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李修元沒有再往前深入山林之中,而是留在山澗附近尋找靈藥。

百年靈藥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東方如玉眼下只要靈藥提供能量就行,並不需要千年靈藥用來破境。

只有皇甫青蓮不甘心,百年靈藥對於眼下的她用處真的不是很大,她以後的年年歲歲需要更多的靈藥來恢復修為。

這一夜,皇甫青蓮煮了三枝百年靈藥,熬了一碗藥汁,她想要儘快恢復到更高的境界。

至少,也得在李修元離開之前,先渡一次劫才行。

否則李修元一旦離開桃花源,只怕她連找一個陪她進山尋找靈藥的人,都找不到。

坐在樹下煮茶的李修元,默默地注視著皇甫青蓮的一舉一動,這種失去修為的心情,他很清楚。

只是自己也幫了這傢伙二回,以後,得靠她自己了。

除了當年的洪荒世界,否則他便是在天山之上,也只是見過數十年的靈藥。

當年跟小青一起,在書院的後山,好像也沒有見過千年的靈藥,細細想一想,自己真的是愛莫能助了。

端著一碗藥汁,皇甫青蓮想了想問道:“你說,我會不會喝了一碗靈藥下去,就能一夜之間渡劫?”

“不能。”

李修元淡淡地回道:“最多,能再破一境吧……除非你能找到那隻黑鷹的屍體。”

“為什麼?”皇甫青蓮愣了一下。

“因為那傢伙身體中有一顆妖丹,可以給你提供強大的靈力助你破境

……而我,卻不知道那傢伙飛去了哪裡。”

這話,李修元原本不想說出來,卻看著皇甫青蓮著急的模樣,不得不說了出來。

這想算是給了她一個念想,前提是,她能找到那黑鷹的屍體。

不過,他可沒敢抱希望,畢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就算那傢伙死在某處,也人可能被山林裡的野獸搶食了。

皇甫青梅一聽,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看著碗在手裡的一碗靈藥,嚷嚷道:“你怎麼不早說,那時我還能攔住它啊?”

李修元搖搖頭,心想當一個妖獸想要逃命的時候,你又如何追上它?更不要說,是一隻會飛的妖獸了。

當下,他將注意力放在了手裡的茶杯上,不再關心能不能破境的皇甫青蓮。

修行,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皇甫青梅喝了一口靈藥,然後一口接著一口,將一碗靈藥統統都喝了下去。

走過來,拎起李修元剛剛煮好的靈茶倒了一杯,捧在手裡緩緩地喝了起來。

然後,就這樣跌坐在李修元的面前,感受著靈藥的力量,在身體中散開。

運轉身體裡的靈氣,催動經脈中藥力衝向前方的關隘,只是畢竟她已經沉睡了千年,經脈許多地方已經堵住……

一次又一次衝擊,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皇甫青蓮卻毫不氣餒。

跟死亡比起來,這點苦頭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就在李修元的注視之下,在一次又一次失敗後,

身體裡的靈氣終於將某些堵住的經脈打通。

只是破境的那關關隘依舊站在那裡,並未被她破開。

“衝不過去,不如歇息片刻……你又不趕時間,著什麼急?”

看著皇甫青蓮難受的模樣,李修元忍不住搖了搖頭,輕聲提醒。

在他看來,就算今天衝不過去,哪又如何?不是還是明天,後天?來一個厚積薄發,也未嘗不可。

皇甫青蓮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理會李修元的話停歇下來。

她已經站在了破境的邊緣,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終於,讓她看到了破境的希望,又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放鬆下來?

李修元沒想到她這麼倔,當下也不再吭聲了。

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凡人,也沒有靈力助皇甫青蓮,只有眼睜睜看著她急得頭上直冒汗,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默默地,皇甫青蓮發起第三次,四次,第五次的衝擊。

千年生死悟道,讓她跟從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眼下的她有足夠的耐心,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完成每一個境界的修行。

更不要說,她現在只是恢復境界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天空中月亮出來的時候,山澗的靈氣紛紛往跌坐在地上的皇甫青蓮湧來……

李修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又是何苦?

跟他不同的是,眼下的皇甫青蓮卻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睜開雙眼說:“我離渡劫之日,又近了一些。”

對她來說,眼下可是每恢復一

重修為,便多一分自保的力量。

在山林中,某說幫助眼前這個妖孽一樣的少年,她就算能夠保住自己不被妖獸傷害,便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破境對她來說,是一種久違的,而又奇妙的感覺。

一道淡淡的金光,從她身上一閃而過,山澗上的天空,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遠處,有夜裡出來覓食的小獸在發出一陣陣的低咽,聽在皇甫青蓮的耳中,卻如同天籟一般。

嘆了一口氣,皇甫青蓮幽幽地說道:“我的修為還不夠強,不過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可以打通我堵塞住的經脈,要不了多久,還能再破一境。”

李修元搖搖頭,沒有吭聲。

他忘了一件事,就是眼前這傢伙已經在洞上一睡千年,若不是還有前世的記憶,加上自己的逆天之力。

這傢伙,恐怕就跟桃花源裡的普通修士,沒多少分別。

需要她一次又一次去苦苦地修行,破境了。

只不過,皇甫青蓮已經有了一次破境渡劫的經驗,眼下的她只是需要時間,並不需要一個厲害的老人做師傅。

如此想來,這傢伙也算是一個逆天的存在了。

“恭喜你,早些歇息吧。”

李修元搖搖頭,往兩人的杯裡添上靈茶,他打算等皇甫青蓮歇息了,找師父說說話,問一問自己何時能離去。

皇甫青蓮忍住心中微動,捧著一杯靈茶,望著天空中的月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只要在山間多找一些靈藥,要不了

多久,她便能恢復到去渡第一次天劫,如此,用了不百年的時間,她便能離開這方世界。

“我明天要繼續去尋找靈藥,再找找那黑鷹。”皇甫青蓮看著李修元說道。

李修元伸展了一下手臂,回道:“那就再待上三天吧,三天之後,我要回村裡看看,不能一直都在這裡尋找靈藥……”

看著皇甫青蓮收拾了面前靈藥,自去歇息,李修元這才喃喃自語了一聲。

“師父,弟子何時才能離開桃花源?東方如玉何時才能完成這一次的鳳凰涅槃?”

讓他感到失望的是,這一回,老道士沒有回應他。

連著那時不時會回一句的老和尚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幽幽的夜空,只有一輪下玄月靜靜地照耀著山澗上的樹林。

無聊之下,李修元又試著問了一句:“菩薩在嗎?要不要來喝一杯?”

過了一半晌,跟老道士一樣,往日一喊就會回應他的地藏,今夜也沒有理會他。

最後無可奈何的李修元,將古琴搬了出來。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彈過這張琴了,先是用一方絲巾輕輕地擦拭琴身,琴絃。

又試著調了琴絃的單調,望著天空的半輪月牙,心裡卻在想,這個時候,要彈怎麼樣的一首琴曲。

才能應景。躊躇了半晌,終於還有輕撫了一曲思無邪。

月光幽幽,靜靜地照耀在他的身上,也照耀在琴臺之上。

悠揚的琴聲,如山間的清泉,在李修元的身邊流淌

,如同一雙大手,在輕撫夢中的皇甫青蓮。

一首思無邪,在輕輕地安撫重生之後,破境之後,一顆不安的靈魂。

就像,對,就像山間徐徐拂過的春風一樣。

……

九天之上,離耶律明珠和小菊住的地方有三千里地,一處山谷之中。

如果李修元在此,他一定會驚訝這裡簡直就是他身處之地的翻版。

一道澗水在山谷中緩緩流淌,不同的是,並沒有萬馬奔騰之勢的瀑布在日夜不停地,發出陣陣鳴叫。

山澗之上,座落著高低大小不一的幾棟石屋,還有一些木屋散落在山間。

一輪月兒照在山澗之上,也歸進了一棟木屋的客堂。

老孟喝了幾杯酒,不勝酒力,揮揮手跟金無銘和王一告別,要回屋歇息。

孟小蝶拉著耶律明珠的手也往門外走,後面還跟著一臉通紅的小菊,三人也喝了幾杯高月兒和青玉釀杏花酒。

不勝酒力之下,要回屋去睡覺了。

小光根本沒興趣跟自己的老爹喝酒,早早就去找小寶喝茶過了,至少還有一個小月兒可以講講笑話。

哪像自己老爹和王哥王一,喝了酒只會吹牛。

只有慕容漱玉跟夜小倩在一旁守著兩個男人。

收了碗筷之後,夜小倩跟王一說道:“趁著明珠來了這裡,你們有不懂的地方就多問問,別不好意思。”

“那可不是,明珠怎麼說也是李修元的寶貝徒兒,還是乾女兒。”

就在這時,秦湘玉陪王小月兒小寶吃過飯

之後,也過來跟夜小倩聊天,人還沒進門,就數落了起來。

“你們幾個男人可別不好意思,這可是李修元師父的一片好心,他老人家連耶律明珠都不教,更別說來教你們了。”

打從耶律明珠來了之後,秦湘玉沒少問過關於李修元的事情。

關於師父的往事,耶律明珠也沒隱瞞這一幫人,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一些。

最後連小菊也責怪耶律明珠說得太多,回家肯定要挨老和尚訓。

看著客堂裡的王一,秦湘玉笑了笑:“以前老孃一門心思都放在掙錢上,都忘了自己還是一個比你厲害的修士了。”

王一看著她苦笑道:“按說,我可是比這傢伙早認識先生,只是造化弄人,讓我白白浪費了二十年的時光。”

夜小倩嘆了一口氣:“說來說去,倒是小光的運氣最好,竟然能在雪山上,拜高月兒前輩做了師傅。”

金無珏今夜雖然多喝了幾杯酒,心裡卻想著當年在紅塵客棧的往事。

看著秦湘玉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若當年知道阿木就是明珠的師父,肯定不會離開客棧,還跟這傢伙又約了一場比試。”

秦湘玉拍了拍手,看著慕容漱玉笑了笑:“你得感謝夫人才是,是她替王一跟你打了雪山上的那一場。”

夜小倩搖搖頭,看著眾人說道:“先生給了我們這個機會,我們便不應該只想著過去的往事了。”

王一笑了笑:“那確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