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劉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警惕,這傢伙在凍庫外圍佈置了眼線,我們的人還沒有趕到,他就先一步離開了,連他兒子遺體也轉移走了,不過老九的屍體倒是找到了。”

在張品把孩子轉手交給童可人,讓對方去和李家交涉賞金什麼的事情,先一步回到警署後,後腳陳晉就也帶隊回了警署。

接著陳晉跑來向張品彙報訊息,這次行動如預期一樣,並沒有能把劉虎如何,不過找到了老九的屍體,倒是也算是完成一個小目標。

老九的屍體既然在凍庫被發現,雖然警方沒有證據能夠指證是劉虎殺害了對方。

但是這個訊息傳出去,至少可以讓道上的人知道,老九的死是因為劉虎,而不是尖沙咀警署過河拆橋。

至於說這個訊息放出去後,道上的人會不會信,這倒是不需要懷疑。

不像是警方辦案子必須要有十足的證據才能指控犯罪嫌疑人。

道上的人根本不需要證據,他們只要知道凍庫是劉虎的,然後劉虎曾經透過老九偷了李家的孩子。

他們自己自然就清楚老九被幹掉的原因了。

他們又不需要審判劉虎,自然不需要去找什麼證據。

“就這樣吧,孩子已經找到了,劉虎如果老實,那就算了,他要是再亂來,到時候遲早會落在我們手裡。”

張品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去深究劉虎的事情。

和一般的黑社會不一樣,劉虎是做物流生意的,在港島有不少凍庫,對方的表面身份還是商人。

這一次對方之所以鬧出這件事,主要原因還是他兒子劉建軍死了。

而且到目前為止,老九的死不算,對方也沒有搞出什麼誇張的動作來。

張品自然不可能因為這麼一點事情搞死對方。

“好的,對了,阿頭,陸sir那邊打電話來說,他們懷疑懲教署內部有人已經被腐蝕,形成了一條幫助減刑逃避監禁的利益輸送鏈條,想要邀請我們一起調查。”

陳晉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

從他主動請纓去抓捕劉虎那一刻,就知道這次很大的可能是一場沒有收穫的行動。

這一次也只是恰好驗證了這一點而已。

反倒是隨後他得到陸志廉邀請一起參與的這個案子,更加受到他的重視。

“懲教署,這是監獄系統的案子,和我們警署不搭邊呀。”

張品聽到陳晉的話,先是有些疑惑。

和一般人理解的不一樣,港島警隊和監獄其實是兩個系統,算是兩個平行的部門,雖然警方抓住的罪犯最終結局都是送往監獄,但是兩者其實並不是一個部門。

警署和監獄系統的關係,甚至比警署和檢察院法院的關係還要遠一點。

“我們是港島的底線,任何犯罪活動,都和我們有關。”

陳晉聽到張品的話,頓時有些急了。

“你怎麼這麼熱心?”

張品看到陳晉如此,反倒是有一些好奇。

“我主要是想到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罪犯,最終進了監獄後,沒有受到應有的制裁,就氣得不行。”

在張品面前,陳晉自然沒有隱瞞自己想要查懲教署的原因。

畢竟監獄裡面的犯罪分子,都是由警方負責抓捕的。

結果現在大家辛辛苦苦,甚至還付出傷亡抓捕的罪犯,竟然被懲教署的人收錢放了或者幫忙減刑,這讓陳晉如何受得了。

張品之所以聽到陳晉想查懲教署會驚訝,主要是因為港島警隊屬於警務處,而懲教署是和警務處同級的獨立部門。

裡面的獄警其實並不是警察,而是懲教署職員,屬於港島公務員的一份子。

所以陳晉如果想要調查懲教專員的話,就等於是在調查港島的公務員,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過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情,你想查就去查吧,到時候我給懲教署的劉處打個電話。”

在港島,不管是紀律部隊還是公務員,如果出現有人收黑錢這種事情,最多也就止步於中層幹部就難以為繼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各部門的高層待遇十分優渥,除了薪資福利,他們想要賺錢有的是各種合理合法的手段。

哪怕是想要貪汙,也不至於去做收黑錢這種低階的錯誤。

所以如果陳晉和陸志廉想要查收黑錢這種事情的話,懲教署的高層還是能夠信任的。

“家駒,這邊!”

一臉喜慶的阿寶朝著陳家駒招手。

“寶哥,怎麼回事啊,都正準備行動呢,你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

陳家駒一臉疑惑的踏入半島酒店,然後看向面前這個新來的領導。

他最近得到一個訊息,中區這邊在經歷過好幾年的空窗期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再次引入了白麵在這個片區售賣。

這對於陳家駒來說,自然是不可忍受的。

更讓陳家駒重視的是,這個把白麵引入中區的人,竟然還算是一個他比較熟悉的傢伙。

王昆!

王昆在港島其實是一個小角色,哪怕是現在轉行做白麵生意,也只是一個小撈家而已,根本算不上巨頭什麼的。

陳家駒之所以如此關注對方,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之前和王昆有過交集。

在幾年前,港島一個富豪被人綁架。

動手的人中就有王昆。

當時這個案子是由早就死去的陳家駒都記不得名字的一個副處長主導,陳家駒所在的中區重案組也參與其中。

最後案子也輕易就被張品找到了關鍵的線索。

但是在審訊綁架人員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中區重案組有幾個警員,因為得到了上級私下裡的命令,於是對著綁架的犯罪分子動用了私刑。

最終因為這些人下手過重,導致了其中一個犯罪嫌疑人可樂身亡。

當時陳家駒提前得到了富商藏身的地點已經被審問出來的訊息,於是本來他想要去阻止幾個動用私刑的,結果卻恰好目睹了嫌疑人被打死的一幕。

事後那個副處長自然是不承認自己私下對手下下過不擇手段的命令。

而且當時的領導們,誰也沒有站出來保那幾個警員。

當時陳家駒作為現場唯一一個目擊證人,他的證詞也很關鍵,能夠確定嫌疑人到底是被毆打致死還是其他原因。

最終他選擇了堅持沒有做偽證,最終的結果就是動手的幾個警員都被判開除公職,監禁三年。

這些被警隊拋棄的人中,有一個因為受不了指責,在審判結果出來的當天就跳樓自殺身亡。

而另外五人,則是安排進了赤柱服刑。

這些人之前都是陳家駒的手下,每個人都和他有過同生共死的經歷,其中一個甚至還是他從小長到大的好兄弟。

其實當初在上庭之前,張品也建議過他,哪怕是不做偽證,也可以說自己沒看清,如果沒有陳家駒的證詞,當時的判決結果說不定就不一樣了。

但是最終陳家駒還是沒有說謊。

對於陳家駒這些年有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這件事,沒有外人知道。

但是事後陳家駒卻不辭辛苦,把當初綁架案有關的大部分人都繩之於法。

唯一一個沒有處理的傢伙,就是這個王昆。

因為這傢伙當時被抓了起來,判了監禁半年。

出獄以後,王昆也從中區離開,這些年也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一直沒有讓陳家駒找到機會。

這一次陳家駒得知對方竟然敢去賣白麵,心中其實還有幾分慶幸。

因為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抓捕對方,讓對方接受應有的審判了。

可是沒想到就在他行動的緊要關頭,新調來中區警署的阿寶卻一個電話催促他來半島酒店參加一個酒宴。

他和阿寶也算是老相識了,兩人關係不錯。

再加上阿寶在電話裡面說得很嚴重,陳家駒只能先來這裡看看。

“趕緊走,裡面有幾位大領導。”

阿寶看到陳家駒過來,倒是鬆了一大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願意來當這麼一個裡外不是人的角色。

但是誰讓他沒辦法呢。

“這位是王檢察長,這位你認識的,胡sir,這位是劉虎劉老闆。”

阿寶一個個給陳家駒介紹在座的眾人。

這些人都是警隊和檢察院乃至於法院的一些領導。

其中那個胡sir,更是中區警署的高階警司,專門負責案件審查、行動等的批准工作。

以往這些工作其實都是警署署長才有的權利。

胡警司能夠拿到這些權利,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下一任中區警署的署長有力競選人員。

對於桌子上為何會出現這麼多警檢法的人員,陳家駒其實在看到劉虎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因為就在幾天前,他在追查在逃的洪繼鵬時,巧遇了一個長得和自己很像的人字拖和人字拖的搭檔百達通。

最後在兩人的家裡,他才發現兩人竟然受人指使,偷了一個孩子。

而最終的結果卻是陳家駒幫了兩人一把,讓他們從一夥打手手裡逃脫。

陳家駒最後只抓住了前來找人字拖和百達通麻煩的打手。

事後陳家駒自然透過電視得知,孩子是李家的小少爺,而這群打手,便很可能就是這次指使人字拖和百達通偷孩子的幕後黑手。

於是他便對這群人提起了多條罪名的起訴。

結果沒想到,他昨天才把起訴書交上去,今天劉虎這個幕後指使者竟然就和他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陳sir可謂是戰績赫赫啊,當年在鵝毛嶺,他直接開車從山頂衝下來.”

“要我說還是君度酒店那個案子更威風.”

陳家駒落座以後,其他人都開始暢談起陳家駒的威風事蹟。

但是本來特別喜歡被人吹捧的陳家駒,這一次卻難得的沒有什麼興奮感,只感受到了渾身的不自在。

“劉老闆可是支援我們警隊很多年了,平日裡一哥對他也奉若上賓,他今天可是專程約你。”

說話的是警隊內務科高階警司。

對方這會兒的嘴臉,讓陳家駒覺得噁心。

“哈哈,主要是對於陳sir超級警察的大名如雷貫耳,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一見,今天剛好時機合適,於是想著認識一下。”

劉虎開口就是一番恭維,如果是換一個人這麼說,陳家駒估計已經樂不可支了。

“陳sir超級警察的名頭可不僅僅是在我們港島,連國際上都認可的,九四年吉隆坡,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和大賣家猜霸整個團伙激鬥,九五年白克蘭,那更是面對克格勃和CIA的人都不落下風.”

“陳sir這些年破的案子,說起來的話怕是一天一夜都講不完,來,大家敬陳sir一杯,感謝他為港島的安全做的付出。”

眾人聽到內務科高階警司的恭維,不管心裡怎麼想的,至少面子上一個個都舉起了酒杯。

陳家駒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拿起面前的茶杯,然後和眾人虛晃了一下,抿了一口茶水。

“各位,今天我來,請問是有什麼可以幫到大家的嗎?”

然後他馬上放下茶杯,也不等其他人再吹捧,直接開門見山。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特意往劉虎那邊看了一眼。

聽到陳家駒主動開口,桌上眾人一時間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之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主位一個眼鏡佬。

對方是警隊港島區總指揮,級別是黃胖子一樣。

“陳sir,我們知道你做到今天,不管是功勞還是苦勞都已經足夠了,但是重案組阿頭的位置一直懸而不決,不管是對中區警署本身來說,還是你們小組,都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想你肯定可以把握住這個機會的!”

眼鏡佬從始至終都是背靠著椅子靠背,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放鬆的狀態。

他說完這句話,就自顧自的拿起面前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紅酒,然後閉上眼睛享受了起來。

“陳sir你好,我是劉總的代表律師,劉老闆有幾個職員前幾天因為喝了一點酒,然後不識趣的頂撞了你一下,對於這件事,劉總的意思是他們做錯了什麼事情該處罰就處罰,但是沒有發生的事情,卻也不亂隨意”

劉虎請來的律師開口說明了來意。

不過不等他把話說完,陳家駒就抬手打斷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明白了,但是那份案件記錄我昨天就已經交上去了,所以.”

陳家駒努力想著自己平日裡經常看見張品做出無奈的樣子,自己也有樣學樣。

“那份報案記錄在你的辦公桌上面,你下個星期才會移交給我。”

但是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旁內務科的高階警司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哐當——

陳家駒因為被打斷話語,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旁的阿寶見機不妙,主動打翻一個茶杯,茶水瞬間打溼了他和陳家駒的衣服。

“不好意思,我們去趟洗手間清理一下!”

阿寶連忙拉著臉色難看的陳家駒一起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