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端木風雲三人也不知道這一座並不高的山坡是一座大陣。

甚至整個芙蓉鎮有一半的地方都是一座大陣,比他們見過所有的陣法更強大。

哪怕是破了超凡之巔的修士,想要破開這一座大陣也非易事,李修元安靜地坐在石坪上,已經收起了那一道殺氣。

對他來說,這些孟家的修士走上來很輕鬆,因為他並不介意讓這些傢伙上來,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要看他的心情。

孟先明來到李修元的面前坐下,並沒有如之前對端木家族一樣,跟眼前的少年客氣。

在他眼裡,面前的蒙著雙眼的少年就是敵人。

兩人面前隔著一張石桌的距離,石桌方圓不過三尺,再弱小的修行者也不會認為一張古桌便是天塹。

尤其對於孟先明這樣巔峰之士來說,這只是他揮手間的距離。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少年的面前。

李修元無視孟家三人無禮的目光,如同他無視眼前三人的修為一樣,甚至在他看來,便是左右石坪上的六人一起出手。

那又如何?

當他坐下的一刻,便將自己的殺意收了起來。

看著孟先明說道:「花椒和小蝶兒都是我的弟子,你們有任何事情,可以衝我這個做師傅來。」

說出這話的時候,李修元不卑不亢。

看在孟家三人眼裡,面前的少年只是一個凡人。

然而就算是這樣,依然不能讓孟先明熄滅胸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看著李修元冷

冷地說了一句:「你的弟子傷了我孟府公子。」

李修元沒有立刻回答孟先明的話,也沒有去看孟賢雲和王不凡兩人憤怒的眼睛。

而是將右手輕輕地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就像是被這山間,被一道風景所驚豔,忍不住伸手去撫摸一樣。

而他心裡,卻在想當年在誰的三生三世之中,學會的第一式佛門掌法:「降魔。」

而這一刻,整座大山的天地之力,這一道七星大陣的力量盡匯聚於他的掌間,只要他一念起。

可以是萬水千山,也可以是滄海桑田。

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孟先明說道:「我說過,她不在,我便無法瞭解此事原委。」

稍停了片刻,繼續說道:「既然孟家來了此地,我可以跟你們先算另兩筆賬。」

王不凡聞言大怒,低吼一聲道:「算賬,你憑什麼?」

李修元靜靜地望著孟先明,一字一句地問道:「那麼,你們要不要跟我講一講道理,而直接比誰的拳頭大?」

當他的手感應到這方天地的氣息,李修元便安靜了下來。

他可以跟眼前孟家的三人講一講道理,也可以什麼都不說,等著對方動手,然後開始埋人。

這一刻,他甚至已經把對面看戲的三個端木家的修士忘了。

孟先明看了李修元一眼,跟王不凡說道:「你是我孟家的長老,還是土匪?」

王不凡一聽,頓時不吭聲了,原本三人計劃是上來就開殺的,誰知這裡還有三

個端木家族的長老。

如此一來,只怕二長老也得先忍一口氣,跟眼前這少年講一講道理了。

看著王不凡不再吭聲,孟先明才跟李修元回道:「請講。」

李修元點了點頭,說道:「在說小蝶兒的事之前,先說說他師妹花椒的事情,花椒的弟弟花滿意跟萬坪文家之女有婚約在先......」

「然而你們孟家的孟無痕卻無視文家小姐跟花滿意的婚約,在花滿意上門提親之際強搶了文紫薇,當街殺了花滿意。」

說到這裡,先別說孟家三人,便是端木家族的三人再聽之下,心裡也升起了怒火。

便是端木家族,也從來不許門下弟子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直覺老臉掛不住,王不凡一拍石桌,吼道:「這只不過是你一面之詞,誰能作證,我家公子明明得到了文家夫人的許可。」

「唉,果然你們不用講道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孟家勢大,可以去殺了萬坪鎮文家左右鄰居一條街的人,以堵住世人之嘴。」

「不過,這事情從冬天到春末,快半年了,怕是整個萬坪鎮,甚至東方郡,還有皇城許多人都知道了,知情的人這麼多,你們殺得盡嗎?」

李修元這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卻像一把剔骨鋼刀,無情地刺進了面前三人的胸口。

連端木家族三人也是聞言一凜。

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半年過去,孟家又是名門大族,

這事只怕已經傳至天下了。

端木慶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看來端木青雲是白死了。」

同樣,他這話說出來聲音很小,卻也清楚地傳進了孟家三人的耳中,王不凡更是聞言大驚。

因為他們很清楚,去年冬天有一個叫端木青雲的修士,來到孟府找到公子。

然後跟女皇錯了五百禁軍前往此地,最後無一人生還,這事......這事沒想到還牽扯到了天水的端木家族。

難怪,今日端木家族三人才會坐在這山間。

想到這裡,王不凡的膽子又大了一些,心道再不濟,還有端木家族的人看著呢,怕什麼?

於是冷冷地說道:「殺人放火之事,是萬坪官府的事,怕是輪不到你來跟我們理論吧?」

此話一出,連端木風雲也一愣,心想孟家果然不要臉。

看了端木無悔和端木慶一眼,跟二人傳音道:「一會就算天塌下來,你們也不要出手。」

聰明的老人,已經看見了孟家一行人的下場。

聽到王不凡的話,孟先明卻沒有生氣,而是冷冷地說道:「不錯,這是萬坪官府的事,你要找可以去皇城直接喊冤!」

「呵呵,不用!」

李修元搖搖頭,冷冷地回道:「我先把花滿意的死放下,因為他不是我和弟子,現在,我們先說說花椒的事情!」

話鋒一轉,李修元臉上掛上了一抹殺意。

「花椒身為我的弟子,沒想到你們孟家公子竟然想要斬草除根,派

出殺手來芙蓉鎮一把火燒了我徒弟的家,如此,你們孟家是殺手還是土匪窩?」

「這事別說我冤枉你們,此事芙蓉鎮人盡皆知,連為你們指路的老人當天夜裡也一一目睹,你們無法抵賴!」

「唉,作孽!」端木無悔在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

這時他才明白,為何眼前的少年會揮手殺了來自皇城的五百禁軍,原本孟家真的跟土匪沒有一絲分別。

王不凡一聽火了,拍著桌子吼道:「你說是我們找的殺手,放的火,人證呢?」

孟先明點了點頭,同意王不凡的意思,淡淡地說道:「人證呢?」

只有孟賢雲面露悲容,不知道是在為孟無痕的事,還是為了那死在萬坪的花滿意。

或許在他看來,這是孟府對孟無痕一再毫無節制的縱容,才會發生這些慘劇。

他甚至有些後悔,跟著一起來芙蓉鎮了,孟無痕所為,髒了他的眼,也汙了他的道心。

只不過,他依舊沒有吭聲,因為他想再聽下去。

李修元嘆道:「還好,我當時放

過了一個殺手,名叫趙虎,也是你們孟府的門客,你們大可以不承認他是你們孟家的人。」

「但是天水的端木家族知道,趙虎乘船一路往東海而去,在天水上岸遇到了端木青雲,這件事情端木家族恐怕比你們清楚。」

這回,輪到端木慶忍不住了。

遠遠地,說了一句:「沒錯,就是趙虎來到天水之後,等他去了東海,端木青雲

便去了皇城的孟府。」

身為執法長老的端木無悔眼見這事扯破了面子,只好說道:「這事,孟府得給我們一個交代才行。」

這一回,卻輪到孟家三人怔怔地說不出話了。

他們可以無視面前的少年,可以胡言亂語不認賬,卻無法繞過對面的端木家族。

因為端木青雲確實去了孟府,還跟著五百禁軍一起來到了芙蓉鎮,最後竟然無一人生還。

這事,所有孟府的人都知道,連皇城的禁軍和大小官員都知道。

他們做不到一手遮天,因為女皇到現在還沒有發出旨意,連孟府的老大爺都在等著女皇發怒。

想了好一會,王不凡才陰冷地回道:「那也是我們孟府跟端木家族的事情,關你屁事!」

端木慶一愣,他沒想到,孟家的長老直接撒沷,不講道理了。

端木風雲嘆了一口氣,心道既然道理講不通,接下來,雙方只好比誰的拳頭大了。

李修元再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三人笑了起來。

冷冷地笑道:「好吧,我先把你們孟府請殺手上門找我麻煩之事放在一旁,我們接下來再說!」

「可是你們再不要臉,也不會無恥到跟某人要了五百禁軍,連著端木青雲一起,於夜裡子時,殺上我這小小的寺院吧?」

李修元雙目如電,看著王不凡和孟先明說道:「我們師徒殺了你們的父母?搶了你們的妻子兒女?才令到你們不遠萬里,借了皇城的禁軍來滅門!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劈在眾人的頭上!

「啊......」站在山間石階上的孟府修士,有人嚇得大聲吼叫了起來。

「咔嚓!」一聲,之前捱了一道雷的大樹,這回被再次劈中,連根拔了起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一股青煙從根根冒起,端木無悔嘆道:「天理難容啊!」

孟賢雲想了想,站起來跟孟先明說道:「捱了三道雷,我胸口太悶,下山去走走。」

說完也不跟李修元打招呼,更不理會端木家族的三人,竟自往山下而去。

端木風雲點了點頭,心道看來孟家還是有明理之人,既然道理講不過,又不願動手,只好揮手離去了。

看著孟賢雲離去的背影,端木無悔抬頭望著依舊陰霾的天空,心道自家的孩子終是枉死此間。

看來這事,還得怪在端木家的長老往日裡不會教孩子了。

孟先明沒想到三長老孟賢雲拍拍屁股,往山下而去,惹得他大怒,恨不得一巴掌往李修元拍來。

李修元看著孟先明和王不凡兩人,臉上沒有一絲的神情。

靜靜地說道:「這事,你們可以回去告訴赫連明月,便是她派出千軍萬馬,我李修元也在這小小的山鎮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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