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帶著三人在山上住了十天,三人練了十天的劍,李夜摘了十天的茶。

一時間,小木屋裡有濃濃的茶香,石壁上有淡淡的劍意。

李夜只跟小白和南宮如玉說了二回,便不再理會兩人。用先生的話說,劍意能看見便是看見,看不見就算旁人如何解部,還是看不見。

一切都要看兩人的悟性和機緣。

將要下山的前夜,李夜在屋外的火堆上再次給三人做了一頓烤肉。

小白拉著南宮如玉挨著他在火堆邊坐下,看著李夜問道:“哥哥下山後就不能做烤肉了嗎?”

南宮如玉如他的表情一樣,瞪著李夜說:“就算回到我們家,玉兒也可以找肉給師傅你烤啊?”

只有夏梧桐靜靜地看著三人,她似乎知道李夜有難言的理由。

李夜被二人目光看得些不快,輕聲音說道:“為什麼?因為我們除了吃以外,還有更多的事情在等著我,往後怕是想吃也沒那份閒心了。”

夏梧桐知道這是他的說話,默默地將烤肉放了上去,沒有出聲。

看著夏梧桐沉默的模樣,李夜不由得心裡一緊。

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沐沐之外,好像又出現一個能理解自己的女人。

不由地搖了搖頭,淡淡笑道:“雖然這只是一個理由,但我相信你們應該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夢想吧。”

“我的夢想說是跟在師傅身邊,修為突破到姐姐這麼厲害,不是,要跟師傅一樣厲害,能跟爺爺和爹爹在一起生活。”

南宮如玉沒等李夜問她,先將自己的夢想說了出來。

李夜看著她笑了笑,說道:“你只要好好修行,這個夢想很快就能實現。”在他看來,南宮如玉要跟南宮軒轅一起生活,應該沒有問題。

只要南宮如玉開口,白衣女子一定會帶著他離開五域。至於無心,恐怕兩人的緣分只能止於這遍星空之下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替無心傷心,也替南宮如玉耽心。如果有一日,白衣女子將實情告訴了她,不知道她將發如何面對,如何選擇。

這些都不是他能抗拒的事情,只能由南宮如玉自己選擇了。

這個時候,他突然的些厭倦這樣的選擇人生。

佛說至道無難,那是因為當前的人沒有選擇,一旦有了選擇,那麼煩惱和痛苦也會隨之而來,揮之不去。

夏梧桐呆呆地看著兩人。終於說一句話來,卻讓李夜嚇了一跳。

“我的夢想就是跟師傅一起修行,一起突破,永遠跟師弟在一起。”

經過了天山上一年多的相處,她早就將少女的羞澀扔在了腦後,這樣的話她不知道等回到皇城還有沒有勇氣再說出來。

她要把握當下,她要抓住李夜的心。

李夜呆了半天,認真地想了想才溫和地說道:“我的情況比較麻煩,你也看見了,便是連沐沐也讓我給連累了。”

沐沐的事他不會跟旁人說,但是沐沐一定跟小白說過這些事,所以李夜覺得沒有必要隱瞞小白。

他只是沒有將發生在未知之地的故事告訴夏梧桐,這是一件沒有必要說出來的事情。

這是他跟沐沐個人的事情。

夏梧桐靜靜地看著他,認真地回道:“我知道,我不怕,有什麼事情可以一起面對!”

“為什麼?”

李夜看著她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終究真正敗下陣來,輕輕地說道:“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改變,如果到了無可奈何的一刻,任誰都無法挽回,你要怎辦?”

夏梧桐想了想問道:“這世上還有師弟跟先生也感到無能為力的事情嗎?”

看著一臉天真的她,李夜只好無奈解釋道:“沐沐的事情難道不是很好的例子,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我的身上,師姐你們如何?”

李夜不忍讓夏梧桐有一天變成現在的自己,還是忍不住將即將會發生的某些事情說了出來。

夏梧桐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她無法相信他的說法,細長睫毛輕眨。

輕輕地問道:“難道師弟跟小白一樣,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麼?”

“怎麼可能?”李夜看著三人苦笑了起來,說道:“我出生在風雲城的春風書院,城裡的人都知道這事啊。”

夏梧桐緩慢地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如此,師弟又何來這一說?”

李夜思付片刻後,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只是打一個比方,凡事皆有可能,只要沒有發生,一切皆有可能,就象我跟沐沐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想到她會離開我一樣。”

夏梧桐緩緩移開目光,拉著南宮如玉的手,輕聲說道:“難道說玉兒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只小白一樣?”

南宮如玉一聽,拼命地搖搖頭,笑道:“姐姐,玉兒的家可是在南宮世家哦,爺爺和爹爹還有姑姑都在等著我回去呢!”

夏梧桐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小手,笑道:“我只是跟你師傅打個比方,沒有說玉兒你不是這裡人。”

“姐姐你把玉兒嚇怕了哦,我還以為自己是天山上的妖怪呢?”

南宮如玉抬起頭,指著火上的烤肉說:“師傅,我餓了。”

“貪吃貓。”李夜看著她笑了起來,伸手將一塊烤好的肉取了下來,切成小塊分給三人。

“要不要喝一口?”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李夜起喜歡時不時地喝上一杯。

如果要細細地算起來,應該是在玄天觀三人突然離開,之後的李夜便有了喝酒的衝動,那是一種無力卻又難受的感覺。

所以,那時候的他想要喝一口。

以抒發心中的那鬱郁之氣。

夏梧桐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就喝一杯,紀念一下我們的天山之行吧。”

李夜想了想,取出一甕酒拍開,倒了三杯,看著小白說道:“少喝一杯,不然醉死你,明天下不了山。”

小白看了他一眼,笑道:“下不了山,哥哥揹我!”

“不可以!師傅現在連玉兒都不背了,怎麼可以背師叔你這麼大的人哦?”

南宮如玉堅決反對道。

夏梧桐看著爭吵的三人,不由得微笑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覺得無比的溫馨,真想將眼前的時光延長,再延長。

她也知道三人便是在天山上呆上三年五年,也終是要下山而去回到山下,回到皇城,但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好象昨天還在山上練劍,還在天山上的神廟裡突破,轉眼間就要回到風雲城了。

那年的天山,那年的風雲城。

只是,那年的天山還是那年的天山,那年的少女已經不是那年的少女。

還好,至少這一刻的女孩,還陪在當年天山上的那個少年的身邊。

對於她來說,這便夠了。

便是已經跟這傢伙訂了親的上官無雙,李夜在上天山的時候,也沒有帶上她啊?這便是她想要的結果。

至於往後的事情,等到以後再去面對吧。

我要的是現在,至少這一刻我是幸福的。

三人喝了一杯酒,李夜看著小白問道:“小白你的夢想呢?是不是你的夢想已經實現了?要不要讓猜一猜?”

小白也沒酒量,只喝了一杯就臉紅了。

漲著臉看著李夜笑了起來:“算不上,我還想跟著哥哥你一起玩呢,這小青又不在,還有我爹孃還不知道在哪裡......”

李夜一聽,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心道小白的命比沐沐的更苦。

沐沐至少已經回到了母親的身邊,而小白邊自己的父母在哪都不知道,看來只有等自己想辦法去了那遍星空之下,跟他一起去尋訪了。

細細想來,一眼看去自己的朋友個個厲害,卻各人都有各有人的心酸,各有各有的苦楚一煩惱,不足與外人知。

李夜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等著我,等我過去了一起幫你找,順便把小青也叫上。”

“就是等著你來啊!”小白看著他,又喝了一口酒,嘿嘿地笑了起來。

南宮如玉就著李夜的杯子喝了二口,小臉漲得通紅,搖晃著小腦袋笑道:“我們都說了自己的夢想,那麼師傅你的呢?”

李夜一楞,看著她怔怔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都是童言無忌,說得就是眼下的南宮如玉,心急之下將心裡想的話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讓沒有防備的李夜一時呆住了。

看著三人眼巴巴的樣子,李夜想了想禁不住苦笑了起來。

“我好象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我只想著先將自己修行的功法修到圓滿,其他的事情以後再想,不料這一修就是十幾年,連先生也沒問我這事。”

李夜看著三人靜靜地說道。

“小白點了點頭,看著李夜說:”這事我知道,當初哥哥上天山就是為了修行,否則也不會揹著我不要命地往上爬了。“

李夜看著他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居然修行的那麼快,還沒等沐沐見到你,你就化了形變成了這個樣子。

小白紅著臉笑道:“我還記得哥哥頭一回進寒潭那大聲叫救命的樣子呢?還有你跟猿爺爺丟我一個人進冰河裡,你們想謀殺小白啊?”

“就象師叔你丟玉兒那冰河裡一樣麼?原來師傅也想謀殺玉兒啊?”

南宮如玉想起了小白陪他在冰河裡淬體的好樣子,就連夏梧桐也不好意思地看著李夜,心想你原來是想謀殺我們兩人,就象曾經想謀殺小白一樣麼?

李夜看著三人,淡淡地笑道:“你們三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年我想有個人扔我進去,都沒有。便是寒潭,老猿前輩也只是陪了我二回。”

小白看著他嘿嘿笑了起來:“猿爺爺說你是妖孽,不需要別人陪。”

南宮如玉一聽,也咯咯地笑了起來:“原來玉兒的師傅是妖孽,難怪玉兒的運氣這麼好,等我下山後就是南宮世家最厲害的人了。”

夏梧桐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黑髮笑道:“你豈止是南宮世家,你是五域裡最厲害的小魔女好不好?”

小白想了想,看著南宮如玉認真地說道:“想想也是哦,便是沐沐姐姐當年,也沒有象玉兒你這樣變態!”

李夜看著三人淡淡地說道:“下山以後,無論是玉兒還是師姐,二三年內都不要急著突破,仔細練練劍法,沒事的時候多讀些書。”

“為什麼?她們不是很順利麼?”小白看著他不解地問道。

李夜搖搖頭,輕聲說道:“欲要修行,先修心。你們三個人都修了麼?”

小白和夏梧桐一聽,頓時傻了眼,李夜的話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中了兩人的軟肋。

南宮如玉看著李夜認真地回道:“玉兒下山就跟師傅學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