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上官無雙幽幽地說了一句:“師弟......你飛昇了。”

薰兒沒聽明白,她的心神已經沉入了手裡的酒杯之中。

小嘴張了張,苦著臉說道:“這跟刀子一樣,你要把我燒死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又取了兩塊肉乾分別放在兩女的手中,認真地說道:“這可是來自大秦的靈酒,便是我妹妹,也沒有喝過幾杯。”

薰兒一聽,當即不說話了。

一手捧著酒杯,一手捏著肉乾,自言自語道:“我喝完三杯火焰,會不會破境渡劫?”

上官無雙沒有去理會手裡的肉乾,只是將剩下的半杯靈酒一口喝光,然後淺淺一笑:“誰能相信,這是穿越千年的靈酒?”

李修元又替她添上一杯,薰兒一見哪肯吃虧,當下也喝光了杯裡的靈酒,然後笑道:“再來一杯。”

為兩女添上靈酒,李修元得意地笑了笑:“我曾去過那個地方,這酒便是跟著我一起穿越而來......”

過了今夜,他不知道三人重逢會是哪年哪月。

李修元也不介意將曾經的過往,流露出來,卻沒有明說,他是如何去往時間的長河之中,又是如何再次回到這裡。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來了。

於無聲中,兩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都盼著能一夜之間,便再次破境。

只有上官無雙明白,以她和薰兒眼下的修為,能再突破一重修為,便是天大的歡喜,怎麼可能再次渡劫?

三杯靈酒下肚,又吃了一塊靈杏肉,兩女的眼神漸漸迷茫起來。

薰兒怔怔地說了一句話:“師姐,你身上冒出紫氣了......”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的身體之中,已經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上官無雙看著薰兒,伸出手,欲要抓住薰兒身上緩緩升起的一縷紫煙,卻無力地垂下,收回了自己的胸前。

因為,胸口那一團火焰已經在瞬間再次蔓延開來。

感受到兩女心中起伏不定的心神,李修元忍不住提醒道:“莫要東想西想,想想你們為何要修行,要不要破境?”

關於天地間的道理,他無法在這一瞬間為兩女訴說,只能靠自己去感悟了。

想著當年於書院跟東方玉兒和秦千山初遇的那一回,李修元手一晃取出了自己的古琴。

一縷月光照在古琴之上,他好像有些日子沒有撫琴了。

或者說,從離開東海去往玉龍雪山,便沒有再彈奏過。

在這樣的夜裡,他想用一曲琴聲,讓兩女靜心,細細地感悟天地之道,去緩緩吸收那一片杏肉裡的靈氣。

“叮咚!”一聲響起,依舊是當年於書院夫子的竹舍中學會的那一曲思無邪。

夫子已經去了忘川之上,做了小靈兒和龍破天的老師,而自己還在天路之上,苦苦地修行。

“叮咚!”一聲如天山的冰雪,瞬間將上官無雙和薰兒胸口的那一道將要燃燒開來的火焰澆滅。

漸漸地,來自雪山上的高山流水,將兩女那被澆滅的火焰,化作了涓涓靈力,匯入她們的四肢百骸之中。

正在守夜,困得不行的文小天突然聽到來自黑夜裡的琴聲,禁不住嚇了一跳。

也不知道這是嫂子,還是薰兒在夜裡撫琴。

心想前一刻大家還有跟那幽冥谷裡的秦天炎和無盡的火蛇拼命,這一會,你們卻來了雅興撫琴。

真是不可思議。

只不過,話沒說完,心底卻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將他嚇了一跳,往四下打量一下之後,瞬間跌坐地上。

將一身的靈氣運轉起來。

原以為只是一曲尋常不過的琴聲,不料卻剎那觸動了他的心絃,讓他久不曾動的靈氣,瞬間在身體裡蔓延開來。

難不成,一曲琴聲就能讓自己破境?

雖然如此,文小天依舊不敢大意,而是凝神靜氣,靜靜地運轉身體裡的靈氣,期盼能一夜之間,再破一境。

靜坐幽河之前,李修元哪裡知道不遠處的書院弟子也在悟道破境?

別說文小天,便是已經做起夢來的小丫,以及幾個弟子的心神也在隨著黑夜裡的琴聲輕輕顫動。

當年在修羅天域的書院竹舍,李修元便一曲思無邪,讓無數的修士聞之破境。

更不要說轉眼過去不知多少年,於修羅戰場上生死徘徊,於大秦帝國遊歷了千年的李修元。

指間撥動之際,便有一線看不見的線條,隨著音波潛入夜色之中。

首先自然是沒入眼前的上官無雙,跟薰兒的身體之中,這可是帶著法則之力的琴聲啊!

便是當下的上官無雙,便是去了天玉城的幽若,也無法彈奏出如此神奇的琴曲。

當下又豈止是詩三百?又何止是一言以蔽之,這是諸天萬道最為神奇的法則之力。

不早不晚地來到天香書院的火域之中。

早一年不行,那時候的李修元,還沒有帶著小蝶兒和烏鴉自那十里石徑裡穿過。

今夜的李修元雖然無力為兩女,甚至為天香書院的一幫弟子講解何為大道,何為天地法則之力。

卻因為兩女破境之際心神起伏不定,無意之中撫琴一曲......

令得天地間最為神奇的力量,在眾人聞琴悟道之中,如春天的細雨一樣,悄悄地滋潤著眾人乾枯的心田。

縱然這些弟子,縱然以後的薰兒和上官無雙並不能踏入聖人之道。

卻在今夜的幽幽月光之下,將這一絲絲的法則之力烙印進自己的神海,刻入了自己的骨骼血肉裡面。

如果說佛法可以在絕世高僧加持之下灌頂,那麼當下的李修元,便是用天地間最為神奇的力量。

為身邊的兩女,為身在火域的一幫弟子,一夜灌頂。

而上官無雙和薰兒喝了來自千年前的靈酒,吃了來自落霞山下,凝聚了天地之力,凝聚了混濁之力和鴻蒙紫氣滋養的靈杏之下。

身上在冒著淡淡的紫煙,琴聲如靈雨,靜靜地將兩女的神海拓寬了不止一倍。

將兩女那一碗水的神海,漸漸往一汪湖水,一條河流演化而去......

......

“嗚嗚......”聲起。

還沒等李修元停下指間的琴聲,收起面前的古琴,夜色裡傳來一道風聲。

跟著便是“嗖”的一聲,一道身影橫空而來,在離李修元約十丈處落在地上,靜靜地看著悟道中的兩女。

抬起頭來,李修元看著來人靜靜地問了一句:“深夜來此,你是誰?”

來人卻是之前被李修元一箭驚走,又被一曲琴聲吸引回來的秦天炎。

便是身在遠方的黑暗之中,他也想不到在火域之中,那兩位天香書院的女子能彈奏出如此的琴聲。

直到他不顧一切潛入夜色,飄然而來,才嚇了一跳。

靜靜地,李修元指間從琴絃收起,卻飛出幾張神符,落在薰兒和上官無雙的身前身後。

不管來人有沒有惡意,他都要保證眼前的兩女不被打擾。

沒想到李修元竟然收起了古琴,秦天炎一時間有些意外。

眉頭一皺回道:“在下天玉城外千里之地,幽冥谷的弟子秦天炎,想不到公子的琴聲音竟然還能鎮定心神。”

若說今天夜裡最悲催之人,當數眼前自以為聽懂了李修元琴聲的秦天炎。

倘若他老老實實待在夜色之中,或是潛入文小天一幫人的附近,只要靜下心來打坐聆聽,也能感受到這莫大的好處。

卻在一番不甘之下,身化清風而來,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緣。

要知道,這若有若無的法則之力,眼下就跟孩子的脾氣一樣,時有時無,壓根不受李修元的控制。

若不是他心裡想著要安撫驚慌之中的薰兒和上官無雙,便是一曲思無邪,也不會有這樣神奇的效力。

李修元聞言點了點頭,回道:“不知閣下來此何意?”

一邊取出絲巾輕輕擦拭古琴,一邊指著眼前的兩人說道:“她們倆是我的故人,若沒有生死大恨,請不要再騷擾書院的弟子,如何?”

若無必要,李修元也不想跟這傢伙結仇。

畢竟自己可以揮揮手離開,而薰兒上官無雙等人還在這裡,更不要說還有一些書院的弟子,要留在火域中歷練。

秦天炎點了點頭,正想回道卻無意之中看著悟道中的薰兒和上官無雙發起呆來?

眼下的兩女已經被一團淡淡的紫氣籠罩了起來,這也是他沒有看清楚李修元飛出的那些神符的原因。

而這樣的紫氣卻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靈氣。

要知道幽冥谷的弟子人人都是使毒的高手,什麼樣的靈氣,毒氣沒有見過?

就像他剛剛使出的那一道藍色的火焰一樣,看著兩女的模樣,秦天炎先是嚇了一跳。

看著李修元問道:“你竟然會使毒藥,幫她們破境......不能,這不是毒藥的氣息,這是靈氣,我沒有見過的靈氣。”

只是說了一句話,秦天炎便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往前踏出一步,拱手說道:“公子若有什麼寶貝靈藥,或是特殊的靈石可否賣給在下一點,價錢好說。”

李修元收起古琴,看著他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給她倆喝了三杯靈酒,那是我僅有的靈酒。”

不管眼前的秦天炎是何方神聖,李修元都不會買他的賬,因為兩人不是朋友,也做不成朋友。

就像當年他在書院遇上秦千山一樣,不管兩人有多麼深厚的淵源,就是註定做不了朋友。

“是嗎?”

秦天炎聞言一愣,又向頓悟中的兩女看去。

心想什麼樣的靈酒,喝了之後會令人紫氣纏繞,便是他的師傅怕也沒有見過眼前這樣的情形。

他哪裡肯相信,於是往前再踏出一步,冷冷注視著紫氣籠罩之下的兩女,心裡卻打起了歪主意。

月光冷冷幽幽,照耀著當下的四人,卻照不進紫氣瀰漫之中的薰兒和上官無雙,兩女如同被一道仙氣包裹起來似的。

任秦天炎如何使力,也看不清兩女當下的情形。

李修元輕聲說道:“我和你無冤無仇,請閣下好自為之,不要打擾我的兩位朋友。”

秦天炎搖搖頭,如一匹嗅到了血腥的餓狼一般,冷冷地說道:“你一個沒有靈氣的少年,如何能躲在天香書院的禁地之中?”

說完這話,秦天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少年,然後扒開兩女看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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