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大師跟先生喝了三道茶。

先生跟他聊了一個半時辰。

最後兩人得出結果,暫且不必理會李夜在般若寺的修行。

等他將無相法身修行到了第八層後二人再考慮讓他修行其它的法門。

如果李夜有需要外出的時候,寺裡掃地的功課由明惠大師另外安排人手。

明惠在申時將盡的時候滿意離去,臨走時看著先生笑著說:“看來我們於少要做十年的鄰居了,以後有空來佛堂找我喝茶。”

說完轉身離去。

先生將明惠大師送到門外,望著他漸漸隱去的背影,轉頭對著李紅袖說:“看來我帶夜兒來方寸山修行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李紅袖拉著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說:“哎呀,你可是我們家的天,我們可都是聽你的。”

先生老臉一紅,回頭看了她一眼,拉著她回到院子裡。

......

在明惠大師來小雜院的第三天後,先生領著李紅袖,李紅袖拉著沐沐的小手離開了般若寺後山的小雜院。

沐沐望著站在山門外的李夜晚嚎叫不止,撒著嬌說:“哥哥你可要抽空來玄天觀看沐沐,不能象無憂小和尚那樣傻,記住你可是答應了我師傅要照顧我的哦。”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李夜,不肯離開。

李夜微笑地望著她,輕輕地揮揮手,道:“跟著先生和師孃好好修行,可別等到哪天小白回來,你連他也打不過。”

沐沐一聽,忍不住揮了揮小拳頭。

吼道:“就那小白狼,他也能打得過沐沐?你不信叫他來玄天觀找我。”

李夜頓時感到頭大,沒有理會她,只是跟先生一揖及地。

依依不捨地說:“還望先生師孃保重身體,玄天觀的冬天也會大雪封山,如果師孃沒事就跟沐沐下山去多買些吃的放著,別餓肚子。”

李紅袖一聽,哈哈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道:“我明天就跟沐沐下山去佛都,你放心,餓不著她。你自己在寺裡要保重身體,晚上餓了就自己煮點粥,又抗餓又暖胃。”

說完拉著沐沐的手往盤山小路走去。

先生也揮揮手,跟在她後面離開了般若寺的山門。

......

在先生走後的不久,方寸山的冬天如約而來,整個般若寺被大雪覆蓋,進入了半封閉的狀態。

同是寒冬,南坡北坡寒冷的卻不相同,好象只有飄雪的時辰還算公平,遮住般若寺時也遮住了玄天觀。畢竟南坡向陽會暖和一點,而向北坡的寒夜將會更加寒冷。

小雜院裡,李夜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漫天大雪。

淺灰的小臉被空外反射進來的雪光照的明亮起來,雙眼明亮,彷彿在想念某些東西。

大雪紛飛的季節,自然是想起了天山上的時光。

那一年,我在天山,一劍斬雪。

去年是斬去了三朵雪花,今年呢?

他很期待。

窗外大雪紛飛,正是練劍的好時機。

推開房門,拎著竹劍,迎向漫天的風雪。

一片雪花飄到李夜的竹劍上,他看了六角菱形的雪花,輕輕用手撥開≥

看著天空說道:“先練斬雪,再練踏雪無痕。”

拿定主意的他,站在小雜院中,閉著雙眼,放空自己,將手裡握著的竹劍下意識地向空中揮去。

沒有刻意的方向,也沒有刻意地去瞄準某一朵飄落的雪花。

只是用最簡單的動作,一劍,二劍......一百劍......一千劍地斬向紛紛飄落的雪花。

天山之上,破虛僧修行的山洞的崖坪上,李夜曾用最簡單的動作,一千次,一萬次,十萬次地斬雪。

他沒有去記數自己終究斬了幾百萬次,就連離開五域的小白化形後也跟在他的後現每天練習這個最簡單的作動至少一萬遍。

最後邊老狼和老猿,都不得不佩服他堅毅的決心。

老猿曾說過,即便是當年在此修行的破虛僧,也沒有李夜這般玩命。

在冰河中,我差點丟了小命。

在寒潭中,我差點丟了小命。

在大佛寺,我差點丟了小命。

在中玄域,我差點丟了小命。

不過短短的幾年,自己一次次地掙扎在死亡的邊緣,更不要說破境時的一次次雷劫了。

既然老天要不了自己的這條小命,那麼自己就要頑強地活下去。

哪怕再難,也要將佛門的無上神功修練成功。

閉著雙眼的李夜,沒有用神識去看竹劍究竟斬破了幾朵雪花。

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雪地中,用最簡單,最不費力氣的方法,將手裡的竹劍一次一次地揮出。

右手斬了一萬次,換成左手,一劍......一百劍......一千劍,直到將自己變成風雪中的雪人......

雖然不能運轉真元護身,但是李夜的肉身境界很高,兩個時辰的練劍,並沒有消耗他太多心神。

收住竹劍的他此時顯得意尤未盡,想著一會去齋堂吃完午飯。

趁著大殿外無人,可以盡情地奔跑,練習在大佛寺裡練得稍稍入門的踏雪無痕。

摸摸身體,感覺空蕩蕩,原來是上山後先生就將一直穿在自己身上的玄鐵甲拿走了,說是找人給自己煉劍。

想著自己在大佛寺中修練踏雪無痕時,身上穿著重重的地甲。

肩膀上擔著一百多斤的泉水......從大佛寺後山小溪到齋堂的那一段小路,不知流下了自己多少汗水。

李夜記得,在他最後一次練習時,小路的雪地上曾留下了他淺淺的腳印......老和尚師傅看了曾說,再苦練幾年,估計就可以成功了。

“我去哪裡找鐵甲負重?”輕輕地轉動著破虛僧留下來的空間戒,李夜低著頭深思。

從拿到這枚戒指後,他只從裡面拿了幾顆寶石給沐沐和小青、母親和李紅袖等人,靈石也只拿了幾塊出來送人,再就是將裡面的《法華經》拿來修行。將心神沉浸進去,李夜無意識地尋找起來......

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時候,不經意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一個小木箱,輕輕揭開,裡面將著四塊銀色的金屬,正想輕輕拿起來細看,卻感覺很沉。

心裡惦量了一下,估計每塊都有五十斤右左,拿起來往手上一放,卻是一個環型的護手,大小中自己的手臂合適,心道破虛僧的身材難道跟自己差不多?

看著自己的顯得清瘦的身體,李夜苦笑了起來,心道破虛僧是得道的高人,怎麼會跟自己一樣瘦小?

估計這也是他年少時拿來練體用的,想不到時過境遷,正好適合自己拿來修練踏雪無痕的輕功,更適合自己拿來練體。

腳上套了兩塊,手上也寺上兩塊,頓時腳步沉重了很多。

......

“也不知道沐沐在在做什麼,玄天觀應該很冷吧?”

李夜看著大殿頂一厚厚的積雪,小手背有身後,想像著沐沐和李紅袖在玄天觀裡的生活。

心想自己再苦練些日子,等到年關的時候去北坡去看她。

吃過早飯,李夜在大殿裡呆了半個時辰,在諸佛的注視下唸了一會《地藏經》,然後踩著重重的腳步,開始沿著大殿外的廣場開始疾走。

因為丹田的真氣不能呼叫,所以光憑肉身的力量在雪地裡奔走,讓人從後面看上去怎麼都像是一隻搖搖擺擺的小鴨子。

但是因為李夜在大佛寺後山擔水的時候,已經掌握了在雪地裡奔跑的訣竅。

所以現在的他雖然看上去搖搖欲墜,卻也不會真的摔倒在雪地裡。

感受著身體突然增加的重量,李夜又象是回到了大佛寺裡擔水的時光。

只是圍著大殿外的廣場跑了兩圈,他就慢慢找回了感覺,腳下的步子也不會那麼生澀,有了幾分靈動。

有僧人跑過大殿,看著奔跑在廣場上的李夜,喊著殿裡當值的僧人出來看熱鬧。

看著腳下用力,奔跑在雪地裡的李夜,有僧人笑著說:“這不師叔真奇怪,明明不能修行,但這在雪地裡奔跑的身法看上去卻不比我們差。”

“誰說不比我們差,你沒見小師叔一次都沒摔倒嗎?師兄你要是不服,可以下去試試,保證你跑不了一圈就會摔個狗啃泥。”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麼厚的雪,就算我們踩在上面,也有些吃力,真不知道小師叔是怎麼練的,據然可以疾步如飛......”

大殿本是修行的首場,應是莊嚴清靜,此時卻因為幾個僧人圍觀李夜在雪中的修行,有了一絲人間的生氣。

擠在幾個師兄身後的無憂,看著雪地裡的李夜搖了搖頭。

說道:“明塵小師叔真是個怪物,這麼寒冷有天氣,不去找明惠大師喝茶取暖,據然在雪地裡發瘋,我真的想不明白。”

“無憂師弟,等你想明白你就是小師叔了。”

邊上的一個師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

雪地裡奔跑的李夜沒想到此時的他,在別人的眼裡成了一道風景。

為了保證自己的身子不陷進厚厚的積雪,只有拼了命地運轉無相法身的心法,將一身肉身的力量執行到極致,腳下的每一步都比平時花費了許多的力氣。

畢竟大佛寺在天山的下面,即使有積雪也不如此時般若寺裡的積雪厚,稍不留意就會陷進去,再想抬起腿,就得消耗更多的體力。

這一天,李夜在山門前的方場上奔跑了二十圈,就感覺到體力明顯得不濟。

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心想這肉身的修行果然不簡單,自己只是堅持了一個時辰不到,就感覺吃力了。

而當年在大佛寺後山擔水,就是跑上二個時辰,也沒有這麼吃力。

看著身後一串串凌亂的腳印,心道等自己練成了踏雪無痕,估計會讓明惠師兄和先生大吃一驚。

說不定,到那個時候自己無相法身的第六層心法,也能修行到圓滿了。

停下腳步的他,抬頭往大殿上望去,只見屋簷下已經站著十幾個光頭的和尚,正指指點點看著雪地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