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療傷

蠻荒，定安城。

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雪，醉生夢死酒坊裡卻熱氣騰騰。

小紅生了一大盆炭火，小寶膩在她的懷裡呆呆地看著眼前幾個女人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李秋水看著小紅苦笑道：“這爺倆也不知道早些回來，直到我那弟弟轉身離開。”

坐在一旁的上官豔紅怔怔說道：“那傢伙，跟在望天城一樣，也是一聲不響就離開了。”

正捧著一杯熱茶的皇甫青梅一呆，想著李修元在臥龍山的一幕。

也是幽幽地說道：“那傢伙，連一夜都沒有陪我們，便帶著小黑踏上了一條小船，不聲不響地離開了蠻荒……”

兩女一驚，看著她問道：“那傢伙是坐船離開的？”

“是啊？他沒跟你們說過麼？”皇甫青梅一愣，看著兩人回道：“他說當年來的時候，也是坐著這條小船來的。”

小紅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掌櫃的，就跟神仙一樣。”

李秋水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家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以後也不要再惦記我那弟弟了。”

皇甫青梅一聽不幹了，輕輕地拍著桌子說道：“他能躲去哪裡？等到天路開啟之日，他不是一樣要乖乖來到這裡？”

上官豔紅搖搖頭，笑道：“在我看來，只怕那登天之路的入口，還是在長城外面。”

“那倒是麻煩了。”

李秋水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傢伙在長城裡面還有一個師妹，他這回沒去見她，不代表往後不去。”

“那豈不是，我們以後想再見他，也不容易了？”

皇甫青梅心道，我還想找他鑄造一把靈劍呢。

眼見自己的女兒有了一把太陽劍，自己也忍不住起了鑄劍的心思，畢竟怎麼看，府城的那些鑄劍大師都不如李修元。

要知道，西門夢蝶的靈劍可是有雙重火焰的威力，這等於是一件大殺器啊。

更不要說，李修元並沒有將銘刻在劍身的加速符文的秘密告訴兩人。

這個秘密，他留著給西門小雨和西門夢蝶兩人以後慢慢發現，這也是他留給二人的驚喜。

“誰知道呢？”李秋水嘆了一口氣道：“他連酒坊都費了大心思重新裝修了一番，怕是難得回來看看了。”

上官豔紅搖搖頭，看著兩人皺眉說道：“沒了那傢伙，你們就不要修行了？”

“怎麼可能？”李秋水和皇甫青梅齊聲回道。

店外的小雪漸漸變成了大雪，店裡的幾個女人依舊沒有起身離去的意思。

或許在她們看來，往後的很多年裡，她們都會在一起修行，一起討論登天之後，要去面對的事情了。

……

修羅天域，書院的後山。

餵了老人吃過午飯，李修元等來了廚房的胖長老。

看著眼前的少年，胖長老不可思議地叫道：“這沒天理啊？我們一個個都老去，你又返老還童了？”

李修元一邊煮茶，一邊看著他笑道：“我還想著，若是長老你也背棄了院長，我該如何面對你？”

“怎麼可能？”胖長老嚷嚷了起來：“你問問衛青那傢伙，從春天到秋天，是誰在照顧他們？是誰幫著把院長背到這裡的？”

胖長老的眉頭微微蹙起，看著已經睡著的院長，低聲說道：“話說，你有辦法治好院長的傷勢？”

笑了笑，李修元低頭專心地分撿著面對的靈藥，想著一會到底要如何醫治院長的傷勢？

眼下的院長四肢經骨盡斷，比他當年在落霞山上還有慘上幾分。

好在眼前的他並不缺少靈藥，他只是在尋找一個最為妥善的解決辦法。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李修元起身，從屋裡取出幾塊準備好的竹片，杉樹皮走了出來，看著胖長老問道。

胖長坳趕緊把隨身帶來的事物取出，放在一旁的地上。

看著他緊張地問道：“你這是想打斷他的手腳？”

“不然呢？與其這樣不死不活地癱瘓在山中，不如徹底廢掉他的筋骨，重新來過。”

李修元將準備好的一切事物在桌上分類擺好，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一會麻煩長老幫助，我要先替院長醫治筋骨……”

胖長老一聽拘拘起了衣袖，看著他問道：“要不，我來動手？”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不用，眼下他沒有知覺，正好先來醫治。”

說完掀開院長身上的獸毯，伸手摸著老人的四肢。

看著胖長老苦笑道：“還好，他現在沒有知覺。”

說完不等胖長老回話，手心發力，只聽“咔嚓！”一聲響起，老人的左臂筋骨盡碎。

閉著眼睛的老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似乎露出痛苦的神情。

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隨後又閉上了眼睛，眼角有兩行淚水滑落，也不知道是痛的原因，還是因為看見了自己心愛的弟子迴歸。

李修元卻不敢停下，一邊吩囑胖長老快速攪動盆裡和了水石膏粉。

一邊將配好的靈藥快速敷在老人的斷臂上面。

一老一小配合得天衣無縫，前後不到一刻鐘的光景，院長的一隻手臂便裹好的石膏，又夾上了杉木、竹片。

胖長老看著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事，也只有你敢做了。”

至少在他看來，書院裡任何一個長老都不會為院長的事上心。

大家都盼著皇甫長老上位，給他們多發一些資源。

人心就是這樣，有的時候為了一點修煉的資源，便會毫不猶豫地出賣自己的良心。

李修元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接著拿起了老人的另一隻手臂……

兩人緊密配合，前後花了一個時辰的工夫，將院長的四肢的筋骨捏碎，敷上靈藥，再用杉木和竹片固定了起來。

躺在躺椅上的老人，頓時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粽子。

收拾了眼前的事物，李修元元屋後的山泉處洗漱了一番，回來看著胖長老笑了起來。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院長最多中秋之前，便能再次站起來了。”

李修元回到桌前端起一杯閔茶，給院長慢慢地喂下。

胖長老在屋後洗漱一番回來坐下，看著他皺著眉頭問道：“中秋就能好，這麼快麼？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

李修元一邊燒水煮茶，望著天空中飄過的一朵白雲，身體突然更顯得有些僵硬。

端著紫砂的右手微微顫抖，眼睛卻落在一旁如粽子一樣的老人身上。

胖長老看著他的模樣，也沒有催促的意思，雖然他很想知道李修元打算如何醫治院長的一身創傷。

因為她知道李修元這時候正處於一個很大的麻煩之中，畢竟院工的傷勢連書院的一幫長老都沒有辦法，所以他只好沉默。

水沸，洗茶，澆水。

待得胖長老捧著一杯靈茶喝了一口，待得胖長老遊移在清醒和入安的剎那之間。

李修元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伸手燙了一片毛巾，覆到院長的臉上，輕聲說道：“不急，先讓院長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將四肢的筋骨癒合……”

仔細地替老人搓了一把臉，又喂老人喝了一口靈茶，這才滿意地坐回桌前。

取了一卷經書輕聲唸誦了起來。

眼前的胖長老有頓悟，院長的傷口正在緩緩癒合之中，他要給兩人念一卷佛經。

洗去望月澗天空的一絲陰霾，同時也試著感悟自己無相金身的第四層意境。

小黑飛去了後山尋找大蟒，李修元需要一顆蛇膽讓失去神智的老人清心。

胖長老喝了靈茶，正在頓悟之中。

坐要老樹之下，李修元想了想，取出久不曾撫的鐵琴，擱在面前的桌上，掏出手巾輕輕地擦拭琴絃。

他沒有去彈那首難懂的《鎮魂曲》，而是為受傷的老人，以及頓悟中胖長老撥動琴絃之下，一曲《思無邪》流淌出來。

如山間的泉水，若有若無的琴聲在悄悄地安撫全身筋骨盡斷的老人，希望春風化雨，一夜過去將老人的創傷撫平。

又似天人私語，將至高的法則大道偷偷洩露給苦苦皺眉頭，尋找一絲破境機緣的胖長老。

詩三百，我不止詩三百。

思無邪，我心思純淨如雪山這屽融化的雪水。

我要治癒你一身的傷痛，我要讓你聽懂這天地間的真意。

琴曲撫到最後，李修元不知不覺撥動了天山之上的那道神秘的琴絃，將一曲《鎮魂曲》的前奏不知不覺中熟練地……自他指間流出。

一時間，石屋外的天空在一道莊嚴的琴聲迴響。

如九天之上的龍吟，又似九幽之下的暗歎。

鎮魂，我欲用天山之巔的天地之地，安撫你此刻慌亂不安、無處安放的一絲紊亂的神魂。

只不過，終是感悟不夠的李修元，只是堪堪地《鎮魂曲》前奏彈出，接著便再次出現在黑夜長街，有人拖刀夜行的聲音。

頓悟中的胖長老醒過神來，耳朵動了動，心道你這彈的是什麼神曲，竟然如此難聽。

便是深睡中的老人也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好似神魂歸來，看著遠歸的遊子，不如如何是好。

李修元收住了兩手，輕輕地按著顫動的琴絃。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呢喃道：“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睜開雙眼，山間依然是那片清麗的風光，山澗同依舊拂來微涼的山風。

李修元精神稍好了些，看著如廝美景，精神為之一振，跟胖長老說道：“弟子琴技不甚熟練，讓長老笑話了。”

胖長老正欲回話，天空中響起了小黑呱呱地呼叫聲。

接著一條巨大的黑蟒掉落，看著李修元一喜，抬著笑道：“小黑，晚上給你烤肉吃。”

“哥哥，小黑還要煮一鍋肉湯。”

撲騰著飛下的小黑站在桌上，端起李修元面前的茶杯喝一口，笑道：“小黑追它追了一個時辰，累死我了。”

李修元點了點頭，起身取出小刀，熟練地剖開黑蟒，取出蛇膽，轉過身扶豐收院長。

胖長老趕緊上前端著一杯靈茶過來，待得李修元喂院長吃下蛇膽之後，又喂他喝了一杯靈茶。

放下老人躺好，李修元哈哈大笑，說道：“萬事俱備，只欠一陣秋風了。”

胖長老好奇看著他，關切地問道：“怎麼說，吃了這蛇膽院長就能好起來了？”

“這只是一味藥引。”

李修元回到樹下繼續處理地上的黑蟒，微笑說道：“有了這東西，要不了多久，院長就能恢復神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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