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莫要做井底那隻蛙

第二天當六師兄帶著月影和二師兄、四師兄、五師兄等人來到竹峰的時候，這裡已經沒有了老人和修羅的身影。

姍姍來遲的三師姐看著幾個發呆的師兄弟們笑道：“發什麼傻啊，肯定是大長老帶著七師弟去深山經練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

二師兄今天換了一件粗布短衣，看著四個師弟笑道：“七師弟這裡修行著實清苦了一些，大夥費些功夫，在這裡搭一間竹屋，搭個棚子。”

“我第一次上來時，也一樣被這裡的荒涼震驚得無法可說。”

三師姐看著大家，靜靜地說道。

不知何時，月影站到了三師姐的身邊。

三師姐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那天響雷是不是你哥哥在渡劫？”

一幫師兄都盯著她看著，不知道是不是在猜測七師弟便是那日的妖孽。

月影看著三師姐。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昨天聽大長老說，那日的三聲雷響是哥哥在渡築基境的雷劫。”

三師姐雖然猜到了一些，但是聽到月影有話還是嚇了一跳，看著她說道：“他只是突破築基，渡什麼劫？”

月影笑著回道：“師傅也是這樣問大長老的，結果師傅也捱罵了。”

二師兄笑道：“七師弟是妖孽啊，自然不能用凡人來衡量他。”

三師姐瞪了二師兄一眼，笑道：“二師兄趕緊去砍竹子，這山上連一根樹木都沒有。”

二師兄看著她搖搖頭，揮手之間只見平地上多了十幾根大小不一的樹杆，說道：“樹是我從道觀裡找了一些。”

三師姐師姐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跟四師兄、五師兄和六師兄說道：“趕緊動手去砍竹子，你們不會要我這們兩個女子去動手吧？”

只聽轟的一聲，三人趕緊往竹海深處跑去。

連大師姐都不管三師姐，他們哪裡敢惹三師姐生氣？

月影驚訝問道：“三師姐，不知道大長老帶著我哥哥要進山修行多久啊，我有些想他了。”

三師姐搖頭解釋道：“大長老有時候腦子不使，誰知道他們這一去會是多久？或許等他們回來，你哥哥已經是金丹境的高手了呢？”

月影驚叫一聲，沒好氣說道：“那可不行，我得加緊修煉了？三師姐我何時才能築基呢？”

三師摸著她的腦袋笑道：“或許是明天，或許等到秋天吧？”

二師兄過來輕輕地敲了一下月影的陳腦袋：“小師妹，你要不要跑我一起去砍竹子。”

月影捂著腦袋，嚷嚷道：“二師兄怎麼也喜歡打人？月影跟大師姐坐在這裡煉功呢。”

......

此刻深山竹海之中，修羅跟在老人身後卻苦不堪言。

老人沒跟他傳授一式劍法，倒是帶著他在竹海深處轉悠了起來，說是要他自己從這茫茫的竹海里打一顆最硬的紫竹，然後煉製一柄竹劍用來修行。

老人看著他淡淡地說道：“寧折不彎，劍者若竹！你若光有這句口號，不去尋找，不去修行，那你一輩子跟觀裡的弟子也沒什麼分別？”

老人的這番話如一道光亮，彷彿黑夜裡一道閃電，在修羅的眼前劃過。

“劍者兵之君子，寧折不彎，劍者若竹！唯有以寧折不彎的精神將精氣神化入自己的劍道之中，以一往直前，無堅不克的勇氣修行，才能達到劍道至高的境界麼？”

修羅看著老人，怔怔地問道。

老人搖搖頭，跟他回道：“其實我更歡喜虛懷若竹，清氣若蘭。竹心為空，願我心胸像竹能容納百川大海。蘭花香氣淡雅，願我的品德能如蘭花般清雅質樸。”

看著修羅不甚明白的模樣，老有繼續說道：“其實，老頭我好象也沒做到這樣的境界，因為我的記性不好，經常今日的事，到了明天就忘了。”

突然間，有一些文字出現在修羅的腦海裡，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他的臉色立刻凝重了起來。

“水無源無歸。聖人之道，本無首，末無尾，所以應物不窮。”他口中呢喃，隨即想到了自己還沒修練劍法，難道文始經中還有劍道不成？

會不會如經文中所說的那樣，還是因為，劍者若竹就是自己的劍道？

只是，以他這樣的年紀，怎麼可能修煉到這世間的根本的大道？

一時間，修羅陷入了迷茫之中。

腦海中一段段金色的經文流淌，讓少年的目光瞬間晶瑩剔透。

《文始經》！最根本的大道便蘊藏其中。

經為大道，道中有劍，劍蘊大道......一道劍氣橫貫他的周身筋脈，似乎要破空斬出，每一道劍氣，都遵循著一種道的痕跡。

這些劍氣看似雜亂不堪，卻蘊含了天地間最根本的規則，劍之大道。

修羅越發的迷茫起來，依照之前經文來判斷，這些流轉的劍氣應該就是《文始經》的修煉方法，然而文始經的劍道，卻沒有任何招式可言！

每一次斬出的劍氣，斬出的痕跡都不一樣，讓他根本無法追尋這些痕跡，更加無法感悟出屬於自己的劍道。

文始經所含的道似乎有些凌亂，一道道劍氣在斬出後逐漸收縮，最後，竟然化為一道劍鋒伸的劍氣，想要斬破他身體的束縛，破空而去。

修羅渾身一震，手裡的黑劍輕輕地顫抖......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忽然一陣苦澀。

“難道說，這就是我的若竹劍意？還是若竹劍氣？”

眼底劃過一抹堅定，感覺真氣在丹田裡匯聚，一株紫竹出現在了識海之中，一道無堅不摧的意識，眼看就要緩緩地形成。

隨著這株紫竹出現的那一刻，全身筋脈中暴戾的氣息突然間溫順起來，最終化為一道若有若無的劍意，往這株紫竹而去。

“醒來！”老人冷哼一聲，修羅身體中剛要凝聚的那道劍意，漸漸離去。

“你曾斬天滅地，有你在手，我也是一把劍！一把斬天斬地的神劍？！”修羅看著老人怔怔地問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在他的識海中，那株紫竹，迎著文始經所化的劍光劈斬出去，有一道恐怖的氣息朝老人瀰漫而去。

“轟！”只見一道光芒炸響，老人手裡的竹枝化成一道劍氣，將修羅劈飛出去，他身體之中的光芒黯淡了下來。

此刻的修羅，情況可謂十分悽慘。識海遭受了劇烈的震盪，只見他盤膝坐倒在地，五官有血漬滲出，非常嚇人。

“你這隻最基礎的劍氣意識，離成為意劍還差了一些火候，接著往下修煉，希望你早日修出屬於你自己的劍意！”

老人看著他，淡淡地笑了起來。

“看來我還是花更多的時間苦煉，修煉出屬於我自己的劍意。”修羅暗自鬆了口氣。

他漸漸安靜了下來，默默地感覺剛才的那一番感悟，心道那樣的劍道其實就是自己想要的劍意！

掏出手巾，靜靜地擦去了臉上的血漬，心裡卻是歡喜不已經。

這是他在竹峰之上無法感悟到的事情，他相信用不了秋天，就能修煉出自己的一道劍意。

文始經有道法的修煉功法，也有劍道的神髓蘊期其中，他在試著煉化文始經裡面的一絲劍意，將它煉化到自己的若竹劍意這中。

一老一小在山間轉悠了將近一天，終於找了一處山洞可以供兩人落腳，不用受風吹雨打的煩擾。

安頓好住處，老人讓他抱一堆竹枝來到洞前生火烤肉，老人要喝一杯。

老頭一邊燒肉，一邊看著修羅說道：“以後叫我大老長皇甫玄機！”

修羅點了點頭，問道：“大長老，竹海這麼大，我去哪找那枝屬於自己的紫竹？”

老頭反問道：“你白痴嗎？我說的紫竹非竹，她不是已經在你識海里了嗎？”

“呃！”修羅楞了好一會，然後才回道：“原來是她啊？”

老頭看著他搖搖頭道：“我可指望著你今年能突破到金丹之境，然後明年陪我去蠻荒呢！要不你在這深山裡給我找些寶貝，否則沒錢買酒了。”

修羅無語地望著他，回道：“回到觀裡，我去山下買給你。”

老頭看著他搖搖頭，苦笑道：“你身上那些錢不夠我喝一個月，我們得想辦法去蠻荒掙錢才成。”

修羅道：“弟子這築基的境界，能打得過誰？”

老人放下了筷子，有些惱怒說著道：“就是因為你的境界太差，我才帶你進山修行啊！否則你呆在那竹峰上，二年也到不了金丹。”

說完，他又倒了一碗酒，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發出一聲滿意的笑聲：“此酒只應天上有啊！好酒才不枉此生。”

修羅看著他苦笑道：“弟子不善飲，喝什麼樣的酒都一個味道。”

老頭點了點頭，看著他回道：“那是因為你是白痴啊，跟你那師傅一樣，一輩子只會窩在這道觀之中......”

修羅猶豫了下，然後問道：“大長老，他是我師傅，他要管著幾百號人的吃喝！不象我這樣自由......我還有一個妹妹呢。”

“那也是白痴！”老頭回答的很直接：“等你跟我去了蠻荒，就知道什麼叫殘酷了，我還等著你幫我辦事呢！”

修羅嘆了一口氣，回道：“那就等著弟子存了金丹之境後，再隨大長老徵長蠻荒吧。我在師傅的書裡看過蠻荒的記載，弟子也想去征戰一番。”

“有種！”就在這時，老頭突然說了一句：“這年頭，做個有骨氣的修士不容易，好好保持你的道心，莫要為了某人某事而改變。”

老頭看著修羅，想了想說道：“從明天開始，老頭我就捨命陪你練練，希望你能扛得住，千萬別趴下跟孫子似的，讓我看不起。”

“不可能！”修羅扭頭看著老人，大聲回道：“來吧，往死裡練，只要能讓我破境！看看到底誰怕誰？”

說完，端起老人的碗喝了一口酒，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天荒山中，竹海深處，只剩修羅與大長老，一老一小圍著一壺酒笑了起來。

修羅放下筷子，問道：“大長老，這酒從哪裡買來的？“

大長老喝了一口酒，然後笑道：“魔羅國不會有，自然是來自蠻荒了！”

修羅低下頭來，沉默了片刻又問道：“為什麼是蠻荒？難道蠻荒裡還有國度不成？！”

大長老笑道：“跟蠻荒比起來，魔羅國只是一遍小小的土地！”

修羅想了想，喃喃了說道：“原來我們在這裡，只是井底啊？難道外面還有更大的天空不成？”

大長老微微一顫，片刻之後，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然後輕聲說道：“世界何其大，千萬莫要做了井底的那隻蛙。”

修羅一聽，凝聲說道：“我的命註定我做不了那隻蛙，我要飛越那遍星空，去往更加遼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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