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嶺的土匪很肥,就算是對半分,趙二郎得到的戰利品也不少。

謝時到軍中一看他們帶回來的東西就忍不住道:“他們這是搶了多少士族富商啊。”

這些東西就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

“可惜他們大當家跑了,”趙二郎還念念不忘三個兔子窩,道:“他們一定還另外私藏了財寶。”

謝時也這麼認為,於是道:“俘虜呢,讓他們來畫像,發海捕文書,將人抓到便知道另外的財寶藏在何處了,而且,就算抓不到人,也要嚇得他們不敢再回來作亂。”

趙二郎一揮手,衝後面道:“將俘虜帶上來!”

他身後的人都沒動,呂虎上前小聲道:“將軍,您忘了,我們沒要俘虜。”

趙二郎一呆,問道:“為什麼沒要?”

呂虎:“您也沒說要呀,西涼軍全帶走了,我們……我們也就回來了。”

分了這麼多戰利品,當時天一亮他們就高高興興回軍了,哪裡還想得到俘虜?

謝時揉了揉額頭,問道:“俘虜有多少?”

呂虎看了一眼趙二郎,心虛的小聲道:“大約有七八十個吧?”

謝時冷冷地看著他,“那是七十,還是八十?”

趙二郎聲音也低下來,小小聲道:“我們也沒數過呀,應該就是七十多,八十來個這樣……”

趙二郎聲音慢慢地聽不見了。

謝時就招手叫來一個後勤文書,道:“起草一份文書,點兩什親自去洛陽,要西涼軍分一半俘虜給我們。”

他對趙二郎道:“郡守,俘虜也是財產,還是很重要的財產,遠的不說,地裡的豆子就快要收了,就算只有四十個人,一天能多幹多少活?”

謝時語重心長的道:“這些都是錢啊。”

北宮純已經先一步叫來畫師,讓人畫出了喬勝等好幾個逃走的土匪的畫像。

他叫來左都,讓他把畫像發下去,“讓士兵們都記住,出去操練時招子放亮點兒,他們這一夥人在孩兒嶺盤踞了兩三年,自是知道這一帶不太平,不可能把所有的財寶都放在匪窩裡,在其他地方一定還藏有。”

左都一聽,立即應下。

“等你們都記住人以後就把畫像交給趙縣令,讓他發海捕文書。”

左都應下,正要退下,北宮純叫住他道:“讓各參將過來吧,眾將士的家卷都剛來洛陽,把戰利品分下去,也讓大家安安心。”

左都高興的應下。

北宮純也分了一部分戰利品出來,等論功行賞完畢,他就帶著分出來的那些進城找趙含章了。

趙二郎都知道要上交一部分給趙含章,北宮純當然也知道,於是趙含章一天內收到兩份戰利品,竟然……有錢了。

趙含章圍著兩個箱子轉了轉,片刻後笑道:“去把範穎叫來。”

聽荷立即下去請範穎。

範穎過來時,趙含章手中還拿著筆,她今天大半時間都在外面,只有這會兒有空處理公文,她用筆遙遙點了點堂下的兩隻大箱子道:“這是從孩兒嶺剿回來的戰利品,你去入賬吧,挑一些不好出手的留下,餘下的,能出就全出了,不論是換成金銀,還是布匹糧食都可以。”

範穎便開啟箱子看了一眼,沉吟道:“使君,這些東西都貴重,可不好出手。”

趙含章低頭把最後一封公文處理完,放下筆,起身走下來,嘆息道:“誰說不是呢,不過不打緊,我們就要夏收了,可以慢慢來,先入庫房吧,等回頭來洛陽的蜀商贛商多了,這些東西就有價了。”

“說起來可惜,青州也是個好地方啊,要不是苟晞阻斷了我們的交通來往,把這些東西交給青州的商人帶回去,一定能賺不少錢。”

範穎也這麼認為,小聲道:“要不我們去打下一條道兒來吧。”

趙含章看了她一眼,雖然心裡也這麼想,但她還是壓下了自己的蠢蠢欲動,“現在還不是時候,此時我們應該團結一致,共同對外。”

範穎皺皺眉道:“可他們與我們不是一條心呀。”

趙含章道:“這有什麼要緊,只要他們不想著安我,那我就願意與他們共存,先攘外。”

她垂下眼眸,冷澹的道:“若真的不能共存了,到時候再做選擇不遲。”

選擇可以臨時決定,但準備卻不能臨時,所以趙駒手中的那支趙家軍至關重要,軍備啊軍備,錢啊錢。

趙含章沒忍住,看範穎開始帶著人將東西記冊,她就又給趙仲輿寫信了。

要是水力煅壓機能做成,那鍊鐵工藝的效率會往上提一大截。

汝南現在有兩座鐵礦,到時候就近找水源建造水力煅壓機……

打仗,看的不僅是將的排兵佈陣,士的勇勐,還看糧草,看軍備。

而中州現在大半在她手上,在這片土地上可不止有三座鐵礦,也不止有鐵礦而已。

洛陽和鄆城的信件來往特別順暢,畢竟皇帝還是天下之主,他如今就靠著交通指揮趙含章等人了。

所以趙含章的信件很快送到了趙仲輿手中。

苟晞知道趙含章又給趙仲輿寫信了,但信的內容不可知。

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他沉吟片刻後問道:“最近趙尚書有和陛下提什麼事嗎?”

“提了許多事,不知將軍要問的是何事?”

苟晞皺了皺眉問:“都有什麼?”

“趙尚書反對召回劉琨,說他一旦回來,晉便徹底失去了晉陽,失去幷州。”

苟晞點點頭,這事他早知道了,問道:“還有呢?”

閻亨便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後道:“還有上書彈劾苟純,說苟純嚴苛士兵,吞沒糧草,又縱兵搶收百姓麥子。”

苟晞微微蹙眉,“這是何時的事?”

“就這兩日,苟純縱兵搶掠百姓糧食的事我和將軍報過……”

“我是問趙仲輿上書彈劾苟純是何時的事?”

閻亨聞言失落,道:“今早的事。”

趙含章的信是昨天晚上到的,苟晞垂眸,她這是想幹什麼,透過打擊苟純後打擊他?

閻亨給苟晞思考的時間,好一會兒才道:“將軍,苟純貪墨士兵糧草是真,縱兵搶收百姓糧食也是真,請將軍嚴懲苟純。”

苟晞皺眉道:“此是趙含章離間之計,閻先生,現在苟純駐守邊界,怎能不安他心,反而亂他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