有十斤,你放開肚子吃,不夠哥哥下山再去買。”

花天宇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當我家小龍兒是豬麼?還有沒有好東西,一併拿出來。”

小胖子搖搖頭,指著李修元說道:“他知道我為何過來,我只是在天風城裡買了一些吃食,哪裡知道這山上這麼熱鬧?”

小龍兒有吃的就行,一見之下跑去廚房找筷子:“等我回來哦!”

李修元伸手倒了兩杯熱茶,看著楚風問道:“你急著跑來,所為何事?”

“院長跟我老舅分析了一下,這場仗我們打不贏啊,找你過來幫忙砍人!”楚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熱茶,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李修元看著花天宇一眼,淡淡地笑道:“我一個分神境,幫你去上戰場,你不是來跟我開玩笑的吧?”

花天宇也看著楚風搖搖頭,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怎麼著急,冒著風雪從書院裡跑到這裡......”

“你問這傢伙啊,幫人幫到一半,還是不是我楚風生死與共的兄弟啊?”楚風咧著嘴巴,忍不住抱怨起來。

“若不是因為我曾跟你去了某個地方,這個訊息我會跟你說?話說他現在還沒動靜吧,我也算是提前通知你做準備了......”

李修元望著他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大楚竟然弱成這樣,連當年的天風王國都不如,難怪清月公主敢揮師進軍大楚了。

楚風一見他的模樣,忍不住哭叫起來:“我又不是皇帝,哪知道他成天除了修煉,連一個國家都不會治理?要不是我老舅分析,我還以為他們是強大的大楚呢!”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這事再說吧,先喝一口!”

正說著小龍兒抱著碗筷走了過來,一邊遞給李修元,一邊說道:“要不要叫姐姐起來吃肉肉?”

李修元拉著她挨自己坐下:“讓她多睡一會,晚上再吃。”說完取了一甕當年在書院釀的酒,給三人碗裡倒上。

小龍兒抱著他的碗喝了一小口,隨後搖搖頭道:“太難喝了!小龍兒不喝了。”

李修元看著楚風笑道:“幾年不見,也不見你有長進,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楚風瞪了他一眼,笑道:“你比我更菜,笑我有屁用?”

花天宇笑道:“來來,喝一口酒吧,這雪天有酒有肉還有朋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小龍兒夾了一片醬牛肉,跳下地往躺在一旁養神的張老頭嘴裡塞了進去:“張爺爺起來吃肉了,你再不來小龍兒就吃光了。”

正做夢的張老頭一哆嗦,看著小龍兒笑道:“還是我們小龍兒最好。”

爬起來坐在桌邊,也撿了一個碗一副筷子,看著李修元問道:“要不要叫玉兒小姐出來喝一杯?”

小龍兒一旁搖搖頭:“哥哥說讓她睡覺,晚上再吃。”

李修元看著大家,淡淡地笑道:“修行不易,各自努力吧。”在他看來,即使自己能一劍斬雪十五朵,可是終有一絲不如意,便是那火焰劍意還不能收發自如。

如此一來,自己便沒辦法破境,只能在分神初期苦苦掙扎了。

楚風看了他一眼,哪裡知道他此時的心思,笑著說道:“有酒有肉,才能力氣修行,來來我們喝一杯。”

張老頭想著話裡意思,也不明白,只是吃了幾塊肉,又喝了一碗酒,便揮手下桌,說是去準備晚上要吃的東西。

李修元看著他笑道:“不用麻煩,煮一鍋湯,炒二碟青菜就成,湯我來煮!”

張老頭笑道:“那敢情好!”

小龍兒只是吃了幾塊醬牛肉便吃不下了,坐在一邊繼續嗑自己的瓜子,看著李修元問道:“如玉姐姐變成豬了,睡了這麼久也不起來。”

李修元望著門外漸起的風雪,想的是小雪和花沉魚下山時會不會摔倒。聽了小龍兒的話笑道:“你去把她抓起來,就有肉吃了。”

倒是小胖子不勝酒力,許久沒喝過李修元釀的酒,連喝三碗便不勝酒力,拉著花天宇的手笑道:“花大哥,扶我去歇會......這一直趕路,就沒認真歇息過......”

花天宇看著李修元笑了起來:“我去歇會,晚上吃飯時再叫我。”

小龍兒搖搖頭,笑道:“那玉兒姐姐再睡會,小龍兒在這陪哥哥嗑瓜子。”

李修元搖搖頭,夾了一片肉喂她吃下,然後走到一旁的供桌邊上取下筆墨紙硯,倒了幾滴酒在硯臺裡,輕輕地磨起墨來。

有些事情既然躲不掉,只好一一面對了。

這便是當初選擇了小胖子做朋友的因果,有了煉器閣和未知之地的因,如今的他要來了結當日的果。

雖然來到修羅天域的他暫時忘卻了佛法,但是已經融進血肉記憶裡的東西,卻不會因為他的失憶而離開。

小龍兒自然不會理會坐在一旁的李修地,對她來說只要安靜地陪在李修元身邊,有吃有玩的,就夠了。

“小黑,來吃一粒瓜子!”剝了幾粒瓜子的龍兒閒不住,伸手去喂躲在她腳下的小黑兔。山上除了哥哥,小黑兔也是她的朋友。

在李修元的反覆開導之下,小龍兒終是放棄了去後山抓一隻小老虎、小狼來做寵物的想法,安心地養起了小黑兔。

便是李修元偶爾給她吃的桃脯,也會拿來喂小黑兔。

李修元時不時笑道:“龍兒,你會不會把這小黑兔養成妖怪吧?”

誰知道小龍兒眯著眼睛笑道:“要是小黑變成妖怪,哥哥就幫她化形,以後做小龍兒的妹妹。”

李修元一怔,心道還有這麼一說?

不過轉眼想想,自己遇到的小青鷹都能化形,更何況一隻天天跟在小龍兒身邊的黑兔?

未及一刻鐘,已經磨了一汪墨汁,李修元思來想去要如何幫助楚風的事情,一時間忘記了小龍兒的存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戰力太弱,那便用武器來補上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手裡的狼毫終是在淡黃的宣紙下描下了厚重的一筆。

由此,因為李修元的一忘,因為他跟楚風二人的生死之交,大楚跟銀月國數年大戰的烽火,終是燒到了萬里之外的落霞山上。

便是小胖子楚風也不相信,因為他無可奈何的之行,將改變大楚跟銀月國一場大戰的最後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