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遺忘的少年

日子如水一樣的平淡，山上的李修元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花了三天搭了一個竹棚，接著又在竹林邊上開墾了二塊菜園，種子是從天荒山上那個叫陳夢生傢伙的空間戒裡翻出來的。

要在山上修行，他就要學著自給自足，不用成天跑去宗門裡找東西吃。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從出生以來做的事情不少，卻從來沒有學過種菜，來到天雲山，他想學會被個本事。

還好山間有泉水，開墾土地埋下希望的種子、澆水......又花了幾天的功夫。

解決完吃住的問題，他開始坐在竹棚下面烘烤紫竹，削竹劍......一來一去，削了幾十把竹劍又花了五天的功夫。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竹劍上銘刻符文，所以特意削了一大堆。

就當是磨性子，也當是學習煉器的基本技能，他也要為自己打造一把銘刻了符文的竹劍。

大家都以為他沒有靈氣，那麼沒有靈力的人用一把竹劍，應該不會招搖吧？

忙完這一切，他開始躺在竹椅上讀書。

孟神通這回給他帶來的書都是自己的珍藏，有玄武大陸的風土人情，以及地理趣事，還有自己的佛經。

想著當年老爹在春風書院跟他說：“書中自有顏如玉。”

當時的他哪裡肯相信，成天就跟唐胖子四人去書院的湖邊玩泥巴。

那時候的他，不知道這個道理。

等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老爹和母親已在他的夢裡。

......

春眠不覺曉，李修元是夏日炎炎正好眠。

躺在竹棚下的他，一邊翻看著孟神通留給他帶來的書，一會又望著一山的竹海削著手裡的竹劍。

一犯痴勁他早就忘了還有一個師尊等著他回到搖光殿去煮茶做飯。

忙了一早上，手裡的竹劍眼看就要完工，從明日開始他就可以試著在上面銘刻符文了。

就在這裡，山上響起了平安的嚷嚷聲。

“修元哥哥，你怎麼跑到山頂來住了，玉尊的搖光殿也沒有弟子跟你爭地盤啊？”

說完，一路跑進來跳到躺椅上歇息，一邊取出水壺喝了一口。

李修元指著天空笑著回道：“這炎熱的天氣，去哪待著都煩人，只有這裡自在。”

李修元放下手裡的竹劍，去一旁生火煮肉粥。

看著他問著：“你不跟師傅好生修煉，跑來山上找我幹嘛？還是說藏書樓的孟長老讓你上來找我？”

“平安今天就在這裡吃午飯了！”平安看他他回道：“孟爺爺沒有吩囑我來找哥哥，是元爺爺讓我來問問哥哥為何不去見他......”

李修元一邊生火，一邊回道：“我去過，給人攔在殿外不讓進......你告訴元尊我已經有二個師尊了，不想再做記名弟子......”

在他看來，自己有一回小雜役的經歷就夠了，沒有必要永遠做下去，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自己在山頂呆了不少的日子，也沒能溝通夜空裡的七星，若不是精神漸好，他都想暫時放棄了。

平安躺在竹椅上嚷嚷道：“我也跟元爺爺說了，說哥哥已經是孟爺爺的玉姐姐的弟子，不會去他哪裡掃地了......”

說完這句話，平安跳下躺椅，撿起地上的竹劍仔細看了又看。

問道：“哥哥你要學劍嗎？我讓師傅給你找一把靈劍，好像孟爺爺還有一把仙劍呢，要不要我給你偷來？”

李修元搖搖頭道：“我只是想要削一把竹劍玩玩，不想跟老師添麻煩，你也不要給我去找啊......你師傅也很窮的。”

在他看來，就算要用劍，自己還有從修羅戰場上帶回的天魔劍，何必讓天雲山的一眾修士注意上自己。

平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哥哥等著，我去找孟爺爺要他的仙劍給哥哥。”

李修元笑道：“你要是敢去，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那怎麼行，平安得在這裡守著哥哥。”平安笑道：“等哥哥削好了，記得送一把竹劍給我。”

......

“聽玉姐姐說，哥哥在山上數星星玩？要不要平安晚上來陪你？”

賴著不走的平安吃了二碗肉粥，看著煮了一壺茶的李修元，笑著問道。

李修元一聽，苦笑著說說：“你沒見前面那兩邊菜地嗎？我是我種的菜，你去下山給我找些種子回來，我再開二塊菜地。”

“哦哦！我回頭告訴孟爺爺和玉姐姐，說哥哥在山上開始種菜了......下回我給哥哥帶些種子上來。”

平安一邊笑，一邊等著李修元給他倒上一杯靈茶。

暑氣正濃，二人坐在竹棚下、吹著陣陣的山風，倒是感覺沒有那麼濃烈。

固執的平安說下山去找師傅王強要種子，給李修元送上來，又約好了等著冬季來臨的時候去打獵，這才蹦蹦跳跳往山下而去。

等到平安走後，李修元取出筆墨紙硯，鋪開孟神通帶來的書冊，抄錄起來、

他不知道能在玄武大陸呆上幾年，所以一有空閒的功夫就想著多抄錄一些典藏的書冊帶回給須彌山下的親人。

至於老道士說的那捲道經，眼下的他暫時放了下來。

他要先將這佛門的無相金身整明白，這讀書有先後的順序，就跟自己修行一樣，也得一樣一樣的來。

只不過，倘若自己溝通了夜空裡的星星，還要不要去修煉佛門的無相金身？

如果自己的靈脈煉化成了星脈，還能繼續修煉無相金身麼？

如果他開始跟孟神通修煉星辰劍法，還要不要繼續修煉沒有完成的神龍劍法？

想著想著李修元就有些迷糊了，心想等見到老道士師父得好好問個清楚、明白。

自己將一門功夫修炬到了極致，然後又忘了它，這是什麼道理？

就像當初他在先生的書裡看到的那些故事......他一直以為，只有修仙才是這世界唯一的選擇。

然而卻有一些人快意當下，不求長生，只要當下快樂便能瀟灑一生，無怨無悔。

只不過他又在突發其想，或者那些活在先生書裡的角色，他們也想修仙，只是跟自己學佛路斷一樣，沒能踏進修仙的門檻。

或許他她們不想讓人知道，又或許當他她後悔的時候，世事變遷已經容不下他她的後悔......

你們有千金拿去買酒，不何不想著拜師學藝呢？

入了金丹境以後，那些凡夫俗子還能殺得了你麼？

不知不覺中，李修元鑽進了一個個先賢的故事裡，一發不可收拾。

山中無日月，書中乾坤長。

在李修元在山上修行的這些日子裡，王強帶著平安來看他，還真的給他帶來了一些菜種，讓李修元有些意外。

他想著等這一季種下的菜吃完，就可以接著再種了。

山上的日子雖然沒有能溝通夜空裡七星，但他也沒閒著，在竹海里挖了不少的紫竹，在洞外的竹棚周圍種了一圈。

想著秋雨和冬天，再也吹不進自己待著的竹棚裡面

李修元決定等到見到玉尊之後，跟她要些花苗，也種這裡。

這樣有花有竹還有菜畦，至少在他生活在這裡的時候，這裡是煙火人間。

讀書、種菜之餘，李修元開始在紫竹劍上銘刻符文。

畢竟他之前煉過陣盤，算是有不少的經驗可以借鑑，他想試試。

直到他真的動起手來，才知道竹劍不如陣盤，也不似符紙。

陣盤太沉，可以承受符文的力量，符紙太輕，只是一次性的東西......而他想要打造的竹劍，顯然不可能用了一次就扔掉。

遠望著天邊的一夕陽，一陣悵惘在心裡漸生。

要不了多久，這裡的夏日就要過去，秋風就要降臨......

老道士不在，他也不知道玄武大陸的時間流速跟修羅天域是何分別，眼下的他變成了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人。

輾轉於幾個天域之間，他早就失去了時間的方向......他只盼著早些回到五域。

讓自己踏入化凡的旅程，然後就能開始領悟時間大道的法則了。

李修元頭一回有孤獨的感覺，孤獨這種玩藝當初在天山、落霞山上都不曾出現過在他的身上，便是身陷九重深淵的時候，他也沒感覺到孤獨。

誰不是少年輕狂？輕狂的少年何來孤獨？

但是他可以非常確定，眼下的他是非常的孤獨，而且很難受，只是莫名妙的難受，因為小龍兒和龍紅塵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自己來到玄武大陸轉眼已經過去半年了，二個小傢伙在玉碟空間裡過的好嗎？

唯一讓他放心的是，輪迴塔的老人還在，想必他會照顧著二個小傢伙，這也是他不著急上火的原因。

老爹！你在杏花谷裡想必已經突破到煉虛之境吧了？如此說來，倒也擁有漫長的壽命，可以在時間的長河裡修行。

風雲城的小夥伴們，你們還好麼？小菊跟唐胖子成了親，那麼胡歌呢，那個在北海戰場上斷了一隻手臂的少年，你的手臂治好了麼？

何處秋風至？入眼處只有在風中呼嘯的竹海重重。

......

天雲山在玄武大陸算是一個特別的地方，因為這裡靠近極西的天荒山脈。

離此五百里便是樓蘭城，那裡的繁華能帶給天雲山不少的好處，卻又不會影響到這裡與世獨立的所在。

為了更高的境界，為了修行真正的仙術，這裡的每個弟子都忙碌。

忙著修行，忙著完成師尊交待的任務。

時間一長，除了平安、王強以外，大家都忘了玉尊收了唯一的小弟子。

一個來的時候只有十二歲，成天在山門前掃地的小雜役，自從進了竹峰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拜師慶典的時候很多人驚羨，都說他可能是玉尊收的唯一個弟子。

只是時間一長，大家便慢慢地將他遺忘了。

試問玉尊會將自己最心愛的弟子，罰去山中種菜砍柴？聽平安說那傢伙還在竹峰上面種起了花，完全不象一個修士應該有的現象。

在人生修行最寶貴的時光裡被罰去山上種菜砍柴？

連人人羨慕的仙法都沒有資格去學，就被罰去了後山，一天到晚就拿著一把竹劍玩，在眾多的弟子眼裡，這分明就是玉尊放棄了對這個弟子的培養。

自從上山之後，李修元便沒有下過山。

他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是平安帶給他的，其中孟神通來過一回，收走了李修元已經抄錄完的書冊，又給他換了幾本。

玉尊不會去後山看這個看星星看得發呆了的弟子，他也自然見不到她。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靜的修行生活，便是當年的落霞山上的道觀，和書院的後山望月澗，都沒有這樣安靜過。

並不是李修元不想下山，而是他真的很忙。

跟天空的星星溝通、讀書、練劍法、種菜種花讓他幾乎就沒閒下來過。

在山頂的星空之下睡了二個月，他又感覺到自己的力氣似乎又大了一些。

難不成自己跟小龍兒一樣，睡覺也能修煉肉身的力量？說出去會不會嚇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