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春意濃，山上人

花了無數的心思，又費了不少口舌。

李修元終是讓高月兒打消了尋死的念頭，還不等小寶上山，青玉便帶著她去山上去野了。

說是要挖些筍回來，就是找不到筍也得摘些蘑菇煮湯喝。

總之，兩女要把這數十年來受的苦，統統都要從這雪山之上找回來。

恢復了少女模樣的高月兒，知道有先生在，她的修為早晚會跟青玉一樣恢復回來，當下也不再著急。

只想著在山上野幾天，再去皇城好好逛逛。

畢竟青玉搜刮了牛三多的寶庫，可是掙了不少的金幣，兩人現在總算是不缺錢花，不用跟李修元伸手。

這一日，靜坐客堂的李修元沒有等來秦湘玉和久不曾見的珝兒。

倒是老人一大早就帶著小寶往山上而來，跟在老人身後的還有七八個僧人，一個個拎著竹筐。

山上的李修元跟老人傳音：“讓他多摘些，給我留下山上這幾十棵就夠了。”

人少杏多，便是小寶和青玉放開肚皮吃，也吃不了多少。

更不要說，他今年也沒有釀製杏脯的心思，關鍵是沒蜂蜜了。

老人點了點頭，跟身後的幾個僧人交代一番，便帶著小寶一路往山上而來。

初上雪山上的小寶開心得不行，望著這滿山的杏樹，忍不住笑道：“老爺爺，這一山的杏樹都是先生種的嗎？”

老人摸著他的腦袋笑道：“你現在放開肚皮吃，秋天的時候，可以記得來山上剪枝哦。”

小寶咯咯笑道：“先生種的就是小寶和老爺爺的，秋天我們再上山來玩。”

坐在客堂裡的李修元淡淡一笑，心道我還沒教你種菜呢？

想必張老頭疼愛自己的孫子，怕也不會讓他在家裡做農活，最後這些事情，還得落得自己這個做先生的頭上。

一老一小進了園子，李修元一壺靈茶剛剛煮好。

看著小寶的花貓臉，忍不住笑道：“先去洗臉，順便把你摘的杏也洗了，端過來坐著吃。”

有些規矩張老頭沒教，他這個做先生的躲不掉。

小寶哦了一聲，跟著長老頭往屋後的泉水處跑了過去，不一會，便傳來了一陣哇哇的驚叫。

“老爺爺，這泉水怎麼跟雪水一樣啊？”

“你抬頭往天上看，這裡就是雪山啊！”

“哦，原來先生真的住在雪山上……”

“慢慢洗，別急，沒有人跟你搶，這樹上的杏多得很……”

客堂裡的李修元聞言禁不住莞爾一笑，果然多了一個孩子，這山上山下都多了一分生氣。

畢竟小寶跟當年的小和尚不同。

無量當年跟在老和尚身邊從小修行，一舉一動都來自老和尚的言傳身教，少了幾分頑皮和天真的童趣。

倒是小寶，雖然在蓬萊被嚇了一回。

打從跟了自己之後，倒也將那場噩夢漸漸扔在腦後了。

老人來到客堂，小寶撿了一個洗乾淨的杏遞給先生，又給了老人一個，最後自己拿著一顆用力地咬了一口。

看著小寶臉誇張的神情，老人忍不住問道：“甜不甜？”

過了半晌，小寶才眯著眼睛笑道：“這是小寶吃過最甜的杏，先生果然厲害。”

李修元笑了笑，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老人問道：“秦湘玉呢？不是說今日要帶著珝兒一起上山嗎？”

老人淡淡一笑：“她去感業寺接她師姐，估計一會兒就來，小寶吵著要上山看先生，我們就先出門了。”

小寶點了點頭，笑道：“湘玉姐姐說過些天要帶小寶去書院了……”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我沒教你的，書院的先生會教，這兩天把佛經再背一背，你這些日子是不是荒廢了？”

小寶搖搖頭：“小寶記性不好，在山下慢慢背呢。”

老人眉頭皺了皺：“我看你以前教小虎和嫣兒可不是這樣，為何要小寶從小開始背佛經？”

“他背不住，你不能抄下來給他嗎？”

老人不能理解李修元的意思，在他看來小寶實在也太小了一些。

寂寞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小寶，他自然不想為難他。

李修元伸手摸著小寶的腦袋，輕聲說道：“因為小寶見過蓬萊島上的惡魔，當年就是因為老道士離開青牛山好些年……”

“老道士不會教的徒兒……我希望小寶從小就能明白是非，記住蓬萊上發生的一切，不要再墮入惡道。”

說到這裡，李修元問道：“小寶，你還要記住你的爺爺和爹孃，以後長大要孝敬他們。”

小寶一聽，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老人說：“老爺爺你不知道，蓬萊的那個惡人抓住小寶，要去喂海里的大蛇哦。”

老人聞言一凜，脫口說道：“這樣的人該死。”

“所以，最後我把事交給了青玉，讓她替兩個娘娘和師妹報仇。”

喝了兩道茶，李修元看著小寶說：“走，跟我去澆水，我昨天才撒了種子。”

老人笑道：“去吧，明天讓青玉帶著他去山裡瘋幾天。”

小寶一聽放下杯子，咯咯笑道：“小寶幫先生。”

未幾，山上便響起了一陣稚嫩的聲音：“已於過世無數劫中，修持淨戒，善持所行，解未解者，紹三寶種使不斷絕……”

“嗯，不錯，晚上先生給你再煮一頓肉。”

“是蓬萊島上那隻小蛇嗎？”

“那不是蛇，是蛟龍。”

“哦，好像湘玉姐姐和老爺爺還沒吃過呢？”

坐在客堂裡的老人微微一笑，暗自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先生世間可是難得一見。

他也沒想到，當年來到皇城的老道士，竟然教出的弟子最後生出了嗔恨之心，最後竟然害死了當年大周的兩個娘娘。

按輩分算來，那可都是他的師妹啊？

還好，李修元自大漠回來之後，又去了一回東海，否則最後只怕青玉和高月兒，都要死在他的手裡。

正自暗歎之時，山道上卻響起了秦湘玉和珝兒的說話聲。

今日因為要讓山下的僧人來摘杏，李修元開啟了法陣，連著兩女也姍姍來遲。

還沒等他出聲招呼，正拎著水桶澆水的小寶倒是先嚷嚷了起來：“湘玉姐姐，你來得太晚了，小寶摘的杏都吃光了。”

正往推開竹籬的秦湘玉一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沒事，我又摘了許多。”

跟在身後的明空，卻望著正在低頭澆水的李修元，眼睛紅紅地喊了一聲：“哥哥……”

話音未落，人已經如小鳥一樣撲了過來，抱著李修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珝兒以為大哥哥不要我了，連爹爹也早早就離開了珝兒……你知不知道，珝兒差一些就死了……”

正如明空所說，若不是她爹爹死得早，怕受欺負的她，怕是最後也不會想著入宮……

小寶一見呆住了，想了想，好像他當初在蓬萊被惡人抓住，後來先生來救他，也沒這麼拼命地哭啊？

李修元扔下手裡的木勺，看著小寶說：“跟你湘玉姐姐把這兩塊地都澆上水。”

湘玉一見李修元竟然把這荒蕪的地重新挖了一回，只好看著他回道：“沒事，我帶小寶一起澆。”

李修元這才點了點頭，拉著珝兒往客堂裡走去。

一邊安慰道：“當年我就教過你，生老病死，人生無常，更不要說你在感業寺裡又修行了幾年……”

明空搖搖頭，任憑淚水嘩嘩往下流。

輕聲說道：“珝兒笨，哥哥不在，我學不會那些佛經，也不想學。”

老人看著兩人走進客堂，淡淡一笑：“今日人倒都齊了，可以好好慶賀一番。”

“弟子見過師傅，師傅身體一向可好？哥哥難不成也跟珝兒一樣出家了？”

看著李元的寸長黑髮，珝兒有些迷惑了。

李修元淡淡笑了笑：“我在東海蓬萊遇到了一點麻煩，就讓菩薩替我剃了那些煩惱絲，卻也沒有出家。”

對李修元來說，早就勘破了在家出家，哪裡會在意何時落髮？

珝兒一聽愣住了，一邊捏著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問道：“哥哥也會遇到麻煩？”

李修元掏出一方潔淨的手巾遞給她。

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便是神仙，也會有遇上麻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