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禁軍首領灰溜溜地帶著一幫手下離開,一幫鏢師和鏢頭王燁也不知道眼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連黑衣女子也皺緊了眉頭,拉著身邊的黑衣男子沒有放手。

她們兩人離秦湘玉的馬車遠了一些,沒能看清那塊金光閃閃的牌子,更別說看清雕刻在牌上的圖案和文字了。

只有禁軍首領看得最清楚仔細,所以他才會二話不說,帶著一幫手下匆匆離去。

小光依舊沒有動,因為他要等這些鏢師先離開。

秦湘玉看著王燁問了一句:「你們誰是鏢隊管事的鏢頭?出來說話。」

「在下就是。」王燁上前一步,看著秦湘玉回道。

秦湘玉看著他點了點頭,冷冷地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那一車貨我紅塵客棧帶去了藍田山莊。」

小光遠遠地看著秦湘玉搖搖頭,心道你怎麼這麼蠢,一下子告訴這傢伙兩個地方?

誰知秦湘玉不等王燁回話,繼續說道:「他若不服,等著皇上的旨意來了再去客棧找我說話!」

此話一出,嚇得王燁差一點就在跪倒在地。

臉上的神情變了再變,最後拱手回道:「願‎‏‎‎‏​‎​​‎‎‏​‏‎‎聽大人差遣。」

秦湘玉搖搖頭,吩咐道:「讓車伕趕著馬車去吧,再給他一匹馬兒讓他回城,這事拖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明白。」

王燁聞言,跟鏢隊裡咕了一聲:「老張,你一會跟著大人去藍田山莊,把貨送到地頭再回來。」

聽著要把貨物送去藍田山莊,王燁終是鬆了一口氣。

於公於私他都不再害怕了,這貨物去了藍田山莊,老鏢頭總要找麻煩可以去藍田山莊。

這託運貨物的主人若要尋回,也可以自己去藍田山莊。

這簡直就是最好的安排,倘若之前讓皇城的禁軍帶走了,那才是真的麻煩。

一番驚嚇之下,鏢隊裡的幾個只是受傷而已,這對他們來說都算不了什麼。

黑衣女子聽到這裡,也鬆了一口氣,心道這事接下來跟自己倆也沒什麼干係了。

鏢隊緩緩起程,往風雪中的長安城而去,前面不過兩裡地,他們終於能安全回家了。

等到鏢隊盡數離開之後,小光才去樹林裡牽了自己的馬兒,一路來到秦湘玉的面前。

嘿嘿笑了笑:「師傅是不是怕我動手殺人,所以才請掌櫃來救我?」

秦湘玉沒有理會他,而是跟著不遠處的車伕揮了揮手:「別怕,你送我到了藍田山莊門口,就可以回家了。」

車伕點了點頭,他只是一個趕車的,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跟他無關。

小光看著風中凌亂的黑衣女子,忍不住搖搖頭。

罵道:「你們倆也是二個白痴,生怕別人認不出你,穿個襖子也要繡上一隻燕子。」

罵完躍上馬背,打著馬兒往風雪裡而去,一邊喊道:「老張跟著我,到了地頭有賞啊!」

車伕一聽哈哈笑道:「公子別急,就來了。」

秦湘玉聽著小光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也忍不住看著黑衣女子咯咯笑了起來:「他罵得沒錯,你們倆就是白痴。」

話沒說完,便吩咐車伕跟在小光的身後,一路往藍田山莊的方向而去。

黑衣女子一聽小光罵她,一邊從黑衣男子手裡接過韁繩,一邊罵道:「好你個小光,十年不見,你敢欺負老孃了。」

就在一行人踏著風雪,緩緩往藍田山莊方向而去的時候。

風中一匹快馬踏風而來,遠遠地望

著一行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風雪天,也要老孃親自跑一趟。」

跟秦湘玉一行人的方向不同,來人卻是一路飛奔,往東都洛陽的方向而去。

……

王家鏢局的車伕老張最後只是送到了藍田山莊的路口,金掌櫃便不讓他再往前了。

小光也沒食言,給了他幾枚銀幣打賞。

揮揮手道:「告訴你們家老鏢頭,以後接貨的時候眼睛睜大些,否則不知道哪一回就連累了你們。」

老張連連道謝,騎上自己帶來的馬兒告辭離去。

黑衣女子從後面追上來,看著小光喊道:「我說小子,你這些年躲去了哪裡?為何今日見我不喊姐姐?」

來人自然是當年夜雨樓的金燕子,同樣是消失了將近十年的女人。

小光看著她搖搖頭:「我跟著師傅在雪山上苦修,哪會像你,十年過去還是白痴,回頭把你這襖子扔了。」

秦湘玉掀開簾子,看著金掌櫃說:「就辛苦掌櫃前面帶路吧。」

金掌櫃一哆嗦,啥也不說,上了老張趕來的馬車,跟酒家的夥計交代關門,便甩開鞭子一路往山道上而去。

一‎‏‎‎‏​‎​​‎‎‏​‏‎‎邊揮手跟後面喊道:「各位小心一些,跟著我走,不要到處亂看。」

一行人走到半路,騎在馬上的小光突然間喊了一聲:「金掌櫃,我大哥當年把流星劍葬在哪了?」

金掌櫃喝住了馬兒,指著一側白茫茫的幽湖說:「就在你身邊的湖裡,這些年過去,估計就得生鏽了吧?」

小光點了點頭,笑道:「我大哥也是一個白痴。」

馬車裡的秦湘玉聞言哈哈一笑:「好像有些道理,好好的一把寶劍扔在這湖裡,又不能餵魚。」

金燕子看了身後的男子一眼,捂著嘴想憋住笑,結果硬是沒有憋住。

於是便咯咯地放肆地笑了起來,黑衣男子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他確實是一個白痴。」

一行人繼續往前。

金掌櫃人在趕車,心裡卻忍不住激動,一路自言自語地嘮叨,跟山莊裡的老莊主,老夫人傳音。

嚇得頭髮花白的老夫人一哆嗦,看著老莊主說:「還不趕緊,讓銘兒去路口接人,我這孫兒終於想明白了!」

老莊主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喊了一聲:「我說你們二個女人,還不喊你們男人去路口接人,有客至。」

正守著屋裡煮茶嗑瓜子的孟小蝶一聽,忍不住看著慕容漱玉說:「老爺子生氣了,叫我們去路口接人。」

於是兩個女人出了門,看著遠遠踩著雪,手裡拎著一筐蘿蔔的金無銘喊道:「夫君放下菜,老爺喊我們去路口接人。」

金無銘眉頭微微皺,問道:「誰有這麼大的架勢?需要我兩個夫人親自出門相迎?」

慕容漱玉嘆了一口氣:「老爹發話,我們就去看看吧,這麼大的風雪,誰會來此?」

客堂裡的老夫人拍了拍老莊主的手說:「哭什麼?他是你的孫子,回來只是早晚的事情。」

老人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你不是盼這一天,也盼了快二十年?」

老夫人捏著一方絲巾,將臉上的淚痕拭去。

一邊喃喃道:「也不知道這孩子長得像他娘,還是像他老爹。」

老莊主老淚縱橫地笑道:「像誰都行,這可是雙喜臨門,眼看明年春天,小蝶也要生了。」

老夫人拉著他的手,嘆了一口氣:「我們總算是人丁興旺了。」

一身麻布粗

衣,披著蓑衣竹笠的金無銘像個老農民一樣,帶著兩個夫人站在路口。

看著遠遠而來,趕著一輛馬車的金掌櫃忍不住問道:

「這是為何,還趕著馬車來了,都有誰啊?」

這時秦湘玉還在馬車裡,小光不知道何日已經繞到了黑衣男子的後面。

一時間莫說金無銘,便是慕容漱玉也沒有看見自己的兒子。

就在這時,金掌櫃忽然大喊道:「公子這是大喜事,少爺回來了!」說完扭頭往後面大喊了一聲:「小光趕緊上前,你娘也來了。」

「嗡!」的一聲,金無銘一時間只覺得眼前金星亂跳。

他終於明白為何老爹會這麼緊張,竟然讓自己帶著兩個夫人一起來路口接人。

還沒等慕容漱玉反應過來,秦湘玉掀開簾子,脆生生地喊道:「阿珏,老孃今日自親把你寶貝兒子押送來了。」

「掌櫃也來了!」

金無銘跟老農民一樣,一邊哆嗦著,一邊從雪坡往下滑來,看得後面的孟小蝶直喊:「夫君小心,莫要摔倒。」

慕容漱玉望著遠遠地,騎在馬上頂著竹笠的小光,喃喃地喊了一聲:「我的兒啊……」

眼‎‏‎‎‏​‎​​‎‎‏​‏‎‎見眾人敘舊,金掌櫃也不多話,趕著馬車繼續往山莊裡而去。

金燕子跳下馬背,遠遠地跟慕容漱玉喊了一聲:「主人,我們回來了。」

金無銘望著騎在馬上,緩緩而來的小光,嘴角動了動,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鑑於大環境如此,

秦湘玉一看不成,只好下了馬車,一路走來將小光拉下馬背,將韁繩扔給一旁的金燕子,拉著小光的手往慕容漱玉而去。

兒子暫時不想理老爹,但是老孃在前,他可不敢不理。

小光眼見躲不過去,只好任由秦湘玉拉著,一路走上了斜坡,兩人來到了慕容漱玉面前。

慕容漱玉伸手摸著十年不見的兒子,只是問了一句話:「聽說,你找了一個厲害的師傅?」

小光原本連自己的老孃也不想理的,一聽她提到自己的師傅。

只好得意地回道:「那是,我師傅可不是你們這樣的人能接觸到的,王一現在我的眼裡,就是個渣渣!」

說完輕輕地甩開了慕容漱玉的手,往前面走去。

慕容漱玉一愣,脫口問道:「他不是你大哥嗎?」

走了幾步之後,才扭著看著孟小蝶問了一句:「看樣子,我要有弟弟還是妹妹了?」

說完頭也不回,往前面一路而去。

孟小蝶愣了一下,隨後咯咯地笑道:「我以為是哪個貴客上門,原來是你小子,來來來,我跟你喝三杯酒再講道理。」

孟小蝶跟金無銘不同,十年前的中秋一戰,讓他認識了小光。

打那之後,她就不直盼著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跟她玩,畢竟無論是金無銘,還是慕容漱玉都太悶了一些。

風雪中的小光沒有理他,而是跟慕容漱玉回道:「就算他是我大哥,也是一個渣渣。」

一行人就這樣往裡走,遠遠地,兩個老人已經踏出藍田山莊客堂,一路往風雪中而來。

衝在最前面的小光心有所感,掀開頭上的竹笠,看著往風雪裡而來的兩個老人。

忍不住眼睛一紅,喃喃地喊了一聲:「你們是……爺爺?奶奶?」

說完,便快步往前衝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兩人老人的跟前。

跟在後面的秦湘玉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金無銘的肩膀:「我說阿珏,小光可真是一個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