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宮裡的李氏期盼著小黑和青玉給她帶來一道好訊息的時候。

小黑和青玉已經快馬加鞭在官道上賓士了五天。

這五天兩人目睹了官道上有無數的糧草往前方運送而去,有幾回青玉差一些就要動手,最後都被小黑制止住了。

有了五域南疆的經驗,眼下的小黑可不會著急一時跟路上運送糧草的軍士們過不去。

只是在黑夜來臨之後,小黑悄悄地往每一個在路上遇到的隊伍裡潛入。

青玉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忙了些什麼,在她看來,只要小黑跟著她去到丹州城的前方,看看北齊大軍究竟想要幹些什麼就行了。

畢竟她也沒指望路上燒了幾車糧草就能讓對方退軍。

緊趕慢趕,眼看離丹州不足百里了,累得不行的青玉終於選擇暫時歇息一日。

兩人一路趕來,眼見離丹州漸近了,這天空卻下起了濛濛的春雨。

跟皇城裡坐下屋簷下賞雨的心情不同,春雨中的天空顯得愈發陰沉,連著小黑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兩人牽著馬兒下了官道,試著去找一個可以避雨落腳的地方。

青玉臉上顯然興致不高,小黑看著她臉上疲憊的神情,伸手指著前面說到:“青玉姐,前面好像有座廟呢。”

青玉抬頭往前望去,第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寺廟,卻看到了一棵隱於茫茫雨霧中的老樹。

直到兩人往前又走了一會,才發現前面是一座破落的寺廟,門上掛著一個木匾,寫著兩個黑色的大字。

青玉忍不住出聲念道:“難陀,這是什麼意思?”

小黑搖頭苦笑道:“小黑又不會什麼佛法,不能為青玉姐解釋,只有我哥哥在方能為你解讀。”

一個靠近邊關的山野小廟,居然還有一個如此難懂的名字,兩人牽著馬兒進了破敗失修的寺內,終於將春雨關在了門外。

春雨滴嗒,廟裡瀰漫著春寒的溼意,讓兩人都有些不喜。

直到小黑和青玉生了一堆火,煮了一鍋肉湯,這才有了一些生氣。

一路而來,兩人就沒怎麼安生睡過好覺,特別是青玉,一直在為前方的戰事擔心。

看著青玉臉露出疲憊的神情,小黑一邊攪動著鍋裡的肉湯。

一邊說道:“我不知道到了丹州能不能打敗那些傢伙,但是找到他們的糧草還是可以的,所以你不要擔心。”

青玉輕輕嗯了一聲。

想了想說道:“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可是娘娘等著我的好訊息,小黑你要幫我啊!”

小黑沉默片刻,看著鍋裡的肉湯說道:“我不能幫你打退北齊的大軍,但是讓他們退軍,應該還是可以的。”

盛了一碗肉湯,又夾了一大塊牛肉,小黑遞給坐在一旁的青玉。

他好像聽哥哥說不能幫任何一方打仗,不能插手大周皇朝的事情,但是燒掉北齊大軍的糧草,對他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

最多,他到時候帶著卿卿和嫣兒回到大周皇城去,也不用去皇宮找皇后娘娘,只要安靜地待在四十七號酒肆裡就行了。

青玉喝了一口肉湯,看著他咯咯笑道:“你若是能幫我燒了北齊大軍的糧草,回後孃娘肯定會封你一個將軍。”

“那樣啊?那樣哥哥肯定會罵小黑貪心了。”

無論是大秦還是大周,對小黑和李修元來說只是過客而已。

他眼下關心的並不是大周能不能打贏跟北齊的戰爭,而是擔心自己離開的時候,沒辦法帶著卿卿和嫣兒一起離開。

自己沒這個本事,估計哥哥也不行。

想來想去,只能讓哥哥以後去求求老道士想辦法了,要麼老和尚來找自己也行。

聽著廟外春雨滴漏之聲,兩人安安靜靜地喝了一鍋湯,吃光了鍋裡的牛肉。

青玉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看著收拾鍋碗瓢盆的小黑笑道:“想不到幾年沒見,你這做飯的手藝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小黑嘿嘿笑道:“我這算不了什麼,要哥哥煮的火鍋,烤的魚才好吃。”

兩人圍在火堆前靜靜地待著,青玉忍不住問道:“小黑你以前也在野外待過嗎?”

小黑往火堆裡添了樹枝,想著自己一個人從神龍谷裡逃出來的那些日子,不由得自豪地說道:“哥哥不在的時候,我也一個人也曾活了下來。”

那個時候,他過的是朝不保夕的亡命日子,哪裡想過明天會在哪裡過夜?

正聊得開心的時候,小黑的眉頭卻皺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青玉說道:“青玉姐姐,我們怕是不能安生呆在這裡了。”

小黑強大的神識早已經將小廟附近籠罩了起來,眼見正有十幾人騎在馬上,下了官道往小廟而來。

馬上的人有的穿著黑色的長衫,有的身著盔甲,或許跟自己兩人一樣,也是往丹州城而去的北齊將士。

抬頭望著廟外的天色是夜幕降臨,或許傢伙跟自己一樣不願意趕夜路,要在這廟裡暫歇。

隨著一行人的靠近,青玉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看著小黑說:“他們就算過夜,也不能趕我們離開吧?”

在她看來,最多大家相家無事,呆在一個廟裡過一夜。

等到明天雨停,或是天亮之後,再各自離開,畢竟這山間的破廟也不是誰家的財產。

小黑微微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他可不願意跟一堆莫名其妙的傢伙擠在一起,沒準半夜就會被對手偷襲。

只是眼下他也沒有辦法,只好苦笑道:“看看吧,等著。”

還沒等青玉接上話,只聽吱呀一聲,沉重的廟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大人,廟裡有人!”

人還沒進來,小黑和青玉便聽到一聲驚呼。

呼啦啦,就在青玉欲要出言呵斥的時候,廟裡突然間衝進了七八個身著盔甲的將士。

跟著便是幾個一身黑衫的修士走了進來,走在最後面的是一個年方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一臉消瘦的中年男子跟身邊的幾個修士一樣,一身黑衫堪比黑夜,乍一看去跟小黑有幾分相似之處。

看著火堆邊皺著眉頭的小黑和青玉,中年男子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顯然他想的跟小黑一樣,也不想在這樣的夜裡,跟二個陌生人擠在同一個小廟之中。

在他看來誰會對自己不利?誰敢對自己不利?

看著面前突如其來的姐弟兩人,中年男子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冷冷地問道:“你們來自何處?為何會在這山間過夜?”

“我們……”青玉正欲回答,被小黑打斷了。

“我們來自朔州,那去前面的青牛鎮上問親,你們又來自何處,要去哪裡?”

生怕青玉說錯話,小黑看著中年男子冷冷地回道。

因為面前之人穿著黑色的長衫,更因為還有一身盔甲的將士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兩人,小黑甚至從他們身上察覺到了殺氣。

還沒等中年男子回話,在他身後不遠處身著盔甲計程車兵眉頭微挑,說道:“大人不對,這女人分明是大周的口音。”

小黑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心道果然這是一個蠢女人。

遇到事情你著什麼急?不是有自己在嗎?在北齊皇城生活了四年,小黑早就混了一口本地口音,連老掌櫃和卿卿也是標準的鄴城話。

沒曾想到,青玉一張嘴,露餡了。

中年男子臉色一冷,看著兩人問道:“你們來自大周?”

小黑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我這傻姐姐小時候去過大周,學了一口當地話,這改了十幾年也沒能改過來。”

確認了面前這些傢伙的身份,小黑只好胡亂說起了瞎話。

真要憑口音說判定青玉是大周的奸細,他也無話可說,只不過在對方沒有翻臉之前,他總得掙扎兩下。

好在對方看著小黑依舊坐在火堆邊沒有暴走的模樣,而中年男子顯然沒將面對的姐弟兩人當成了自己的威脅。

他臉上的神情雖然平靜,可是說出來的話卻頓時讓青玉傻眼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來自大周,是不是奸細,這裡今天夜裡歸我們所有,你們離開這裡吧。”

中年男子冷冷地說道:“我只說一次。”

“憑什麼啊,我們可是先來,這火為也是我生的。”

青玉一聽對方要將自己趕出去淋雨,想著這黑夜之中兩人過哪過夜?身為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於是,將自己的牢騷不管不顧地發洩了出來。

還沒等青玉把話說完,小黑心裡便生出一道恐懼之意,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些黑衣人似乎根本毫無感覺,依然保持著之前的殺氣。

恍若只需中年男子一句話,就能將眼前的兩人斬成肉泥。

好死不死的,你跟他們較什麼勁啊!

小黑一邊叫苦,一邊站起來準備拉著青玉的手往廟外走去。

且不說這幾個黑衣人身上恐怖的氣息,便是那中年男子身上的氣息便讓小黑非常不喜。

眼下他的修為被禁錮住,在小廟裡又沒辦法使出符箭,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看著中年男子臉上變了又變的神情,小黑默默思索著,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比他之前見過那白玉寺的住持還要可怕。

因為對手正試圖掩飾接下來那一道可怕的殺氣。

為此他只好拉著青玉往小廟外走去,一邊跟中年男子說道:“算我怕你們了,這裡讓給你們吧。”

鋥的一聲,站在大門處的北齊將士將刀劍抽了出來,看著他說道:“你們不能離開!”

小黑握著的拳頭微微顫動,痛苦地皺著眉頭,看著中年男子說道:“為什麼?你們人多,就要欺負我們?”

中年男子眼睛微眯,揮手將下頰殘留的雨水輕輕抹去。

看著小黑和青玉說道:“你們確實不能離開此地,因為前方就是戰場,除非你們能洗脫自己身為奸細的嫌疑。”

青玉一怒,下一刻就在爆發出來,卻被小黑緊緊地拉在身後。

他知道這些來自雨夜的強者,肯定想將自己兩人留在這小廟裡,或者乾脆說因為青玉的口音,便足以讓對方起了殺心。

在近身戰的情況下,獨力對抗十幾名高手,還有一位未知的強者,小黑沒有什麼信心。

甚至還不如當年在皇城他跟青玉遇到那些殺手時的情形。

因為那一日的小黑,身負神火,只要一道火焰便滅了眼前的敵人。

春雨不斷自小廟的瓦簷往下滴落,發著滴答的聲音,為廟裡帶來一道詭異而緊張的氣氛。

小黑嘆了一口氣,看著中年男人不甘心地問道:“那麼大人,要如何才能洗清我們的嫌疑?”

他甚至想好了,只要讓自己走出這座小廟,哪怕掏出幾十枚金幣也在所不惜。

中年男子看著他冷冷地說道:“用你們兩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