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慧的文化水平並不是很高,初中畢業,但是遺書上面的字寫得卻很不錯,自己娟秀,非常清晰,雖然用的是圓珠筆,卻也寫出了筆鋒。

遺書一共有兩頁,讓顧淵沒想到的是,這遺書上竟然也提到,讓自己的姐姐收養孩子,她那時候就知道,等自己死後,孩子跟著邱亮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雖然這些年來,姐妹倆之間也沒什麼聯絡,可事實上,胡玉慧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太差,擔心被姐姐看了笑話,或者是聽姐姐說風涼話。

“看吧!當初我就說過,這樣的男人不能嫁,可是你呢?非得一意孤行!”

這就是胡玉慧最害怕聽見的話。

所以,就算日子過得一塌糊塗,她也不敢去找姐姐訴苦,甚至都不敢讓姐姐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況,而且,胡玉慧也不希望自己打擾姐姐的生活。

只是現在,她已經忍受不了了,她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曙光,她知道,自己已經快要瘋了,她曾經無數次想過,趁著邱亮睡覺的時候,拿起菜刀砍在對方的脖子上,看著鮮血噴湧。

這樣的畫面,她在腦海中預演了無數次,甚至有一次,邱亮喝得酩酊大醉,她也付諸行動,拿著菜刀站在床邊,可孩子的一聲哭喊,又將她拉了回來。

“我不希望,我孩子知道自己的媽媽是個殺人犯,而且,殺的人還是自己的爸爸,那樣一定很痛苦吧?”她在遺書裡這樣說。

那一夜,她徹夜失眠,等到第二天,邱亮又動手打了她,她也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之前沒有下手呢?

她也想過,帶著孩子,拋棄這個家,走得遠遠的,和一切劃清界限,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可最終她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那是對未來未知的恐懼,這種恐懼,說不清道不明。

遺書的第二頁,則是寫給自己的孩子。

她在字裡行間裡,透漏出了濃濃的不捨,和對現實的無奈,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長大,然後忘記這樣的原生家庭,有一段正常人的人生。

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知道,哪怕自己死了,也會一直愛他。

這樣的愛很沉重。

顧淵嘆了口氣,心中百感交集。

“也難怪,這樣的生活……一般人的確扛不住的。”孔白禾說道。

包明川沉吟片刻,說道:“從遺書上來看,似乎……胡玉慧真的是一心求死,也不像是受到外界干擾的樣子?”

“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孔白禾也點了點頭。

胡玉慧的死,的確不能歸咎到那妖物身上,說白了,那妖物也就是撿了一具屍體。

的確,她又救下對方的機會,卻並沒有這麼做,可就算沒有她的存在,胡玉慧的死依舊是無法避免的,只能說,胡玉慧給了那妖物一個金蟬脫殼的機會。

“行吧,我也該回去寫報告了。”包明川站起身說道,“這一次報告倒是好寫,反正一切推到鎮妖司這邊就好了。”

說到這,他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可不是個喜歡推卸責任的人,可謝科的案子,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至於尋找妖物,這也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等到包明川離開後,顧淵才看向葛菲。

“你剛才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你們倆,跟我出來一下。”葛菲看了看顧淵,又指了一下孔白禾,說完轉身就走。

顧淵和孔白禾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人跟著葛菲走出咖啡館,外面車水馬龍的,可這出了門,葛菲似乎也沒停下來的意思,依舊自顧自往前面走。

走出好一段距離,葛菲才停下來,轉臉看著他們。

“菲姐,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唄,還專門把我們叫出來幹什麼啊?”孔白禾好奇問道。

葛菲抱著肩膀盯著兩人看了一會,沉思片刻,蹙著眉頭說道:“接下來,你倆最好l老老實實在咖啡館待著,就算是有任務,也避免去山上。”

“嗯?”孔白禾臉上滿是疑惑。

而顧淵,卻已經意識到對方想要表達什麼了。

“你的意思是,你做了預知夢,我和孔白禾接下來會有危險?而且,還是在山上?”

“嗯。”葛菲點了點頭。

聽顧淵這麼一說,孔白禾才猛然想起來,葛菲作為超凡,職業就是先知,的確會做一些預知夢。

孔白禾和顧淵對視了一眼,表情也都嚴肅起來了。

“在我的夢裡,你和孔白禾兩人,似乎遇到了非常強大的妖物,看著都奄奄一息的。”葛菲非常嚴肅地說道。

可聽到這話,顧淵和孔白禾反倒是放鬆下來了。

“我還以為咱倆死了呢。”

“原來還有氣啊!就這就這?”

看著顧淵和孔白禾現在的反應,葛菲頓時氣惱起來。

“我在和你們倆說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你們這是什麼反應?是不是覺得我閒著沒事嚇唬你們玩啊?”

“那倒不是。”顧淵笑著說道,“主要是,就算是在你的預知夢裡,我們也沒死啊。”

“是啊,不過菲姐,你放心吧,我們倆又不是缺心眼,可能會盡量避免上山的,行了,我先回去了啊!”

說完孔白禾就先轉身走了。

葛菲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她是真的弄不懂現在這些年輕人的思想。

難道這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嗎?

這要是換做別人,聽到自己這樣的警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都得心驚膽戰的。

顧淵和孔白禾兩人,卻彷彿根本不在意的樣子。

“顧淵,你們得給一個先知最起碼的尊重。”葛菲認真說道。

顧淵笑笑,點點頭:“你就放心吧,其實我們就是說說而已,剛才孔白禾不是也說了嗎?接下來,我們會注意的,也不會閒著沒事往山上跑。”

看葛菲還想說些什麼,顧淵突然道:“葛菲,我們都是鎮妖司的人,倘若,山上真的出現會傷人的妖物,實力強大,那我們會因為這個先知夢,就不去了嗎?還是說,讓你和洛音去,我和孔白禾兩人留下來看家?那你們就不危險了嗎?”

葛菲愣了愣。

“所以,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算有危險,我們還是會去的,當我第一次從妖域中走出來的那一刻,其實就沒有那麼怕死了,我怕的,是死的毫無意義。”

頓了頓,顧淵又笑著說:“再說了,其實這也未必是預知夢啦!你之前不是還夢見孔白禾殺了我嗎?這不是到現在都沒發生嗎?所以啊,不要想那麼多,順其自然就好。”

葛菲冷哼一聲。

“作為一個先知,我依舊沒有感覺到你們對我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