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身化輕舟逆流而上

虛空中傳來菩薩的聲音：“我看未必，多一分苦難，多一些磨礪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善事，別急，這還沒完呢。”

老道望著漸漸往大湖對岸而去的李修元，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苦笑道：“這孩子……”

大湖的對岸，大雨傾盆。

從李修元踏上湖邊的彼岸的一刻，腳下的蓮臺便瞬間消失，還有他頭上的佛門金鐘。

只是眨眼之間，李修元便化作了落湯雞般，望著面前這條逆流而上的小河發起呆來。

用菩薩的話說，他只能划著山下拴在河邊的小船逆流而去，去山上的紫竹林中相見。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山上怎麼還會有一條如此神奇的河流？

更不要說一番暴雨傾盆，河水滔滔往下，顯然是在跟他作對啊？

若不在此時出發，只怕是月上中天，也無法到達山頂。

天空被陰雲籠罩，抬頭望去，只見山上的水流嘩啦啦從眼前滾落，一路直下往大湖裡而去。

嘆了一口氣，一邊解開小船的繩子，一邊嚷嚷道：“菩薩，沒想到你比昨天那個老道士還要狠啊。”

“哈哈……”

站在屋簷下的老道仰天狂笑了起來：“你看看，這場雨跟你一點沒關係，那小子也把它算在你的身上了。”

菩薩嘆了一口氣道：“風高浪又急，這對他來說確實有些太過艱難了一些。”

老道搖搖頭：“我看未必，昨天那三千石階，每一級的重力都不盡相同，在我看來那是絕對完成不了的挑戰……”

“沒想到他不僅征服了所有的石階，連最後那一道本不存在的深淵地踏虛而過，菩薩你要相信那傢伙，別被他的表象騙了。”

既然已經過了大湖，老道士也懶得再替李修元操心。

在他看來，最多便是一次又一次被那洪流衝下山來，又死不了人，怕什麼？

伸手點著了桌上的火爐，笑道：“這下雨天，倒是適合煮一壺靈茶，菩薩把你那寶貝靈茶拿來，我請你喝茶。”

菩薩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今日的考驗可比往日難上了幾倍啊。”

老道淡淡地笑了笑：“老天落下一道神雷替他滅了那大魚，他就活該承受這一場暴雨，這是你說的因果。”

“因果嗎？他不是跟你也落下了因果？”

菩薩笑道：“我真的想看看他逆流而上，衝上峰頂的模樣。”

這個時候，李修元已經身在小船之上。

為了怕小船被洪流打翻，他去找了些山藤將自己跟小船綁在了一起，如此一來，便是小船再搖晃，他也不會被打落下來。

望著滔滔而來的流洪，李修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將佛門涅槃之力凝聚在雙臂，揮動雙槳，於剎那之間，小船衝上激流，一葉輕舟往山上而去。

轟隆隆！轟隆隆！

天空有陣陣驚雷落下，像在是替激流之上的李修元打氣，又像是在笑話他想要逆天而行。

眼前的一幕，對李修元來說，是他自修行以來從未遇到過的考驗。

便是當年在神龍大陸的南海之上，掉進大海之中的他，身邊還有一條小金魚，之後還遇上了老龜。

像這種划船的經歷，他只在佛經裡讀過，卻從來沒有經歷哪怕一回。

一道浪花打來，轟隆一聲，小船瞬間沒入洪流之中，隨著滔滔河水瞬間被衝到了山腳之下。

氣苦不已的李修元從河水裡鑽出，又將小船翻了過來。

氣得將纏在身上的山藤統統解開，扔在水裡。

望著天空中吼了一聲：“師父你看看，他們都在欺負我，你也不哪怕露上一面，讓他們瞧瞧你的厲害！”

空中並沒有傳來老道士的聲音，卻有地藏那不痛不癢的聲音響起。

“眼下的你是逆流而上，如同世間修行之人逆天而行，你急什麼？”

地藏靜靜地說道：“想想你修行的道理，是不是一步步往前，何時能一日之間飛越關山萬里？”

李修元苦笑道：“就算我划船往前飛越了十丈，二十丈的距離，又如何守得住，不被那滔滔的洪流衝去山下？”

地藏嘴角喃喃自語，說了一句只有李修元才能聽得明白的話。

然後笑道：“三千石階如大道，上面烙印了無數的符文……求人不如求自己，你怎麼每每遇事，都要我來提醒你？”

李修元用力將小船裡的水往外勺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回道：“今日算我欠菩薩一個人情，改天等我找到寶貝，跟你分享。”

“呵呵，你這是想害我跟你一道沒溺苦海吧。”

揮揮手，地藏消失在李修元的神海之中，再也沒有訊息。

於是老道和隱身於暗處的菩薩，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李修元用力將小船自河邊拖上了岸邊，並且將之翻轉了過來。

頭頂暴雨，取出一把小刀在船身一刀一刀用力刻畫了起來。

老道急得不行，隔著一汪大湖喊道：“我說小子你到底行不行，要幫忙你可以喊我一起，我可以破例幫你。”

菩薩瞪了他一眼，遙望著雨中的少年專注的神情，彷彿想起了什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李修元輕聲回道：“不用，我的力氣太小，請老天可憐我，出手幫幫我。”

話雖如此，手裡的小刀卻沒有絲毫的停止。

隨著他一筆一畫之間，一個又一個的符文出現在船身之上。

捧著一杯靈茶，默默地注視大湖對面，山腳下的一幕老道嘴角抽動，喃喃自語道：“還不成，你還是一個小道士不成？”

菩薩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難不成，他要在那小船上落下一座法陣不成？”

老道哈哈一笑：“有意思，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在月亮升起的時候，用這烙印了一座法陣的小船，衝到山峰之上。”

菩薩回道：“我也想啊。”

而此時此刻的李修元卻如深淵之下的地藏菩薩，將小船上的每一塊木板當成了深淵之下的每一塊凝聚在頑石裡面的怨魂。

欲將這一方天地的風火雷電皆為我用！

天空中，漫天的雨絲痴如雨箭，重重地射在李修元的身上。

轟隆隆的雷電聲中有一絲閃電隨著漫天的絲雨自天空落下，緩緩地沒入李修元剛剛銘刻好的那些符文之中。

從未時上岸，漸漸地，眼見申時將盡，酉時將來。

當天空中最後一掛雨絲停下的時候，李修元揮手間一道涅槃神火轟然衝出，將整個小船用神火烤了一遍。

天邊露出一了一輪夕陽，一道金光落在小船上面，照亮被燻得發黑的小船，有數不清的符文閃閃發亮。

用力將小船翻轉過來，李修元跳上小船。

將兩支同樣銘刻了符文的木槳揮動，只見小船如一片竹葉瞬間躍上滔滔而來的流水，載著李修元直奔山間的洪流而去。

“無畏！”

李修元暴喝一聲，催動銘刻了兩道符文大陣的小船逆流而上。

雙手於剎那之間放下雙槳，快事結印成佛門手印，於瞬間轟向前面滾滾而來的洪流。

只見手印轟出的瞬間膨脹開來，化作百太丈長劍長，向著滔滔而來的洪流斬去！

轟隆一聲，抽刀劍水之間，滔滔而來的流水被李修元一劍斬飛，往小河兩旁濺起數十丈高的巨浪！

就在老道目瞪口呆之下，一葉輕舟自巨劍斬出的空隙裡飛躍而去。

如一枝竹箭，往山道上射出了百丈的距離！

就在又一聲轟隆聲中，河水恢復滔滔不絕的洪流，欲將如一片竹順漂在上面的小船往山下衝去！

“降魔！”

身在小船之上的李修元這一刻身佛門金剛，雙手結印雷霆般的速度，往滾滾而來的洪流再斬一劍！

轟隆隆！這一道手印所化的劍氣，比上一道掌印強大不了不止一倍。

一道超越百丈的劍氣，如一道來自九天上的神劍，於電光石火之間重重地斬在迎面而來的洪流之中。

這一道劍氣，如同當年天山上寒潭中李修元斬出的一劍！

滔滔而來的洪流幾乎在這一劍之下斷流，一掛河水被斬得飛向小河兩旁的山間。

轟隆隆，咔嚓咔嚓！

那是滔滔流水落在山間，不知砸斷了多少大樹的聲音。

滔滔河水留不住，輕舟已經過百丈澗！

這一次的小船身化竹葉，自幾乎乾枯的河道之上一路往上，一直飛行了將近二百丈的距離才減緩了速度。

而這一切還沒有停下來。

滾滾河水只是在眨眼之間，又有滔滔不絕的洪流，自山上往下滾滾而來。

而這個時候的李修元，已經能遠遠望見那山巔之上的紫竹，一切，都近在眼前。

“禪定！”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李修元再次將佛門手印，合著自己無意識領悟出來的一絲法則之力。

化作一隻巨大佛掌，緩緩往山間跌落而來的洪水拍去。

“這……這怎麼可能？這是法則之力，瘋了，這是哪來的妖孽！”

大湖邊的老道忍不住仰天狂吼一聲：“這一方世界，這一個少年何時也能逆天？”

菩薩也低聲嘆了一口氣，喃喃念道：“若以我神力，自能當渡，爭渡，飛渡關山萬水，往彼岸而去。”

只在老道和菩薩的目瞪口呆之間。

這一掛如同來自九天銀河的洪流，在一這刻被定住了，時間，恍若在這一瞬間靜止下來。

馳著一葉輕舟，如一片竹葉，李修元連著小船自靜止的一掛洪流之上輕輕地飛過。

如同山間拂來一陣清風，卷著一片竹葉緩緩飄過重重關山，往山巔飛去。

轟隆隆！

只是眨眼之間，靜止了一剎那的時間恢復，一掛河水恢復了恐怖的氣勢，再次化作巨大和猛獸，一口往飛在流洪之中的小船吞噬而來！

“去唸……臨！”

身在小船中的李修元這一次則是凝聚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將佛門的涅槃之力，來自神河的幽冥神火凝聚。

雙手如閃電般快速舞動，先後結出二道不同的掌印，往前轟了過去！

轟隆！轟隆隆！

一道去唸，化作金剛巨掌，拍向滔滔不絕的洪流！

跟著又是一道如神龍一樣的手印，再次轟在如異世妖獸一般的河水之中！

就在老道的驚呼聲中……

如同銀河落九天的一掛河水，被身在小船之上的少年一掌拍飛，化作一道驚天駭浪，往那紫竹蔥蔥的山巔倒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