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薰兒和上官無雙回到昨晚的宿營之處,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不論是文小天還是小丫甚至好幾個男女弟子,都說自己只是夜裡睡覺做了一個夢,早上起來就發現破境了。

要知道往日裡她們要破一境,可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情啊?

上官無雙看著薰兒嘆了一口氣,向大家宣佈幽冥谷的弟子已經離開火域,接下來可以安心繼續探險歷練了。

薰兒卻看著一幫人正色地說道:“好好珍惜這一次的機會,接下來無論是誰都無法再進入火域了。”

文小天一愣,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薰兒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因為我們這次進來,原本就是幽冥谷的弟子強行開啟的,並不是時間到了的原因。”

小丫一聽喃喃自語道:“天啦,我們豈不是隻有這一次機會啊?”

上官無雙靜靜地說了一句:“所以,你們才更要珍惜。”

一幫男女弟子沒有追問為什麼,既然幽冥穀人的已經離開,他們也不用害怕被陷害了。

就像薰兒說的那樣,他們可以安心地完成接下來的修行。

......

就在這個時候,李修元卻對著竹舍裡的女子發呆。

直到這個時候,女子才告訴李修元自己叫白蓮兒,已經離去的白衣女子是她的師姐,兩人並不是來自天玉城,或者天香城。

而是來自神龍大陸,因為在此遇上了火域的主人,也就是文家的先祖。

姐姐愛上了火域的主人,後來白蓮兒也漸漸喜歡上了風度翩翩的男子,卻因為姐姐的原因,得不到自己喜歡人的回應......

於是便發生了跟東海玉仙兒差不多一樣的事情,令得火域的主人被天香書院的長老出賣,被仇家暗算偷襲......

最後白衣女子一怒之下,將白蓮兒一身境界廢掉,將其禁錮在火域之中,連那條幽河也不得越過......

沒想到,這一晃便是百年過去。

不甘心的白蓮兒重修一回,好不容易等著李修元越過幽河,偷偷跟在他的身後回到這一片桃林。

才發現一切已是滄海桑田,師姐已經飄然離去,連著當年的火域主人,也跟著離開了這裡。

百年歲月,彷彿卻只在昨日。

在白蓮兒看來,自己沒有絲毫的改變,而師姐和心上人卻棄她而去......

“她倆離開的時候,我還在沉睡之中......”

李修元靜靜地說著:“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兩人,只是在他們離開的前一晚,告訴我要回神龍大陸而已。”

白鏈兒抬起頭,深深望了他一眼。

不知怎麼,李修元卻有一種感覺,眼前的女子心裡歷盡了千百年滄桑,心裡哀傷只怕無人能解。

便是他看過了東海玉仙兒對公羊博的情事,最後愛之不得,必將毀之的恐懼,卻不是他所喜的道理。

….

“沒想到,他竟然將火域將給了你。”

白蓮兒幽幽地說著:“只不過,這火域裡的靈藥我都嘗過,便是這滿山的靈桃,怕也治不好你的眼睛。”

李修元搖搖頭,回道:“我的眼睛誰也治不好。”

白蓮兒聞言,身子一下子頓住,看著桌上的靈桃問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重見光明?”

李修元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指往頭頂指了一下。

白蓮兒頓時如被雷擊,突然之間她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麼,深邃的眼眸裡彷彿泛起一道奇異的神色。

她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將自己的雙眼交給了上天,這怎麼可能?

沉默了半晌,她才接著說道:“天道何其冷漠,他怎麼可能關心一個凡人的死活,替你醫治這一雙瞎了的眼睛?”

李修元默默點頭。

過了良久才回道:“所以,要看他的心意了,他高興我就能恢復,否則只能認命。”

白蓮兒拿起一個靈桃輕輕地咬了一口,只一瞬間回想起當年的往事,兩行眼淚默默直往下流。

過了良久才幽幽地說了一句:“你能幫一個忙,讓我也離開這裡嗎?”

“為何要離開?這裡不好嗎?”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我隨時都會離開這裡,往後你可以安靜在這裡修行,外人也打擾不了你的清靜。”

白蓮兒搖搖頭,輕聲說著:“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傷心之地,我永遠都不想再回到此處。”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顯然是心情激盪。

李修元沒有說話,心裡卻想到了東海的玉仙兒。

花了無數年,無數的心血修建那座蓮花宮殿,原來真的不是為了在那裡居住,而是想著早些飛昇離開。

看來,東海上仙靈島上的每一寸土地,也是玉仙兒的傷心地。

想到這裡,忍不住發出一陣苦笑,輕輕說道:“原來為情所苦,便是百年過去,也無法從心裡抹去......”

一塊黑布遮住他的神情,看在白蓮兒的眼裡,眼前的少年如在黑暗行走的僧人一樣,也會因為世間的情之一事感嘆。

當下低低自語:“試問這世間,誰又不是如此呢......如此,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讓我能離開這方世界?”

“神龍大陸也好,神龍谷也罷,在我眼裡還不如這裡安靜。”

李修元幽幽地說道:“既然你決意離開,只要我能幫助你的,儘管說出來吧,趁著我還在這裡。”

在李修元看來,如果沒有什麼大事,他只怕很難,或者不會再回神龍大陸了。

如此,跟眼前的女子也只是匆匆相遇,轉眼便天各一方,以後再有什麼麻煩,也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

畢竟因果不在自己的頭上,自己於火域只是路人。

他甚至在想,自己此行回到這裡,究竟是為了遇到危險的薰兒和上官無雙,還是為了眼前這個女子。

畢竟,當年他還欠著那女人一個人情。

白蓮兒淡然一笑,笑聲裡有一絲抹不去的滄桑悲涼。

嘆道:“不管那裡好不好,畢竟是我出生之地,我想回家看看?看看爹孃是不是還在那裡等著我回去......”

只是一句話,便擊穿了李修元心底最柔弱的那一處,讓他動了心思,無論如何都要幫助眼前的女人,回家。

白蓮兒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這事換了別人怕是不成,而你卻再容易不過。”

嘴角輕動之下,卻是李修元曾經去過的地方。

便是穿過竹林,一路往前......離那火山不遠處,自己上回還未曾去探尋過的地方。

卻不料,卻是白蓮兒去不了的禁地。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著白蓮兒苦笑道:“看來,我這一次倒像是專門為你而回到火域了。”

白蓮兒看著他淡淡一笑:“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報答你。”

揮揮手,李修元回道:“不用,你回去之後只要別一直惦記放著我就行了。”

“為什麼?”白蓮兒妙目死死地盯著李修元問道。

李修元搖搖頭:“我可不想再被你日日唸叨,再往神龍大陸走一回,那地方我不感興趣。”

白蓮兒一聽,一時間怔怔得說不出話來。

......

離火山漸近,氣息漸漸變得熾熱無比。

連空氣中似乎也飄動著一團火焰,這種氣息雖說很多年已經經歷過,再次回來,李修元依舊不喜。

無邊無際的火域,這裡是火蛇跟妖獸的世界,不是他要的景色。

李修元負手而立,凝望著前方。

白蓮兒站在他的身邊,為他指引要去的方向,心裡卻禁不住怦怦直跳。

一是因為眼前的李修元,看起來瞎了雙眼,卻絲毫不影響他在火域中的穿行。

二是想著不久就會離開這方世界,也不知道回到神龍大陸,家中的爹孃和親人是否安好。

她已經不再期盼跟師姐重逢了。

這一天,是火域難得好天氣,一縷陽光落下,將火域中的晦氣驅散了許多,至少在白蓮兒看起來,眼前的一切都順眼了許多。

於是,她忍不住問道:“說說,你眼裡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靜靜地回道:“便是那片桃林,在我的眼裡依舊只是黑白之色。”

白蓮兒一愣,這才想起來,這傢伙臉上依舊是蒙著一方黑布。

原來自己眼裡五彩斑斕的世界,在李修元的面前只有黑與白,豈不是如同夜夜都生活在黑夜裡一般。

….

想到這裡,她禁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心道原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苦的人,跟眼前這傢伙比起來,好像卻又明亮了許多。

兩人一路穿行,來到了一片灰色地帶。

眼前如夜霧一般瀰漫著濃濃的瘴氣,李修元雖然目不能視,卻也感覺到前面暗流湧動,一道危險的氣息迎面撲來。

這裡是火域的另一處禁地,白蓮兒口中的死亡沼澤,也是當年李修元還沒有來得及探尋過的地方。

站在他身邊的白蓮兒望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低低嘆了一聲。

神識凝聚籠罩這一方世界,李修元望著前方瀰漫的瘴氣,彷彿回到修羅天域的桃花源,那個地方也有一處這樣瘴氣瀰漫之地。

想了想,緩緩轉過身來,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

看著李修元雲淡風輕的模樣,想必這傢伙對眼前之地早就瞭然於胸,白蓮心裡暗喜。

說道:“我想來想去,一來是你佛門弟子,二來是你眼下火域的主人,這裡的瘴氣怕是難不倒你。”

說罷,似乎又想起什麼,輕聲問道:“你有把握能過去嗎?”

雖然她想了又想,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李修元的身上,可畢竟少年還站在這裡,沒有往前踏出一步。

“過不去?那也得想辦法啊。”

李修元凝視著面前的黑與白交織出來的霧氣,一道分分鐘能要人性命的瘴氣。

心裡卻想著桃花源中的女子,究竟何時才會帶著老道士和村長離去。

沉默了半晌,說道:“我們走吧。”

白蓮兒微微一笑,說了一聲“好啊!”說完伸出手來,挽住了李修元的左臂,生怕少年將她留在前行的半道之中。

李修元也沒有拒絕,心道你果然是不敢進入這片禁地啊?

說話間周身有一道淡淡光芒閃耀,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涅盤之火湧出,化為一道金鐘將兩人籠罩起來。

一步跳出,李修元帶著白蓮兒走進了這片茫茫的瘴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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