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心思地吃著飯,陳子昂左瞅右瞅,感覺倆老婆的臉色都似乎隱隱有些難看。

這樣下去不行啊。要知道,負面情緒壓抑得越久,爆發出來也就越恐怖。

而且魔女性格大多偏執,別人可能是想著想著就和解了,她們多半是越想越氣,最後失控、暴走、黑化……考慮到星艦上有兩千多萬人呢,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他也必須維護好家庭和睦才行。

“鈴奈的手藝有進步啊。”陳子昂誇獎說道。

月宮鈴奈眼睛一亮,表情也迅速如雪轉晴,巧笑嫣然地說道:

“前輩喜歡的話,下次我再改進手法,多做一點給你吃。”

鈴奈心情轉好,代價就是夏紫璃的心情轉差。如果說剛才只是悶悶不樂,現在就已經是氣到狠狠磨後槽牙的程度了。

陳子昂當然對此也早有預料,話音一轉又道:

“光吃炸肉有些油膩,要是能吃點蔬菜就好了。”

夏紫璃立刻會意,問道:

“我去簡單燒個小青菜?”

“那再好不過了。”陳子昂撫掌笑道,“紫璃燒的素菜,可比飯店裡的都好吃多了。”

這裡倒不是完全阿諛奉承,因為夏紫璃的個人菜譜裡素多葷少,所以她專門研究過各種素菜的烹飪方法,比如多大的小青菜在沸水裡要煮多久,才能做到既去除本身的苦味,又不會變得軟趴趴的——當然了,她對自己研究了很久的手藝很是自豪這點,陳子昂也是暗自留意確認過的。

夏紫璃站起身來,往廚房裡走去,臉上表情也溫和許多。

月宮鈴奈原本被誇獎還開心著呢,現在又變得氣鼓鼓的,只是將筷子咬在嘴裡,盯著陳子昂猛看。

“怎麼了?”陳子昂心知肚明,明知故問。

“沒什麼,只是感覺前輩很厲害呢。”月宮鈴奈呼呼說道,“把我們兩個都能輕鬆擺平。”

陳子昂頓時臉色一僵,心想這是在變著法子批評我腳踏兩隻船?

這怎麼會是我的錯呢?首先,我一開始就沒有前世的記憶,然後先認識了鈴奈,兩人培養了親密關係,但還沒有正式確認為情侶的時候,夏紫璃帶著前世妻子的記憶出現了……

舉個現實點的例子吧:比如有一個已結婚的男人,老婆公司組織出海旅遊結果遊輪失事了,音訊全無了差不多半年,大家都以為她死了,男人從悲痛中走出來後,找了一個新的妻子。

結果兩年後老婆歸來,原來是流落孤島終於被發現了救回來了,那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原本政府都辦了失蹤證明和死亡證明,再娶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結果原配沒死……那出現這種情況誰也不想的嘛!這個男人有什麼錯呢?

而自己的情況又更加複雜,關鍵在於魔女的情緒必須保持穩定,否則就要開始毀滅世界。陳子昂並不想當什麼救世主,但更不想世界因為自己而被毀滅,如果非得二選一的話,那還是當救世主吧。

“你這是誇我還是諷刺我?”陳子昂笑著問道。

“誇你會說話。”月宮鈴奈悶悶說道,“我又不是那個賤人,為什麼要諷刺你?”

“我不覺得是在‘擺平’什麼。”陳子昂沉吟片刻,回答說道,“最近咱們都太累了,如果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保持心情愉悅,那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嘛,是這樣的。”月宮鈴奈心想也對。

我為前輩都付出了那麼多!陪他在加拉帕西亞出生入死,刀山火海地趟過來,他說幾句好話哄哄我怎麼了?很正常的嘛!

可惜,要是能只哄我一個人就好了。不過夏紫璃也是全程陪同,要前輩無視她似乎也不大可能。

她低頭思索著,將小酥肉放進嘴裡咀嚼,就看見夏紫璃端著青菜回來了。

月宮鈴奈伸著脖子去瞅,只見奶白色的湯汁裡,點綴著如蓮花般盛開的小青菜,賣相和香氣都是極佳……等等,青菜湯為什麼是奶白色的?

你往裡頭加了什麼?

她有心想要偷師學藝,但又拉不下臉來去問,只能默默給陳子昂使眼色。

“好鮮啊。”陳子昂喝了一口,就嚐出來是用煎過的魚骨熬出了湯,然後在放入青菜燙熟做成的菜餚。

魚湯熬煮需要時間,她應該是早上就將鍋子支在灶臺上了,原本打算當做飯後湯品,恰好遇到和月宮鈴奈攀比的情況,於是正好拿出來鎮場子……

“這個湯的顏色,是怎麼熬煮出來的?”陳子昂雖然已經全部猜到,但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虛心請教道,“是加了牛奶嗎?”

“嘁,原來是加了牛奶……”月宮鈴奈暗自撇嘴。

夏紫璃一聽他用的是“熬煮”,就曉得丈夫已經猜到了,笑著說道:

“當然不是了,往湯里加牛奶會生成絮狀物,可沒有這樣漂亮的顏色哦。”

“那是怎麼做到的呢?”

“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

“我看是隻有某人不知道吧。”

“差不多得了!”月宮鈴奈煩躁起來,用力拍了一下桌面。

這種他們兩人心有靈犀,卻獨獨把我排除在外的感覺,實在是好討厭啊!

“紫璃?”門外忽然響起夏青瑜的聲音,“你在裡面嗎?”

“在的。”夏紫璃過去給她開門。

於是月宮鈴奈的臉色更難看了。

獨力對抗妹妹,已經全力以赴,現在又來了姐姐,卻叫我如何是好?

陳子昂見她表情苦悶,悄悄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她的碗裡,鈴奈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前輩給我夾菜了!他心裡有我!

夏青瑜換上拖鞋,看著餐桌問道:

“在吃飯?”

“姐姐要不一起吃吧?”夏紫璃發出邀請。

“不了。”夏青瑜冷淡說道,“我說下事情就走,你……”

“我們吃飯的時候是不談事情的。”陳子昂跟她開玩笑道,“你要麼坐下來一起吃,要麼就等我們吃完再說,怎麼樣?”

“呵。”夏青瑜果然被激發起了毒舌屬性,冷冷說道,“確實,類人猿沒法給腸胃和大腦沒法同時供血,在盯著食物的時候就沒法思考了吧,真是可憐呢。”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肯和我們一起用餐,非要說完事情就走嗎?”陳子昂呵呵問道。

夏青瑜冷冷地盯著他,而夏紫璃在旁邊察言觀色,立刻便去廚房裡拿碗筷。

為了證明自己並非“做不到同時吃飯和思考”,她果然也沒有繼續拒絕,只是坐下來吃了幾口菜餚,說道:

“加拉帕西亞那邊察覺了。”

“察覺什麼,蚊蟲嗎?”陳子昂隨意問道,開始扒飯。

“嗯。”夏青瑜淡淡說道,“最危險的時候要來了。”

最危險的時候?陳子昂停下筷子。

瘟疫之行者要降臨了?不對,哪怕邪神在加西亞降臨,我們只要開船走人就行,為什麼是“最危險的時候”?

倒是夏紫璃和月宮鈴奈對視片刻,意識到夏青瑜指的是什麼事情,齊聲問道:

“聖堂大主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