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金殿之上。

僵持在空中的蘇清月感覺時間剎那之間停住,便是女皇和一幫大臣也感覺到時間彷彿被來自天空的寒氣凍住了一剎。

接著便恢復如初,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心道一切都是錯覺。

於是,大家齊齊往身上空中的女國師蘇清月望了過去。

只見身在空中,離李修元三尺之地,一身白裙如若閃電般的蘇清月,突然間慘叫了一聲,手裡的長劍跌落在地……

接著不管不顧用雙手往捂住自己的眼睛,發出了一陣淒厲的慘呼!

直到這一刻,端坐椅中的李修元依舊沒有動,只是望著右相冷冷地呵斥道:“右相,當年若不是你心軟!”

右相雖然不知道蘇清月發生了何事,但是當他聽到國師重提當年之事,自然明白如果當年不是他多嘴,便不會有眼前的一切。

直到這時,一幫朝臣依舊不知道當下發生了何時。

高坐龍椅的女皇大人怒吼道:“小賊,你敢傷害國師,我滅你全家!所有的親朋好友一個不留!”

李修元一聽,扭著看了皇帝皇后一眼,隨後冷冷地笑了起來。

當在地上打滾的蘇清月抬起頭來的剎那之間,莫說右相,便是端坐龍椅的女皇也嚇了一跳。

只是過去了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號稱五域當下最厲害的高手蘇清月,一張清麗秀美的面容已經變得跟惡鬼一般。

只見她的如剪水的雙瞳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兩個空洞……正在往外滲著黑色的汁液。

旁人看不出來,但是左右相卻知道,那是鮮血燃燒過後的顏色。

只是兩人也不知道,身為九劫之境的蘇清月,雙眼怎麼會有火焰燃燒?

而靜坐不動的國師大人分明是一個凡人,身上沒有一絲的靈力波動……一時間,左、右相都呆住了。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看著如厲鬼一般的蘇清月,感覺到自己的神海也在燃燒,她禁不住慌亂了。

眼睛瞎了還有神識,還能找靈藥想辦法補救。

若是連神海都沒了,估計她瞬間便會老去,成了五域中真正的廢物,那跟死人又何分別。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指著李修元尖聲叫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李修元冷若冰霜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她,也看著龍椅上高聲尖叫的女皇,輕輕地點了點頭。

接著看著左右相,以及金殿之上的朝臣,輕輕地搖了搖頭。

捏著手裡的玉佩說道:“既然佛已經身陷無間地獄,我便是做那揮劍的惡魔又如何?”

“你們身為皇朝的大臣,當兩個女人擾亂朝綱,殘殺夏長風留下的上百個護衛的時候,你們的眼睛瞎了嗎?”

“你們兩人身為皇朝的左右相,當兩個女人囚禁皇帝、皇后……竟然跟女人妥協,難道只是為了保住你們的性命麼?”

“不要告訴我,你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什麼狗屁的皇朝穩定……當年我斬了北海的十萬大軍,今天便可以再殺十萬逆賊!”

“轟隆!”一聲響起,天空再降一道驚雷,重重地劈在金殿之上,將之前的窟窿再次擴大了一些。

有無數的琉璃瓦往下掉落,嚇得一幫朝臣紛紛避讓。

天空中的雪花,靜靜地飄落下來。

彷彿在跟眼前的少年說,看,我比你更冰冷、更無情。

李修元冷冷地望向窟窿之外的天穹,說道:“那是一百個活生生的人,是用性命保護了你們前任主人,又用性命保護了你們的新任皇帝!”

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女皇,以及跟著的蘇清月,李修元再次搖搖頭。

語氣愈漸冰冷的李修元,一字一句說道:“便是這樣為了皇朝出生入死的壯士,沒有死在戰場上,竟然死在兩人女人的手裡!”

“轟隆!”一聲,第三聲驚雷在天空響起,這一次連四座城門的守將都嚇壞了。

冬日的雷,不是修士破境渡劫,便是有人惹怒了五域的天道,蒼天降下神雷,欲要懲罰為惡之人。

望著金殿上碎成一地的琉璃瓦,李修元望著女皇說道:“我的朋友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是你們令狐家的將軍就在死在南城門了!”

於是,眾臣只見少年國師手裡的玉佩發出一道淡淡的金光。

如夢如幻,在他們的眼前閃耀,驚豔了無數人的眼睛。

“小賊你敢!”這一回,輪到女皇坐不住了,大聲喊叫道:“殿前侍衛何在,給我進來斬了這惡魔!”

……

就在此時,南城門上空,突然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放下武器,回到軍營,我饒你們不死!”

天空中的驚雷剛剛消失,接著便是一道比天空中風雪還要冰冷的聲音響起。

聽在令狐光明一行人的耳中不亞於再響了一道驚雷!這得有何等的力量,才能將聲音遠遠地傳送過來?

站在南城門下的王天化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他聽出了這是國師大人的聲音。

便是過去了無數年,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便能讓他熱血沸騰!

看著身邊的吳天成激動地說道:“看見沒有,這便是五域皇朝正牌的國師,不是那個妖女能比的。”

吳天成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凝聲說道:“兄弟們,將重駑準備好了,皇上和國師大人都在看著我們!”

王天化則是冷冷地喝道:“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

數百名來自白玉城的將士齊聲吼道:“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

“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

“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

一聲聲的吼叫聲在這陰霾天氣中,如同點燃了一道戰火,下一刻就要往百丈外、騎在戰馬上的禁軍燃燒而去!

“妖言惑眾!我管你是誰,來殺我啊!!”

身上戰馬上的令狐光明望著陰霾的天空大吼道:“眾位將士聽令,將你們手裡的弓箭拉滿,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只是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聲音,令狐興明如何會收手?

退也是死,進攻也是死……眼下的他,只想佔領南城門,然後回家帶著家人早早離開這座將要起火的皇城。

大難來臨,我要先飛。

於是數百禁軍於戰馬之上拉弓搭箭,嗖嗖嗖!鐵箭破風而出,如同在南城門外下了一道黑色的暴雨,往前飛去。

“起陣!”

緊接著,隨著吳天成的聲音響起,手持盾牌的將士紛紛將手裡的盾牌護住了自己的身體!

而第二排的將士則是三人一個巨大的盾牌,高高舉起。

只是眨之前,南城門下便築起了一道鋼鐵盾陣,無視自風雪中射來的箭雨。

令狐光明山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想著趕到皇宮勤王,而是想著快速佔領南城門,帶著一家你遠遠地離開皇城。

光是軍營的那四座大陣,便不是他能對抗的。即使付出更大的代價,他也要佔領眼前這座城門。

因為他知道倘若皇帝回朝,女皇下臺,整個令狐家族都將面臨清算。

於是他再次下達了衝鋒的命令,數百禁軍齊聲喝道:“殺過去!”

如一道鋼鐵洪流,禁軍一邊射出手裡的駑箭,一邊策動戰馬往不遠處的南城門衝了過去。

騎在馬上的禁軍繞著地上的數十具散亂的屍首,以及倒地不起的戰馬,一路往前,往築成一道盾城的白玉城將士衝了過去。

大戰一即發,王天化的眼瞳縮了起來,他知道皇城的禁軍騎兵皆是死士,沒有命令絕不會撤退。

即便如此,他依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在等,等對方再近一些。

已經出鞘的長劍顯得有些涼冷,空中那道聲音給了他無窮的信心,看著身邊的吳天成說道:“別怕,放他們再近一些。”

馬背上的禁軍將自己籠罩在盔甲之中,手中的駑箭射出之下,並沒有一絲的情緒。

眼下的他們只有冷漠和決心,對眼前敵人的冷漠,對令狐光明和女皇大人的決心。

令狐光明為了拿下南城門,一馬當先高高地舉起手裡的長劍,一夾馬腹,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往前衝去。

數百騎兵以一往無前的勇氣,往南城門處的將士們衝了過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距離越來越近,數百的禁軍收起了手駑,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城門處的大戰,一觸即發,眼前雙方大軍就在衝撞在一起。

還沒等王天化喊出那一聲:“放箭!”

便在此時,剎那之間,南城門的城牆之上,忽然間一道巨大的金光升起!

衝在最前面的令狐光明看到了這道金光,只是那又如何,問世間還有什麼能阻擋自己的鋼鐵洪流?

高速衝過來的禁軍騎兵,暴喝聲下身下的馬兒驟然加速,已經要踏上面前不過十丈的守軍盾陣之上……

禁軍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他根本不在乎眼前這些烏合之眾,他們要殺開一條通往城外的血路。

為了將軍,也為了自己的家人!

嗡嗡聲中,城牆上升起的那道巨大金光,於剎那之間化為數百、上千道金色的利劍,風雪中光影交錯。

織成了一道金色的劍網,如一道水流一樣,往飛奔而來、騎在戰馬上的鋼鐵洪流斬去。

而戰馬上的禁軍無視眼前的金光,因為他們有盔甲護住了自己,也護住了他們身下的戰馬!

就在雙方大軍將要交錯在一起的剎那之間,風雪中有咔嚓的聲音響起。

如風中砍柴,又好似稻田割麥,更如秋風掃落葉!

在一陣的咔嚓脆響中,在白玉城用血肉築成的盾陣之前,天空中突然間下起了一陣血雨,無數破碎的盔甲,斷肢殘骨墜落下來……

衝在最前面的令狐光明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便被城牆上的金光斬碎,跟著身下的戰馬一樣,掉落在離盾陣不到二丈的雪地之中。

然而這只是剛剛開始,戰馬一旦開始衝鋒,並不是說停便能停下的。

啊啊啊!

一聲聲慘烈的暴喝,在南城門的風雪之中傳開,那些悍不可擋的禁軍所化的鋼鐵洪流,在南城門的大陣面前,化為了一地的碎塊。

便在王天化、吳天成以及數百將士的目瞪口呆之中,南城門外再無慘叫之聲,連一匹活著的戰馬也沒有剩下!

血,在數百將士的腳下,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蔓延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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