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微微佝僂著身子,眼皮耷拉著,吊著兩個厚厚的眼袋,熱情的跟眾人說話,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傻柱站在門口,下意識的朝賈家門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爸能不能幫他把雨水的屋子給要回來。

賈家,一向熱心腸的秦淮茹罕見的沒有出來湊熱鬧,而是一臉擔憂的坐在炕上,跟婆婆賈章氏躲在窗簾布後面往外面看。

眾人見許強回來了,又全都笑著跟他打招呼,許強一一回應之後,又特地跟何大清問好,一時間院子裡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四合院的大部分住戶因為何大清的回來都聚集在中院,所有人都想看看,這眼瞅著天黑了,何大清看到棒梗住進雨水屋子裡會是個什麼表情。

傻柱站在何大清身後,臉上的表情看著非常怪,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反正有點扭曲。

許大茂拉著許強站在一旁看熱鬧,當然也是準備在關鍵時刻出手,畢竟那可是雨水的屋子。現在,他跟雨水結婚了,那這屋子不就成自己的了嗎?

雖說自己現在也有一間屋子,但眼瞅著結婚了,雨水懷孕生孩子,一間屋子肯定不寬敞,沒看見強子還沒結婚就在考慮房子的事情了嗎?

或許是秦淮茹良心發現,怕大夥兒等著急了,棒梗終於洗漱的白白淨淨的從屋子裡出來去何雨水屋子了。

何大清臉上依舊笑呵呵的,見棒梗往何雨水屋子裡去了,彷彿什麼都不知道,笑呵呵的問一大爺:

“一大爺,那是……賈家的孩子?”

一大爺臉上雖然帶著笑,但卻顯得有幾分尷尬,身為院裡的一大爺,雨水的屋子被賈家佔了,要說起來他多少也有點責任。

“哎,那是東旭的大小子,叫棒梗,這不是雨水嫁人了,屋子空出來了,秦淮茹跟柱子說了一聲,都是一個院兒的,柱子就讓那孩子住進去了。”

這話除了二大爺沒聽懂,其他人都聽懂了:你兒子自願讓人家住的,跟我沒關係。

何大清朝棒梗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嘿,白胖白胖是個好孩子,咱爺倆兒晚上一塊兒住。”

這話一出,院子裡大夥的表情頓時變得怪異起來,“咱爺倆兒?”這是從賈章氏那輩兒論的,還是從秦淮茹那輩兒論的?

要知道,爺爺跟孫子能說爺倆兒,老子跟兒子說爺倆兒也沒問題啊!這簡單的四個字就佔了兩寡婦便宜。

那老寡婦倒是無所謂,但秦淮茹這個俏寡婦,那可真是水靈的跟大姑娘一樣。

許大茂頓時就瞪大了眼珠子,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身邊的何雨水,何雨水臉頰通紅,狠狠瞪了許大茂一眼,不搭理他。

許強也站在原地,回頭朝賈家屋子看,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隨即,賈家的門就開了,秦淮茹從屋子裡走出來,先是不好意思的朝眾人笑了笑,這才招呼棒梗:

“來,棒梗,何爺爺回來了,今天晚上你跟你奶一塊兒睡。”

棒梗一聽不讓自己睡大屋子,頓時就不樂意了,脖子一梗朝秦淮茹大叫道:“我不,我要睡大屋子,我不要回家睡小床。”

昨天他奶可是跟他說了,就算傻柱他爸回來了,也讓自己一直在那屋子裡住著,要不然以後就不能住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趕緊的,回家去,回頭等何爺爺走了……”

秦淮茹一臉責怪的看著兒子,意味深長的話說了一半,就被何大清給擺手打斷了:

“賈家兒媳婦,既然你出來了,就順帶著把你兒子的東西都搬出去吧,雨水雖然嫁人了,但這屋子是她媽臨死的時候特意叮囑留給她的。”

秦淮茹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起來,不過想要讓她這麼輕易讓出屋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於是抬頭看向何大清笑著說道:

“何大叔,您可能不清楚,這個屋子當時是柱子在院子裡當著眾人面前親口說的,讓棒梗住進去的。”

秦淮茹一句話說完,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何大清,等著看這老傢伙跟自己兒子打擂臺。

何大清轉頭看了傻柱一眼,淡淡的開口問:“傻柱,這話是你說的?”

院子裡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子就落在傻柱身上,大夥兒等到現在不就是為了看這個熱鬧嗎?看看到底是何大清技高一籌,還是秦淮茹棋高一籌。

以前開全院大會的時候,傻柱身為一大爺的左膀右臂,自然也享受過這等“萬眾矚目”的時刻,只不過那時候是他正得意的時候。

然而,現在,他只恨不得地上能突然能冒出個窟窿來,讓他趕緊鑽進去。

何大清見他這副臊眉耷眼的模樣,也沒多責怪,只是一臉溫和的說:

“傻柱,爹這麼些年不在你身邊,你跟雨水受了委屈也沒個說話的地方,都是爹的錯。”33

何大清話音一落,院子裡眾人的臉頓時變得難看,尤其是三位大爺,這不明擺著指著和尚罵禿驢嗎?

偏偏,他們還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要不然秦淮茹也不能佔了雨水的那間屋子不是?

傻柱是傻,被個寡婦三言兩語的哄騙著就把自己妹妹的屋子讓別人住了,可雨水也傻嗎?

這個事情但凡三位大爺中的一位站出來說上一句話,能給雨水撐腰,這屋子能讓賈家佔了嗎?

許強跟許大茂站在一旁看熱鬧,許強偷偷捅咕許大茂一下,小聲問:“知道你老丈人的厲害了吧?”

許大茂立刻搗蒜似的點頭,就這水平,他覺得自己再學個十年也不一定有。

何大清自然不管眾人怎麼想,繼續朝傻柱說道:“這次我回來雖然是因為雨水結婚,但不管什麼事情,都有我擔著,你放心說吧。”

傻柱一聽這話,心頭不由浮現一絲暖意,他有些難為情的抬頭看著何大清,小聲說:

“是,我當時是說過這話,不過那是因為我……”

何大清不等他說完,立刻擺擺手又問:“那你現在怎麼說?”

傻柱一聽,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秦淮茹一眼,這才又重新看著何大清說:

“我當時就是一時嘴快,後來我也跟秦姐說過讓棒梗搬回家,要不然雨水結婚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傻柱剛開始的時候,心底還有點不好意思,覺得對不住秦淮茹,不過到後來卻是越說越順暢了:

“秦姐說讓雨水坐他們家去,我覺著不合適,還是想讓棒梗搬回去,她被我纏的沒辦法了,最後說家裡有一百來塊錢饑荒,讓我給還了就搬走。”

傻柱一口氣把憋在心底的話說完,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感覺這些日子壓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被搬開了,人也跟著輕鬆不少。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