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大秦皇朝,來自東海漁村的一劍!

最為簡單不過的拔劍術!

每天都要練習一會的拔劍玉,是李修元獨創的招式,雖然他將這招式傳給了東渡的徐福和趙猛。

甚至連張良、淑子、小黑、小虎也統統都會。

然而當他真正使出來的時候,依舊可以驚豔這一方天地,讓人間佛退避三尺。

手臂上細細的傷痕越來越大,最後化作了一條深溝,接著便有一道如泉水一樣的血花飛濺開來。

噹噹噹!一串聲音響起,那是握著禪杖的手臂掉在地上,然後禪杖沿著石階一路往山下滾落。

出指如風,人間佛瞬間點住了自己的穴道止住狂噴的血花。

左手撕下僧袍的一角將傷口緊緊地包裹起來。

之後才撿起起上的斷臂,嘆息一聲說道:「果然是道高三尺,魔高一丈……你贏了我,但是我身後還有佛……」

李修元搖搖頭道:「在我眼裡卻是魔高三尺,道高一丈!若穿上僧衣就能成佛,那你又須在紅蓮寺裡苦修?」

說起佛法,眼前的人間佛哪裡是李修元的對手?

莫說是佛法,便是世間法,道法,甚至魔法李修元也跟洋洋灑灑地說上一通。

以至於在大秦跟夫子說的那些儒家之法……

自知自己再無一戰之力,人間佛當即放棄了跟李修元的拼命,李修元也默默地將長劍歸鞘,靜靜地掛在腰畔。

就像人間佛說的那樣,他的身後還有紅蓮寺,還有住持,還有更多的佛。

他手裡有劍,便能移開攔住去路的佛。

包紮好傷口,人間佛臉上的神情變了變。

悠悠說道:「這是諸佛的世界,你可以打敗我,卻無法打敗我身後的佛,無法說服住持師兄放過那師徒兩人。」

「既然我們已經將他倆鎮壓在此,便是施主也搬山之力,怕是難將兩人救出,你這又是何若?不如回頭吧!」

這是人間佛第二次跟李修針說回頭。

李修元明白人間佛的意思,甚至他此時已經看到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正往這裡而來,只是他無所謂。

「債多不愁,我無所謂。」

李修元冷冷地回道:「我放下的已經夠多了,只是被你們鎮壓的兩人卻是我放不下的因果,你也知道因果從不落空!」

「因果從不落空!」

轟的一聲,如當頭棒喝,讓身高七尺的人間佛渾身一震。

如渾渾噩噩苦修了數百年,突然有一天在空中響起一道劫雷。

又似世間之人來到諸佛的世界,無意中聽到晨鐘暮鼓,大受震動。

回頭望著大殿前被一片樹葉抹去的那個「岸!」字,人間佛似有所悟。

嘆息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究竟是施主入了魔道呢?還是我已經墜入了苦海?誰能為我解說?我的岸在何處?」

李修元沒有說話。

因為他已經看見一道人影緩緩從大殿裡走出,緩緩而來。

回首之間的人間佛試圖從那一葉障目的岸字找到自己的彼岸,又默默地注視著師兄自彼岸而來。

忍不住輕聲嘆道:「何苦呢?」

其實他想說的是,既然師兄已經身在彼岸,何苦回頭再次踏入世間這潭汙穢不堪的泥潭之中?

痛失手臂的人間佛心裡依舊對李修元嗔恨不已,卻也在一痛之下,明悟了一些道理。

既然康川城西那些百姓能容,既然整個康川城的眾生能容。

既然連康川城的城主大人和無數的護衛們都能容。

甚至連康

川城裡隱居不出世的修士也能容。

為何紅蓮寺裡的諸佛不能容納這一對師徒?

正如李修元之前所問的那般,這對師徒在康川城中並未作惡,正好相反的是,無心身為凡人卻能體恤西城百姓的苦處。

為貧民之子女傳授知識,為何紅蓮寺就不能如此?

或許他需要來一場入世的修行,去看看世間的眾生,如那師徒一般……

想到這裡,失去一隻手臂的人間佛看著緩緩而來的老和尚搖搖頭。

靜靜地說道:「師兄在下無能,一不能降魔,二沒能修得渡人渡己的佛法,實在慚愧。」

不等迎面而來的老和尚回話,轉身跟李修元揮揮手,一步一步往山下而去。

連地上的禪杖也沒有去撿。

一臉皺紋的老和尚一愣,看著人間佛的背影問道:「師弟這是意欲何往,回來,我替你將斷臂接上。」

「不用了……我去人間看眾生……」

風中傳來人間佛聲音,腳步卻越來越快,只是眨眼之間,山道上便再沒了人間佛的影子。

老和尚望著消失在風中的師兄一時怔怔無語。

也不跟李修元說話,而是招手之間,將人間跌落石階上的禪杖召回。

看著地上的綻開的紅花,搖搖頭看著李修元問道:「施主從哪裡來,因何傷了我的師弟?他跟你有舊怨不成?」

老和尚拄著人間佛失落的禪杖,看著面前的李修元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我從來的地方來。」

李修元靜靜地回道:「因為你囚禁了我的兩個晚輩而來,因為老和尚你有心作惡而來,因為康川城中未來的聖人而來!」

「至於為何傷了你師弟的一隻手臂……那是隻為他不配做降伏六道有金剛,天不降魔,我來降!」

李修元上前一步,臉上的神情漸冷:「你這裡是佛門清淨之地,還是世間的牢獄?誰給你的權力?」

李修元的回答冰冷、無情,卻沒能激起老和尚的怒火。

「老衲法號無嗔,是為紅蓮寺的住持,而你打傷了我的護法金剛。」

老和尚無嗔看著李修元說道:「師徒不可以相戀,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既然康川城裡的百姓不敢管,城中的修士不敢出聲,城主大人假裝看不見……」

「那麼,紅蓮寺來管,和尚我來管……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老和尚一頓手中的禪杖,冷冷說道:「我欲降魔,來吧,還我師弟一隻手臂。」

李修元聞言怒了,指著老和尚無嗔的鼻子呵斥道:「這只是你紅蓮寺一方的說辭,若你能代表這一方天意,你讓天降一道神雷劈在我的頭上試試?」

於是他的目光落在了紅蓮寺裡金碧輝煌的大殿,落在後山那座高高的佛塔上。

老和尚無嗔沒有回話,因為他無法代表這方世界的天意,也落不下一道劈天劈地的神雷。

於是他只好沉默。

李修元繼續罵道:「你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正好,我身在無間地獄,此間事了,我拉著你一同前往地獄,去見你嘴裡的佛。」

「問問他,到底你是佛還說我是魔?」

李修元以劍指天,大喝一聲道:「你一個方外之人,卻入世行地方官府的干戈之事,老和尚你的慈悲心在哪裡,讓我看看!」

李修元的幾句話,說得無嗔老和尚臉上的神情紅一陣白一陣。

神情變得越來越冷漠,因為李修元說中了他的痛處。

讓他想起了自己便是苦修百年,依舊只是紅蓮寺中的住持,無法感悟此方世界的天地之意。

無法

聞道而入佛,無法立地成佛。

老和尚越想心裡越苦,苦不堪言的他乾脆怒吼一聲道:「來,讓我看看你的佛!」

李修元想著那個不知跑去了何處的傢伙,想著自己在深淵之下修行無數個年頭。

不知是十年還是百年。

山間的石頭已經差不多都被他雕刻成了一個個的佛像,時間無始終,深淵之下的日子甚至比忘川橋上還要枯燥無味!

於是他怒了,怒目須張之下指著老和尚無嗔罵道:「你眼瞎了麼?」

指著自己的臉怒吼道:「說你是佛,你既貪又嗔且痴,說你是魔,你又披了一張佛的人皮。」

「人說開門見佛,你看不見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嗎?還是說你自以為身在佛堂不見佛,你便是這一方世界的佛?」

「如此,你招來降魔的神雷來劈我啊,來劈我這個來自九幽之下的佛!」

拾級而上的李修元,此時離老和尚已經不過三尺之地,只要老和尚起心動念,手裡的禪杖便能斬在他的頭上!

而他卻絲毫不在意,而是繼續指著大殿前柱子上的那一片落葉。

冷冷地說道:「佛說一葉障目,不見菩提,我看你去是一葉遮天,一看不見康川城的天,二看不見此方世界的地,三看不到山下的眾生……」

當年康川城主府處的那些驚天動地的神雷,那些讓無心得以踏入化凡之境的神雷。

當年在城西城中村外的那道斬天斬地,斬去神花谷無數精英的大陣。

當年初臨康川城,於城西竹棚掩映之地,一處汙水橫流之地,那些坐在不能遮風擋雨的教室裡,聽著先生講世間的道理。

當年初見茉莉時,那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說:「我是茉莉……」

想著紅蓮寺的佛塔之下竟然鎮壓著一個將要入聖的凡人,李修元火了。

冷冷地說道:「原來你才是這一方世界的魔。」

「很遺憾的是,你說的這些道理對紅蓮寺來說沒有意義,因為此方天地也不會因為你的到來而開天……」

「康川城的修士也不會因為你的到來而入聖,你問問那些來上香的信徒們會不會奉你為佛?」

老和尚看著李修元的眼睛,冷冷地說道:「在我的眼裡你是魔,這就夠了,這裡是紅蓮寺,我才是這裡的主人。」

他的意思簡單不過,我說你是魔,你便便是魔,然後康川城中的百姓修士都會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

因為,寺中的大殿之上,供著他們心裡的諸佛。

「多說無益!要麼交人,要麼我踏平紅蓮寺!」

李修元厲聲喝道:「不用拖延時間,就算你喚出滿天神佛,也擋不住我的路,替你的後人想想,替你供在佛臺上的諸佛想想!」

「難不成你想要在佛門之地揮起屠刀?!」

老和尚握緊了手裡的禪杖,以便他隨著他念佛的名義暴起降魔。

看著李修元說道:「如此,紅蓮寺有弟子數百人,便是浴血奮戰又能如何?只要能將你這人間妖孽降伏在此,讓佛塔之下多鎮壓一個魔。」

李修元看著他神情冷冷地說道:「你話太多了,禪杖在握你出手吧。」

名為無嗔的老和尚,紅蓮寺的住持大師,看著李修元平靜說道:「佛說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六道……」

李修元打斷他的唸叨:「你不是佛!」

PS:是日立春,謹以此章問候了塵師兄,問候眾多支援在下的讀者朋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